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小街
顏景隆要了十個銅錢，顏雪嬌忍痛給了。
一個時辰後，顏景隆回來：“的確有家脂粉鋪子在招人，貼了大紅紙，我找人問了，說是要招識文斷字的年輕女子當夥計。幹嘛，你想去當夥計嗎？我去告訴祖母，說你不守婦道！”
沒辦法，顏雪嬌只好又掏了十個銅錢做封口費。
好不容易把顏景隆打發走了，顏雪嬌咬着嘴脣仔細盤算。
阿柳沒有胡說，朱顏春果真在招人，全都和阿柳說的對上了。
正在這時，土坯房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用力踹開，幾名大漢帶着冷風衝了進來。
“顏昭石呢，把顏昭石交出來，欠債還錢！”
顏雪嬌嚇得驚呼一聲，連忙往裡屋跑，可是裡屋的門卻被聽到動靜的曾氏關上了。
“三嬸，快開門，讓我進去！”
顏雪嬌拼命推門，可是那門卻紋絲不動，曾氏和顏雪平用力抵着門，曾氏低聲說道：“大姑娘，你祖母上了年紀，你弟弟妹妹還小，全都受不得驚嚇，這門不能開，你忍忍，等他們走了再進來。”
對面的門終於打開了，顏昭山探出頭來：“叫什麼，你告訴他們，顏昭石已經被逐出家門了，不是咱們顏家的人了，你沒長嘴不會說嗎？”
這個女人，被他放在心尖上十幾年了。
她回頭一看，一名大漢正色眯眯地看着她，那隻黑乎乎的大手正拽着她的裙子，顏雪嬌尖叫，大聲喊着：“阿爹，阿爹救我！”
曾氏終於打開了屋門，一臉假笑：“大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快進屋躺着，我就說嘛，小姑娘不要爲了愛美就不肯多吃，你看看，這瘦得風都能吹走，可怎麼行。”
顏雪懷在家裡的時候，顏雪平可不敢這麼放肆。
翠仙又問：“事情辦妥了？”
第二天，顏雪嬌主動要去打水，顏雪平撇嘴：“哎喲喲，你不是說你不會從井裡打水嗎？這會兒不裝了，還以爲你忘了自己小時候是住在鄉下的呢。”
“除了你這個狐狸精，還有誰能勾走我，我已經被你勾走十幾年了。”男人氣質儒雅，這番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居然讓人不覺孟浪。
這一走，顏雪嬌再也沒有回來。
“老闆娘，有人找。”大茶壺探進頭來小心翼翼地說道。
水桶裡藏着她的包袱，那裡面是她的所有私房。
顏雪嬌幾乎站立不住，她扶着牆壁強撐着不讓自己摔倒。
翠仙走進去時，秀娘子已經等在了那裡。
夜深了，翠仙小街的翠仙閣裡絲竹聲聲，笑語盈盈。
顏雪平和顏雪嬌不一樣，她是在城裡出生的，顏雪嬌卻是後來才進城的，在那之前，顏雪嬌一直跟着爹孃在土裡刨食。
“辦妥了，顏雪嬌去找了張婆子，然後跟着阿柳去見了女掌櫃，這會兒已經送到小街上了。”秀竹說道。
三更時分，顏雪嬌悄悄坐起來，小心翼翼地從牀底下摸出一個包袱，這是她下午時偷偷收拾出來的，她沒有穿鞋，用襪子踩着地，悄無聲息地把那個包袱藏到堂屋的水缸後面。
顏雪平別過臉不去看顏雪嬌，除非她是瘋了，寒冬臘月，井臺上都是冰，一個不小心就要摔倒，若是跌到井裡，那就爬不上來了。
“秀竹謝過娘子，娘子大恩大德，秀竹來世再還。”
翠仙噗哧一笑，伸出纖纖玉指，在男人的額頭上輕輕戳了一下，甩着帕子走了出去，留下一陣香風。
翠仙嬌聲嗔道：“那可不行，把你放在這裡，我可不放心，萬一你被狐狸精勾走了呢。”
秀娘子見她來了，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顏雪嬌翻個白眼：“你也想去打水嗎？要不你去吧，我不去了。”
男人望着她那妖嬈的背影，會心地笑了。
好在土坯房的大門敞開着，外面圍了好多看熱鬧的，有人做證，說顏家已經和顏昭石義絕了，那幾名大漢這才罵罵咧咧走了。
雅間裡，一對男女相擁而坐，聞聲，老闆娘翠仙秀眉蹙起，對身邊的男人說道：“你先坐着，我去看看。”
男人嘆了口氣，有的人，是註定得不到的。
十幾年前，他便想給她弄個良籍，可她不肯，十幾年後，他重又來到平城，她已經給自己贖了身，做起了老闆娘，不用他養，當然也不可能做他的外室。
這還是她的錯？
男人柔聲說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秀竹沒有說話，她的確下作，可是孫氏殺了她的兒子，她用下作的手段對付孫氏的女兒，有錯嗎？沒有！
秀竹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秀竹斗膽問一句，娘子爲何會出手相助？”
秀竹咬牙切齒：“我聽說孫氏和孫大雄已經判了斬刑，這幾天就要問斬了，那我就不讓顏雪嬌死了，我要讓她做最下賤的女伎，生不如死。”
翠仙格格笑了：“什麼出手相助啊，我這是想出手時就出手，我高興，我喜歡，沒有理由，更不關你的事。”
見顏雪平不吭聲了，顏雪嬌拎起水桶走出了土坯房。
翠仙哦了一聲，道：“你就只要這個？不要她的命？”
可是她還沒有跑過去，衣裳卻被人拉住了。
顏雪嬌恨死顏雪平了，以前她還真不知道顏雪平這麼壞，早知如此，那個時候她打死也不會幫着顏雪平對付顏雪懷。
翠仙哈哈大笑起來：“可真有意思，女人想要對付女人，往往比男人更狠更下作。”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秀竹，說道：“行了，我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你以後也不用再來了，從這裡走出去，你和我，和這裡，和你之前做過的那事兒，全都沒有關係。”
忍忍？這讓她忍？怎麼忍？
顏雪嬌又跑到對面的屋子，她爹和三叔都在那邊。
翠仙微微一笑：“我都說了，我不是幫你，你也不用報恩，這輩子不用，來世當然更不用。”
秀竹從地上爬起來，想說什麼，終於什麼也沒說，默默走了出去。
見她走了，翠仙才幽幽地呼出一口氣來。
“唉，我當然是有理由的，如果你要出手對付的不是這個姓顏的丫頭，我才懶得幫你。”
可這理由，她不能說，至少是現在，她絕對不能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