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蘭這些日子依着胤禛的旨意行事,將個後宮治理的井井有條。
烏拉那拉氏一直被困在自己的居處養病,左等右等等不來自己母家的幫助,卻等來了溫顯卿對於她發病的因由解釋。
溫顯卿將烏拉那拉氏所食所用又細細檢索一遍,發現那些日子她常喝的菊花茶裡,混的有番邦進貢的一種名爲“新菊”的菊花。
溫顯卿道。
“這新菊能做爲貢品入宮,必然也是經過番邦嘗試的好東西。
只是咱們大清體質與番邦不同,想來是這貢品與其他茶料不合,
才引得娘娘體內虛火爆發,皆堆積在臉上了。”
溫顯卿說着,看了一眼烏拉那拉氏如今有些破損結痂的面容,經過他這些日子調養,烏拉那拉氏已經止了癢。
“娘娘無需憂心,有微臣在,定能叫娘娘面容恢復如初。
只是微臣多嘴一句,這貢品也不一定都適合咱們的體質,
往後,這入口的與上臉的東西,還是少用罷。”
已經能說話的烏拉那拉氏摸了摸自己臉頰的疤,道。
“溫太醫說的可是真的?本宮這些日子還在疑惑,
是不是外面採買的胭脂水粉有問題,
可恨本宮如今不能出去,竟無法將仙姿樓拿下拷問。”
溫顯卿搖搖頭,篤定道。
“皇后娘娘錯怪那些胭脂水粉了,微臣早都一一驗過,
所用之物皆爲上乘,並無使人痛癢難捱的東西在裡面。
倒是比內務府御製的還要細膩,確實爲不可多得的佳品。”
烏拉那拉氏心下稍稍好了點,期冀的問道。
“溫太醫方纔說,本宮的臉能好?”
溫顯卿點點頭。
“是,微臣最近正在研製一味祛疤的藥,定能叫娘娘恢復往日的容貌。”
烏拉那拉氏嘆口氣,道。
“從前本宮瞧你總是伺候華貴妃,心下對你還有些疑惑的。
沒想到這次遭此大難,還是你爲本宮盡心醫治。
這樣一看,太醫院那些人竟都是廢物。”
溫顯卿低頭拱手,十分謙卑。
“皇后娘娘謬讚,微臣愧不敢受。爲皇上以及後宮娘娘們效勞,
是微臣的福分。無論是誰生病,微臣都責無旁貸要盡力醫治的。
太醫院的同僚們都是經過層層考試選拔才能進來的,
自然也不是娘娘口中說的廢物。只是微臣深切知曉,
在其位,謀其事。想來同僚們只是沒有把握,所以不好出頭罷了。
但微臣遊歷鄉野數十載,旁的本事沒有,就是膽子大了點。
這纔敢爲皇后娘娘診治!”
烏拉那拉氏笑一笑,說道。
“你說的也是,後宮中受你恩惠的妃嬪不少,先前是本宮狹隘了。
接下去,本宮的病,還有勞溫太醫多多費心纔是。”
溫顯卿低頭應了是,退下去親自看着煎藥去了。
他心中不明白,華貴妃如此大費周章要他取得皇后的信任,是爲何?
但他也懶得去追究因由,左右都是年世蘭說什麼,他做什麼就是了。
烏拉那拉氏要江福海從仙姿樓採買的胭脂水粉,其實一向是沒問題的。
只不過自兩個月前開始,江福海採買的胭脂水粉中,作爲主料之一的五石散被加大了劑量。
烏拉那拉氏日日使用加了大量五石散的胭脂水粉,又逢天氣太熱,身邊的宮女便爲她日日換了菊花茶飲來清熱降暑。
烏拉那拉氏只覺那些日子自己皮膚更加嬌嫩,幾乎是吹彈可破,卻沒想到一杯濃濃的菊花茶會激得她從臉到身上都痛癢不堪。
溫顯卿是知道這些的,只不過他將所有罪責推給了那味新菊。
胤禛聽溫顯卿說了烏拉那拉氏的病因,眸色暗了下來。
所有的貢品皆由隆科多的大兒子過手,隆科多如今還在獄中,但他的兩個兒子,胤禛卻是沒動。
現下這大兒子剛好送上門,胤禛便藉着這個機會,傳下旨去。
隆科多以下犯上,結黨營私,縱容次子強搶民女,開設賭坊,逼良爲娼,又兼其大兒子假借貢品之手,行謀害皇后之實,竟是將隆科多父子三人都下了大獄。
本來逃過了一劫的二兒子正在自己府中花天酒地,忽然就被皇上的人帶走了。
還在積極奔走想營救自己父親的大兒子,也是一夕之間被抓了起來。
整個隆科多府邸亂做了一鍋粥。
年世蘭知道的時候只笑了笑,果然是胤禛,尋着機會就將隆科多拉了下來。
朝中從前與隆科多交好的臣子,紛紛割席以證清白。
他們私底下震驚於天子的雷霆手段,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爲隆科多父子辯白幾句。
德太后三番五次打發人來請胤禛,只說自己身子實在不好,想見一見胤禛。
胤禛自奏摺堆中連頭都沒擡。
“蘇培盛,去告訴德太后那邊的人,朕忙於國事。
待朕忙完手頭的事,再去看望德太后。
要太醫院好好伺候着,珍貴藥材都用上。
雖如今前線吃緊,糧餉緊缺,
但朕於孝道上,不能叫天下人戳朕的脊樑骨。”
蘇培盛回道。
“皇上聖明。奴才知道您這些日子爲前線糧餉操碎了心,
年羹堯大人送來的奏摺中,總說要皇上放心,他會盡心爲皇上,
爲大清效力的。但奴才也深知,巧婦尚難爲無米之炊,
何況咱們大清的兵士那可是在真刀真槍的保疆衛土呢。”
胤禛笑道。
“還是你明白朕的心思,確實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但你看這個節骨眼上,朕需要銀子,他們不就送上來了嗎?
待你去回完德太后的話,就將朕這道旨意傳下去。
佟佳隆科多仗着是孝懿仁皇后的親弟弟,在朝中結黨營私,
以下犯上,裡通外敵,企圖動搖大清的江山社稷,
又兼縱容其二子買兇殺人,逼良爲娼,在京中設賭,
借貢品之手,行謀害中宮之實,種種罪行,罄竹難書。
但朕是在孝懿仁皇后膝下長大的,念及孝懿仁皇后之德,
只將隆科多及其兩子斬首示衆,並查抄其府邸。
剩下的家眷,男子流放寧古塔與披甲人爲奴,永世不得入關,
妻女不必沒爲官奴,只貶爲庶民就是了。”
蘇培盛應了“是”,又擡頭道。
“那德太后那邊,要不要奴才也順帶告知一聲?”
胤禛放下手中的硃批筆,說道。
“先不必了,德太后身子不好,臥牀多日,
待隆科多父子伏法,朕再親自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