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蘭殷勤的給金律師讓了座,並且急切的詢問:“可以開始了嗎金律師?”
而她周圍的那些路家子孫們,也都用一種迫不及待的眼神看着金律師。
金律師從業多年,他的手上不知道經歷過多少財產糾紛的案件,他也不知道看過多少因爲錢而鬧得不歡而散甚至徹底鬧翻的家人,所以眼下,他看到路家這些人,只是在心底輕輕嘆了一口氣。目光又落在了站在一邊,彷彿被所有人孤立的尹汐,忽然有些明白了路老的決定。路老看人的眼光不會錯,想來尹汐一定有過人之處。
金律師又看了周圍的人一樣,轉頭對秦雅蘭說道:“夫人,路老遺囑,除了路家嫡親血脈,其餘的人請先離開這裡。”
秦雅蘭愣了愣,路向天一輩子英雄事蹟,但是嫡親的後代卻是少的可憐,光拿路斯遠來說吧,他就是三代單傳下來的,他老爸多年前出海經商的時候遇到風暴,英年早逝了,所以路向天纔會對他寄予了所有厚望。
所以眼下,能夠留下來的人,也只有秦雅蘭、路斯遠和路希蓁這三個人了。
只要他們母子能留下,她巴不得這些閒雜人等離開呢,從路向天出事開始,一個個的盯着她的眼睛,都以爲她不知道嗎?她只是暫時需要藉助他們的幫助而已,所以纔會這麼好性子的隨着他們登堂入室的。
眼下,正是讓他們走遠一點的好時機。
於是,秦雅蘭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便轉身對幾個貴婦說了幾句什麼,只見那幾個貴婦面色稍稍難看了一些,大概是沒想到秦雅蘭會來這臨門一腳,將他們都踢得遠遠地。縱然心中都明白秦雅蘭是在利用他們,但是他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畢竟,未來想要分的一杯羹,還得靠秦雅蘭。
於是,衆人或不忿或跺跺腳離開,一時間,屋子裡便只剩下幾個人。
路希蓁回頭斜睨了穩穩當當坐在路斯遠身邊的路一茜一眼,冷笑道:“這位小姐,你可不是路家的人,現在金律師要宣讀我爺爺的遺囑,閒雜人等,可以離開了。”
“希蓁……”路一茜可憐巴巴的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着實讓人於心不忍。
若是以往這個時候,路希蓁一定會放柔語調,但是現在,路希蓁對她偏見頗深,只是冷笑着勾了勾嘴角,沒搭理她。
路一茜暗中握緊了拳頭,路希蓁這丫頭算什麼?她的智商還不如她一半,憑什麼在她面前這麼拽?
沒等她想完,旁邊路斯遠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話卻是對着路希蓁說的。
“她是我未來的妻子,所以,也應當算是路家的一份子,她可以一起留下。”
他爲路一茜找了個很合理的理由,秦雅蘭不滿的瞪向自己的兒子,不顧金律師在場,直接指責起來,“你是被這個狐狸精迷暈了頭腦了嗎?爲了她,真的可以到這種地步?什麼都不顧了?”
路斯遠正視着秦雅蘭,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媽,她是我愛的女人,我希望您能尊重她。”
秦雅蘭卻是一生冷笑,“你愛的女人?你可能已經忘了,一年前你要娶這個女人的時候,也曾經跟我說,她是你要娶的女人,要我也尊重她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伸手指向了一直默默站在一邊的尹汐,語氣中難掩憤怒。
尹汐垂了垂眸子,她就算是靜靜的站在這裡,都會被拿來做肉盾,想想還真是可笑。
路希蓁酸不溜丟的來了一句,“算了,媽,既然有人要死乞白賴的賴在這裡,那就隨她去好了。”說着,很有深意的掃了一眼尹汐,“反正,這裡的外人又不多她一個。”
路斯遠咬了咬牙,正要站起身帶着路一茜離開,路一茜卻先他一步站了起來,“我還是先出去吧,你們聊。”
說着,輕輕拍了拍路斯遠的手,朝他揚起一個微笑,“我在外面等你。”
擡腳往門口走去,和尹汐擦肩而過的時候,目光一瞬間變得冷冽。
路一茜雖然走了,但是屋子裡的氛圍卻沒有因此改變。
有那麼片刻的沉靜,最後,還是尹汐先開口打破了僵局,“金律師,您可以宣讀爺爺的遺囑了。”
金律師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尷尬的輕咳了兩聲,從公文包裡拿出一沓資料,一份遞給秦雅蘭,一份站起身遞給了尹汐。
“這是路老的遺囑,關於財產劃分,上面都有寫的很清楚,你們看一下,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秦雅蘭拿着資料只翻看了兩頁,就面色大變,啪的一聲將資料摔在桌上,整個人從沙發上騰的站起身,“這怎麼可能?”
