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個小時後，楚向前出了港島航站樓，招了輛出租車，立馬把穿在裡面的無袖羊絨毛衣脫了。
到了家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休息一晚，隔天一早先去了電影公司。
看到老闆回來，公司上上下下總算鬆了口氣，郭振華、洪三寶、阿基等人也是第一時間從訓練室裡出來，去見楚向前。
“老闆，我們現在基本上已經把您交代的打鬥套路，完整的演練出來。要不，您現在就看看效果？”
楚向前急着回來，除了交易白虎外，自然也關心電影的籌備情況。
別看郭振華他們只練習了10來天，可這年頭拍電影會事先集訓，已經是獨一份了。
更多的還是在邊拍邊看效果，然後現在做改正，甚至劇本都是邊拍邊寫。
而且很多時候，導演有了個新想法，隨時隨地就改劇本。
還有些電影，從立項開始根本就沒劇本。
可即便這樣，港島這邊還是能偶爾爆出一部票房大爆的電影。
楚向前見郭振華顯得很有信心，自然不會拒絕。
一起去了訓練場，海叔和三江水也已經回了公司。
一個彙報着這段時間裡，電影籌集的情況，資金花在什麼地方，還有片場的選擇等等事情。
另一個則說起了，消防局旁邊的市場建設進度。
等說的差不多了，郭振華那邊也準備好了。
蛇形刁手的劇情其實不復雜，講述了派鷹爪門和蛇形門世代敵對，雙方都想將對方徹底剷除。
在武館的打雜阿福在蛇形門長老白長天的傳授下，先學蛇形拳，後看貓和蛇互鬥時，受到野貓啓發，自創蛇形刁手，打敗了鷹爪門門主的故事。
而龍叔的電影能成功，除了真實打鬥、大量冒險動作外，詼諧搞笑也是成功的秘籍之一。
對比這年代，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的打鬥，還有毫無幽默感的劇情，龍叔的電影確實更加吸引人。
楚向前要做的很簡單，照搬記憶裡的情節就行。
說句題外話，蛇形刁手裡那個鷹爪門上官門主，後來還被七龍珠借鑑。
前期的桃白白和電影裡的那個鷹爪門門主九成相似。
還有餃子的形象，就借鑑了洪三寶《鬼打鬼》裡那個白麪，臉頰兩邊帶兩個紅圈的形象。
拳皇裡那個打醉拳的老頭，也是龍叔的電影醉拳裡那個老頭爲原版。
這人物其實很好找，交代洪震南的徒弟阿基，不僅把那老頭找到了，就連演鷹爪門門主的人都找到了。
十幾場打鬥演練下來，楚向前基本上能確定，開拍是沒問題了。
把導演和幕後的人也召集起來，楚向前擺擺手掌說道，“既然練的差不多，那明天舉行開機儀式。”
不少人早等着拍戲養家餬口，一聽這話立馬歡呼起來。
和導演等人商量了開拍的細節，楚向前帶着全劇組去了有骨氣吃了頓飯，士氣立馬又漲了一波。
隔天一早，三江水早早就到了乾貨鋪外等着，楚向前隨手把車鑰匙扔給了他。
坐在後車座上問道，“我們選的外場是誰的地盤，要交多少規費？”
三江水邊開車邊笑着說道，“老闆，我早就跟和連勝的人打好招呼了，規費1千，要是有人鬧事，他們負責擺平。
還有‘和連勝’的龍頭鄧肥找了我兩次，說想請你吃飯，地方就放在有骨氣。”
楚向前冷笑一聲，鄧肥這是無利不起早，自己上次回京城之前，就聽有骨氣的段宏春說過，鄧肥想在有骨氣和其他社團談判的事。
那傢伙這是想借自己剛弄死跛豪的餘威，爲他站臺。
“告訴他，我又不混社團，不參與‘和連勝’跟其他社團的事。”
三江水有些惋惜的點頭答應下來，要是師弟肯扯旗，保管幾天內就能聚攏好幾百人。
再打幾個威風戰，不僅輕輕鬆鬆就能佔據油麻地，手下也能短時間裡擴充到上千，甚至兩千以上。
楚向前心裡卻很清楚，混社團的看似賺錢如流水，可天花板卻很低。
