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阿飛,我們還要繼續走嗎?”
“繼續走!”
那些人是誰,爲什麼殺我們,我不知道。但他們要殺人滅口是事實,而張鵬和萍姨是否能在他們手下逃生我不知,現在我不能拿他和我的命做賭注,留在這兒等張鵬他們找來。
“那,我們要往哪裡走?”
“往大道走!”走小路無疑比較好,比較不容易被人找上。但我看不見,走不快,加上他們若追上,憑我一人之力,只怕保不了我們。走大道,人多,他們就算追上,也要有所忌憚,不會輕易動手,到時……聽天由命……
……
“阿飛,你累嗎?要不要停下來休息?”
“不用,我不累!逸塵,累嗎?”
“不累!”
“那麼……我們繼續走,好嗎?”
“好!”
……
“阿飛,餓嗎?要不要停下來吃東西?”
“不用,我不餓。”危險來得突然,我們是在倉惶間逃脫,什麼也沒拿,哪來吃的東西。不過……我自己可以無所爲,但他不行。他打小沒有吃過苦,而且小時候發生那件事後,奶奶更是將他捧爲掌心寶,捨不得讓他吃一點苦。可是自從我帶他出來後,他沒有一天跟我受罪,還自己一個人離了凌豹他們,在外遊蕩。如今……
“逸塵餓嗎?”
“逸塵不餓。”他說,但我能聽得出在跑了這麼遠的路,又拖着我,瘦弱的他早精疲力盡,只是勉強撐着。
“我看不見,逸塵能否告訴我,前面可否有人家?”
“這裡還在荒山野郊,逸塵看不到有人。”
荒山野郊?我一愣,也不知他將我帶到那裡,爲什麼到現在我還沒踩到大路感覺。
“要不……我聽前面好像有水聲,你帶我往前走,找到水源,我們在那兒歇歇,再做打算?”我問。
我眼睛瞎了,耳朵便靈敏了,他沒我耳聰,探頭望了望,問:“阿飛真的聽到水聲?”
我點點頭。
“那逸塵聽阿飛的。”他說,然後扶着我朝我指的方向走去。
“阿飛,看,真有一條河。”淙淙水聲傳來,他開心地拉着我說,然後又不知怎麼,停了下來。
“阿飛……對不起!我忘了你看不見。”他愧疚地說着,但我感覺在他的聲音裡有着一種壓抑的痛苦,好像……
我笑着說:“沒事。”
“阿飛,你在這兒坐會兒,我過去打水過來給你喝。”
他放開我的手,我拉住他,說:“不用!我和你一起去。”看不見,我不放心讓他離開我半步。我怕就這麼半步的距離,他會遇上危險,到時我想護也護不了他。
“好!”
他可能以爲我怕,沒有鬆開我,帶我來到岸邊。扶我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他說:“阿飛,我去摘個葉子,打水,你在這兒等我,我不會走遠。”
“好!”
聽着他走不遠的腳步聲,我心裡怪怪,總覺那裡不對。但流水的聲音帶給我毛毛的感覺,總擔心水裡會突然衝出像上次一樣的食人蟒,把我捲入水。也許有這種擔心,它沖淡了我心中那股怪怪地感覺。
等洛逸塵用葉子捧起水,遞到我嘴邊讓我喝時,我纔想起那怪怪地感覺是什麼,那就是臨了水邊,洛逸塵沒和我一樣對河產生恐懼。
照理說那夜的事情應該在他心裡留下難以磨滅的魔魘,爲何他不怕?難道……他又像五歲那樣,自動將那些夢魘鎖到記憶深處,所以不感到還害怕?
我覺得奇怪,但沒深思。喝完水後,我問:“逸塵,現在天黑了嗎?”