她的反應引起了路希蓁的好奇,她伸手拿過文件,也是隻看了兩頁,就面色大變,反應幾乎跟秦雅蘭一模一樣,騰的一下站起身,唯一不同的是,她沒有將那份資料重重摔在桌子上,而是緊緊的捏在手裡,力道之大,資料一角都要變形了。
而她也幾乎是喊出來的,“爺爺將所有路氏資產交給尹汐繼承?而我們,只坐擁這一套房子?”
這太不可思議了,爺爺一定是瘋了纔會做這樣不可理喻的決定。要知道,一個路氏,可以買千千萬萬套這樣的房子,這一套房子能值多少錢?
聞言,路斯遠也是微微的皺了皺眉,但他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順帶看了一眼看完所有資料,仍舊一臉平靜的尹汐一眼,然後就默默垂下了眸子,什麼也沒說。
金律師推了推眼鏡,糾正道:“應該說這套房子,和您們名下現在所擁有的車和其他的資產,都屬於你們。”
其實,秦雅蘭利用路家的錢在外面開美容院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但是多年前,路向天知道了,都是派了專人過去打理的,所以,收入什麼的,也一直都在路向天的眼皮子底下。秦雅蘭爲了做好兒媳婦,每年都是要交一部分上去的。
所以嚴格來說,這家美容院在路向天去世之前,還屬於路家的資產,而現在,已經變成了秦雅蘭的個人財產。
但僅僅是這些,又怎麼能跟那麼龐大的路氏相比?
秦雅蘭終於反應過來,她從路希蓁的手裡搶過資料,仔仔細細的又看了一遍,確認沒有錯之後,才一下子坐在了沙發上。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她嘴裡叨叨唸着,目光看向了坐在一邊垂首默不作聲的路斯遠,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氣憤涌上了心頭。
“你都聽見了沒有?如果不是你惹爺爺生氣,也就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現在好了,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秦雅蘭越說越是氣憤,最後甚至忍不住伸手捶打着路斯遠,而路斯遠則不避不讓,任由她捶打着泄憤,黑眸中一派平淡。
金律師起身走到了尹汐的面前,“尹汐小姐,根據路老的遺囑,從今天開始,您就是路氏的總裁了。您接受這一切嗎?”
秦雅蘭捶打路斯遠的動作猛地停了下來,轉頭,目光直直地盯着尹汐,似乎是在渴望着她能說不接受,說把這一切都還給路斯遠。
但是,最終,她並沒有盼到她想要的結果。
尹汐只是淡淡的收好文件,“只要是爺爺的安排,我都接受。”
她話音剛落,路希蓁就開口怒罵道:“尹汐,你還要不要臉?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給爺爺灌了什麼迷魂湯,但是我知道,這一切,絕對都是你設計好了的。從你嫁給我哥的那一刻,你就已經設計好了的。”
面對路希蓁的指責和怒罵,尹汐只是輕輕的勾了勾嘴角,臉上的表情從始至終都只是淡淡的,並沒有什麼變化。她能說什麼呢?不管她說什麼,在她們的心目中,都永遠只能是活在泥土裡的卑賤生物。
這一年多,她早已見慣了路希蓁各種侮辱人的方式,從最開始的忍受到現在的不想理睬,她早已經過了憤怒的階段。
“金律師,明天可以麻煩您跟我去一趟公司,辦一下相關手續嗎?”
“可以。”金律師點頭答應。
尹汐也禮貌的朝他點了點頭,便不再看這屋子裡的任何一個人,轉身,脊背挺直的走出了偏廳。
門外,一衆路家人見她走出來,臉上的表情精彩紛紜,而尹汐沒有看任何人一眼,就這麼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中,離開了。
而尹汐一離開,站在外面的所有人都紛紛涌進了偏廳,嘰嘰喳喳的詢問起秦雅蘭遺囑的事情。當得知路向天竟然把整個路氏交給了一個外人,都不由唏噓起來。
路一茜是在人羣最後進來的,她本來是想第一個進來的,但是那些人一個也不肯讓着她,都拼了命的往裡面擠,所以她才落到了最後。
她一進來就找路斯遠的影子,然而他剛剛坐着的地方空空如也,早已不見了他的蹤影。
路一茜心中浮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轉身匆匆走出了偏廳。
……
路家的花園很大,偏廳到正屋,幾乎隔着一個大操場那麼遠的距離,這其間,還遍佈了其他的建築植物。
尹汐順着一條泊油路往前走了會,忽然覺得腳後跟有些刺痛,扶着一根路燈杆停下,剛要脫下鞋子看一眼,就聽見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
“尹汐。”
轉回頭,看見路斯遠正站在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