加上小弟要養活，每個月裡收的規費、場子費等等，基本上全用在小弟身上。
想多賺錢，必然得走坑蒙拐騙、欺行霸市、黃賭毒之類的缺德冒煙的殺頭生意。
到了片場，楚向前如願看到那位將來會把幾億身家全輸光的曹達華。
現在的曹老闆可謂春風得意，不僅自己拍戲早早出名，做生意也是風生水起。
就連片場這種在這年代人看來，只有電影大亨才虧的起的生意，也是說建就建。
楚向前倒是想從賭桌上，把曹老闆輸給澳門酒店的錢和產業贏過來，卻發現這傢伙現在還沒沉迷上賭博。
真正讓他一步步走向沒落的，還是兩年後曹老闆接了個賭徒的戲份後，爲了表達出劇情人物的真實，演好這個人物。
曹老闆才第一次去了澳門。
卻沒想到，一開始去的時候，十次裡九次贏錢。
以後世人的視角來看，肯定是賭場在養魚。
果然曹老闆去澳門的次數越來越多，慢慢從十賭九贏，變成十賭九輸。而且越賭越大。
按照賭王自己說的，不賭纔是贏，就能看出這裡面的貓膩。
——
此時鑽石山片場因爲第二次擴建，資金消耗有些大，進駐的劇組又不算多，這才吸引了曹達華這個大老闆親自過來。
當然，楚向前前些天剛乾掉跛豪，警隊還嚴厲打擊義字頭勢力，就連玫瑰這個差點吞了義字頭大小勢力的女人，也不明不白死在義字頭堂口裡。
以至於雙方這些天，差點腦漿都打出來了。
一聽楚向前投資拍攝的電影，選在鑽石山片場拍攝，曹老闆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親自結交一番纔是正理。
同時也試試楚向前到底是走正路，還是走偏門。
楚向前可不是什麼好人，一看到曹老闆，第一個念頭就是他的皇宮戲院和一整條商業街，還有腳下的鑽石山片場。
與其被別人贏走，自然不如便宜了自己。
當然，一見面就拉人上賭桌，那是真傻子。
一番聊天下來，楚向前本想提提賭片的話題，卻不想不等他開口，也不知道曹老闆從哪裡得知，自己和雷洛、豬油仔等人玩過幾次時，次次都能大殺四方。
楚向前認真想想，很快意識到，或許早就有人惦記上他了。
至於誰把自己賭術厲害的事傳出去的，想想就能猜到，大概率是藍鋼那個大嘴巴，或者嚴同那老小子。
藍鋼外號無頭，說的就是他喜歡開玩笑、嘴巴沒個把門的。
而嚴同一直和城寨、油尖旺的社團大佬交情都不錯，他會提點這些大佬也正常。
楚向前笑着說道，“曹生，所謂十賭九詐，你還是離賭桌遠點爲好。”
曹達華聽的出楚向前的好意，畢竟此時他都已經快50了，又在片場混跡二三十年，什麼人物沒見過。
但人就是這樣，春風得意時，往往就聽不進人勸。
而且越得意，越自負。
“楚生放心，我這輩子都沒人和玩過幾次牌。會找你請教，只是因爲從朋友那裡聽到個不錯的故事。
我這輩子最大的愛好，又只有演戲。想着演活人物，至少得知道人物的心理。還請楚生不吝賜教。”
楚向前這下算是確定了，真有人惦記上曹達華的家產。
那所謂的朋友，心思可不純。
曹老闆自己都說，這輩子沒和人玩過幾次牌。眼看曹老闆不上鉤，這才利用他戲癡的性格，用電影來誘惑他。
楚向前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僅不教他賭術，還應該多勸勸。
當然，楚向前不是真當好人，而是反其道行之。
有的人越勸，他越不聽。
“曹老闆，說句交淺言深的話，你這種人在千門眼裡，就是再適合不過的肥羊。再說，熒屏角色多的是，幹嘛非要演個‘賭徒’？”
曹達華一愣，隱隱開始不高興了。
自己不過是想演個出彩的‘賭徒’，又不是真去澳門賭。再說，楚向前一個20歲的毛頭小夥子，有什麼資格懷疑自己的定力？
越想，曹老闆越覺得楚向前這是不願意教自己千門之術。
甚至擔心自己學會了，影響到他。