“黑了。”
溫度下降這麼多,又逃了這麼久,確實該天黑了。既然天黑了,那麼那些人應該不會再追來……
那……要留在這兒休息,還是繼續走?繼續走,他的體力……只怕不行。留在這兒……我們什麼也沒有,我又看不見,夜又黑,他不懂,若要找東西填飽肚子……只怕也不行……
還是留在這兒吧。最少留在這裡可以恢復體力,也可以順便等等看,看張鵬他們會不會找來。而且這裡有水源,今晚沒得吃,明早可以讓洛逸塵下水摸魚……至少也可以解決明早溫飽……
我苦笑,自己看不見,還只能仰仗他一個萬事不懂的傻……哎~
“噝~”現在已是十月天,秋末冬初,袖子沾了冰冷的河水擦在我臉上,令我冷得倒抽一口氣,我抓住了他的手:“逸塵,你這個笨蛋,這麼冷的天,你還把衣袖弄溼,等會兒凍了,我看你怎麼辦。”
“沒事,逸塵不怕冷。”他笑,然後移開我的手,繼續替我擦,“你臉上沾上了血,我替你擦乾淨。”
“傻瓜。”我嗔道,心裡甜如蜜,他雖傻,但對我體貼入微。
“逸塵,記得我們在野外,豹子是怎麼生火的嗎?你去撿些幹木材來,在這裡生堆火,我們晚上就歇在這附近。”我看不見,一切只能仰仗他,還希望他能懂得撿柴,記得凌豹是怎麼生火。
“阿飛,”他說:“我只和花仙子姐姐跟豹子在野外生過火,沒和你在一起。”
呃?說溜了嘴,怎麼辦?“那個,這個……”我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我總不能跟他坦白,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一切都只是我看他傻,編出謊言騙他。
“那個,這個什麼?難道……哦~我知道了,”他恍然大悟,大聲說:“其實花仙子姐姐就是阿飛變的!”
呃?怎麼說呢?其實兩個都是我。我在心底默默回道,但不敢說出來。說了,我怕一解釋,到最後他明白我其實其他傻,故意騙他,他會傷心。
“逸塵,我好冷,你要不要先去揀點柴火來生火,讓我暖和暖和?”我轉移話題。
“哦!!好好!!我馬上去撿。”他一聽我冷,馬上點頭,“阿飛,你要在這兒等我哦,不能亂跑,要不然逸塵回來找不到你,會怕。”
“好!”我點點頭,然後他就趕緊跑開,去撿柴火。
……
“阿飛!阿飛!我回來了!”在河邊等了大概一刻鐘,他回來了,邊跑邊高興地說:“你看我撿到了什麼。啊~我忘了阿飛……看不見……”
“沒關係,”聽他有些愧疚,我笑了一下,問:“你撿到什麼,這麼開心。”
“是兔子!是兔子!你……”看字剛吐了個K音,他就縮回去,然後扔下柴木,跑到我面前,抓起我的手往一東西上摸,“摸摸看,這是我在前面林子撿的,一隻凍昏的兔子。”
凍昏?我眉頭微抽,十月天雖冷,但還沒冷到會凍昏兔子的地步。手下東西毛絨絨身體還溫熱,一點也沒凍着的跡象,而且摸着肚子,脈搏跳動,昏是昏了,但不是凍昏的。
“阿飛,你把你手裡的那劍給我,我把兔子殺了,等會烤兔子給你吃。”洛逸塵喜滋滋地說。
呃?這小子……
“哦!”
運氣未免太好了,撿個柴火,還能撿只兔子回來。
劍給了他,他沒立即去處理兔子,而是在一旁嘮嘮叨叨生火,一邊弄,還一邊向我邀功,說他很厲害。
我聽他說着,也聽他做着,心裡偷偷地笑。他的動作像是很笨拙,弄了很久才用石頭打出火花,將火升起來。生好火,他又留下我在火邊烤着,他拿着劍,提着兔子走到河邊清理。一切在無影中進行,我聽着他弄,想着他做這些事時的樣子,心裡佈滿了歡欣,很甜,一點也沒有逃亡後的害怕緊張。
他在烤兔子時,我讓他把架子遞給我,我轉動着兔子,然後讓他去找一些大葉子給我。葉子要多大,我給他比劃了一下。等他把葉子拿來,我用葉子編了個鍋,讓他去取水,再把水和葉子鍋一起架在火堆上燒。燒開的水比河裡的水衛生。
他取水的時候,我用劍裁了身上的一塊衣角,讓他拿着一起弄溼給我。
等他坐好這一切後,坐在我身邊一起烤兔子時,我取了那塊溼的衣角替他輕輕的擦去臉上的風塵,不管他有沒有弄髒,因爲這只是我的一片心意。
“阿飛……”
我不知道他懂不懂,但我喜歡他握住我手的那份感覺,那是我想要的。
洛逸塵,如果你不是有未婚妻,而我不能陷奶奶於不義之中,那麼,我願意和你共度一生,不管你是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