第六章

團場這幾年隨着經濟效益的不斷提升,團場爲了向城鎮的方向發展,開始招商引資,大面積的土平房消失在這個好似崛起的小城裡,映入大衆眼裡的是一幢幢多層小高樓,人民的生活水平也不斷得到提高,人們的價值觀也漸漸出現了變化,往年可能比誰家吃的好,喝的好,現在許多連隊住的人接二連三開始在團部買樓房了,相互攀比的心更是強烈了,家家都爭搶着享受着城市人的生活。陳怡家也同樣,利用這幾年攢下的血汗錢,在團部也買了一套房子,但出於各種開支的原因,買的是一套二手房,這樣的話就可以直接搬進去了,不用再用錢裝修了。

團場的冬季顯得很是漫長,人們的生活節奏更是慢了,不再想着早早起來去棉花地看棉花了,也不用擔心棉花是否生蟲了,更不用擔心盛開的棉花會被人偷拾掉了,等等的一切擔憂都沒有了,有的只剩下冬季的舒展,在這樣的無憂無慮下,團場的人們過着過着都不知道今天是幾號了,今天是星期幾了,過着過着人們真是懶得起來了,許多人起來後向考生趕考似的衝向農貿市場日的各家棋牌室,開始打起麻將、鬥起地主。但陳怡的父親陳海鑫似乎和團場目前的狀況顯得格格不入,他還是喜歡住在連隊,一方面家裡還有幾十只羊要有人照看,另外他在冬季下雪天還要捕獲獵物,這對他來說也許是最快樂的事情。

對於陳怡家來說,這一年的收入還是很不錯的,自家70多畝地的棉花,家裡又有40幾隻羊,這樣的小日子在連隊看來還是非常不錯的,現在陳怡跟着媽媽還有兩個弟弟住到了團部,陳怡還是老樣子,獨自佔了一間屋子,誰也不允許進入,房間也沒有電腦、也沒有電視機,連手機都是欠費的,她的媽媽愁的沒有辦法,也不敢對陳怡大喊了,因爲大喊對於陳怡來說一點作用也沒有,反而讓陳怡更不願說話。

“誰能好好理解我呢?”陳怡經常自言自語道這句話。是啊,陳怡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她這樣拖着也不是長久之事啊,再拖着遲早會出事,可就是這樣她還是不願去說,經常難受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現在的她就是像行屍走肉般過一天算一天。在自己的房間裡爲了打發時間,她把自家有的書及讓弟弟從外面帶來的各種書在書的海洋裡渡過,自己的內心開始漸漸變得更加封閉,學會了自己與自己內心的交流,貌似還是很快樂的享受自己的每一天。

陳怡的媽媽顯得還是每天很忙碌,每天定時做好飯菜,關心着一個女兒和兩個兒子,還要每隔兩天買些菜看誰回連隊讓其帶回在連隊的陳怡的父親。這樣的家庭在外人看的還是很不錯的,不過陳怡的父親有太多的內心話也不願坦露出來,也更傾向於放在心裡,他不再像以前那樣了,出門總是喜歡誇着自己的丫頭,現在沒有向任何人談論起自己的女兒的事情,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出什麼事了,一切似乎要等待着時間去解釋。

還好陳怡的父親有自己喜歡乾的事情,他在冬季下過茫茫大學之後,帶上自己改裝過的鐵夾子,這樣的鐵夾子是根據市場上賣夾老鼠的夾子,到電焊修理鋪仿照其構造製作的大型的夾子,他會深入到自己連隊旁邊的19連沙漠中,因爲那的沙漠面積很大,在那片較大的沙漠區域內有更多的野生動物的出現,而黃羊就是其中經常出沒的,但由於奔跑速度快,人要是想跑去抓它幾乎是不可能的,陳怡的父親陳海鑫踏過厚厚的積雪後,選擇了一塊較好的位置,先放了些隨身攜帶的玉米豆、花生豆鋪撒成一個圓圈狀,然後再這個圓圈一週放上自己特製的鐵夾子,這個陷阱就做好了,這樣的陷阱做上個3個就可以開心的回家了,等到第二天來看成果了。這樣的陷阱不是每次都有成效,但總會隔斷時間有所收穫,可能是一隻野兔,也可能是被夾住退不能行走的黃羊,每當有收穫的時候,陳海鑫高興地手舞足蹈,好似發現了金元寶一樣,抓住這樣的獵物就可以一段時間不用買肉了,也能省下不少錢呢。

在這個安靜而又漫長的冬季,陳怡的母親好幾次回連隊,吆喝着、懇求着陳怡也一起回去看看自己的父親,但陳怡就是不肯,即便連隊與團部相隔20多公里,但冬天沒有車還是很不方便的,所以陳怡的母親每次回去都要湊人家的車。

一天,陳怡的母親買了些吃的東西,搭着別人的車回連隊去了,陳怡在團部的家裡,發現自己的媽媽出去了,兩個弟弟也去上學不在家,偷偷地鑽到客廳裡打開了電視,這是她回家這麼久第一次看電視,看着看着自己就睡着了,也不知過了多久,陳怡的媽媽回來了,一進屋就看見陳怡躺在沙發上,出於關心的去那件薄被子蓋在陳怡身上,這時候,陳怡的母親就發現不對勁了,陳怡並不是那麼胖,但肚子卻顯得有些不搭調,“難道,難道是懷孕了?不可能吧?”陳怡的母親焦急的自問着。忽然間,陳怡迷糊的眼睛看見了眼前的媽媽,猛地擡起了身子,大喊道:“幹嘛啊!”

“你說我幹嘛,你到底發生什麼了,你給我好好說。”陳怡的母親再不像以前那樣偏護着自己的孩子了,這次竟是惡狠狠地說。

“沒什麼”,陳怡說完打算又回到她的密室,這個時候被她的媽媽狠狠地拽住,陳怡的媽媽看着孩子這個樣子,又留下了她那早已積下的淚水。

“你就這樣能對得起媽媽麼?”陳怡的母親一手抓着陳怡的胳膊,一手撫摸着陳怡的頭髮。

“媽媽,我對不起你...”陳怡也放聲哭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