“既然楚生沒空，那就打擾了。”
楚向前看着腳步有些急，明顯心裡已經不高興的曹老闆的背影，不由搖搖頭。
然後把三江水叫過來，“你上次花錢收買的澳門酒店服務員，和你還有聯繫嗎？”
三江水忙點頭，就聽楚向前繼續說道，“別怕花錢，給我一直盯着曹老闆。只要他去澳門，立刻通知我。”
三江水答應之後，猶豫幾秒說道，“老闆，其實沒必要找澳門酒店的人，只需要盯着渡口就行。”
楚向前一聽就明白過來，找酒店的人確實風險更大。
反倒是派個人去渡輪公司上班，纔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安排。
“這事你去辦，我這邊每個月多給100塊錢的薪酬。”
三江水嘴角一笑，“這好辦，我認識的人裡，有的是想安穩做事的人。這雙倍工資保管有人爭着做。”
說完，三江水想了想，“要不，我讓我表舅去？”
楚向前無所謂的點頭，“記住人一定要可靠。”
“放心好了”，三江水拍着胸脯保證道，“我表舅來這邊才三年，家裡老婆孩子五個，人也老實的很，不會亂說話的。
再說，咱們又不是綁架曹老闆，只要他不出事，事後就說是喜歡曹老闆的戲。
公司幾次邀請他都沒能成功，這纔想着如何和他搭上關係。”
楚向前這才放心的點點頭。
隨手點了兩千塊錢交給三江水，“錢不夠跟我說。”
三江水大喜，忙點頭，“放心，其實三五百塊錢就夠我找關係，把表舅送進渡輪公司當檢票員。”
楚向前見這傢伙這麼實誠，不由笑了起來。
和導演匯合，沒多久開始開機儀式。
港島這邊開機前，向來得先請熟悉風水的師傅來確定開機時間，還精確到幾點幾分。
然後要確定上香拜神的方位。
至於具體拜誰，倒是沒明確的規定。最後掀開機器的紅布，宣佈開機。
第一場很簡單，就拍郭振華練的非常純熟的蛇拳。
而這劇情就是蛇形刁手電影播報字幕時，龍叔打的一套拳。
只是拍了三遍，導演就覺得沒問題了，側頭看了看一直也盯着的楚向前這個老闆。
楚向前想了想，也點點頭。
這年頭膠片電影最不好的地方在於，掌鏡全靠攝影師，導演在現場裡，都不知道拍下來的膠捲到底是不是完全符合自己的預期。
很多時候，電影開拍時，演員在賣力演戲，燈光、攝影師也在盡心工作，導演卻有空去看下一幕的劇本。
甚至無良一點的導演，都能坐在導演位置上吃碗麪。
這導致了金牌攝影師的地位不僅高，很多時候導演都得求着點他。
然後攝影師出生的導演，有的比純粹導演專業的導演還厲害。
至於演員，特別是女演員，更是第一個巴結攝影師。
免得對方一個使壞，把自己拍醜了。
所以不少導演會在拍攝途中，連夜把一部分膠片洗出來觀看。
要是導演和攝影師配合默契，就有了御用攝影師的說法。
楚向前點頭，54秒的片頭算是拍完了。
接下來自然是先拍第一幕，這就體現出鑽石山片場的好處。
這裡遠離市中心，卻靠山靠海，未來的東區海底隧道就是片場不遠處一座採石場，採集出來的石頭建立起來的。
早選好的山崗上，劇組坐着兩輛下巴很快專場，只是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扮演鷹爪門門主的演員，和蛇形門門主演員對戲、對練時，無意踩到一塊小石頭，扭傷了腳踝。
尼瑪的，楚向前氣的直接開罵，讓人送演員去醫院的同時，指着場務和外景導演罵了好幾分鐘。
海叔悄悄拉了拉郭振華這個前老闆，低聲說道，“阿華，老闆功夫更好，人也更帥氣，你想在公司站穩腳跟，最好勸老闆演這個角色。”
郭振華一愣，暗道海叔說的真沒錯。
老闆要是喜歡上了拍戲，那自己今後那用擔心沒戲可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