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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本寄殺死了那如?向本寄殺死了那如!整個世界像是靜止了一般,無論是襄城的守軍和百姓,還是城外虎視眈眈的敵軍,所有人全都直直的站在原地。突然從石攢國的軍隊爆發了震耳發饋的歡呼聲,旌旗遮天蔽日,號角聲響徹整個大地。
兩個風華絕代、英勇無畏的少年將軍的決鬥,以一方的死亡推向了□。
如果說,德欽水戰是血肉橫飛的專橫屠戮,那麼襄城夜襲則是一出□迭起、懸念頻出的大戲。向本寄、那如、紫陌,這三個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剪不清,理還亂。
向本寄並沒有把那如的屍體拴在馬腹下,揮鞭策馬,沿着城外飛馳一週,儘管這種做法對於取勝的一方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他尊重這位寧死不屈的對手,即使那如倒下了,他的周身仍在陽光下熠熠發亮,那樣的威武,以至於所有人都被那道光環所懾服。但當向本寄站在戰旗招展的襄城城門口,高高舉起手中的長槍時,那與生俱來的霸氣還是令人深深爲之折服。
整個襄城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城內的士兵和百姓們都沉浸在死亡的氣氛中,他們全都悲聲哀悼,痛哭流涕,他們想用輓歌和淚水撫慰心中的愁苦。一個大娘抱着那如剛剛救下的孩子,蹲在地上號啕大哭。隨着她的哭聲,全城響起了一片哀泣聲,連那堅固的城牆也震顫了。年輕的副將恨不得衝出城門,去爲她們的將軍那如報仇,衆人好不容易纔拉住她的胳膊。
紫陌依稀聽到身邊小士兵沙啞的哭聲,她也意識過來,那如進入到永恆的安眠中。紫陌對她產生了憐憫之心,這個小士兵,是不是和自己一樣,長久以來信任依賴着那如呢?現在,突然驚醒,發現自己墜入了深不可測的黑暗空間裡。
向本寄站在那如的屍體旁邊,擡着頭,目光炯炯地望着站在城樓上的紫陌。幾乎是同一時刻,紫陌也低下頭,她的視線轉到了向本寄的臉上。帶着滿腔仇恨,紫陌緩緩走下城樓。
所有的人都自動給紫陌讓開了路,就在昨天,他們的英雄那如還緊緊攥着眼前這個女子的手,一臉笑意地凝視着她,任誰也感覺得到眼前這一對璧人所散發出來的濃濃愛意。而現在,紫陌就像是一隻失去了愛侶的大雁,眼神裡再也沒有靈動的光彩。
當紫陌走到城門口的時候,城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她緩緩朝着向本寄和那如走去,每走一步,紫陌都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某個時刻,她甚至希望自己昏倒在地上,這樣就可以不用面對那如的屍體。
但她終還是走到了那如面前,慢慢蹲在他的身邊,鮮血浸溼了他的袍子,濃重的紅色盛開在那如的周身,像是一朵朵怒放的玫瑰。紫陌用袖口輕輕地擦拭着那如臉上的血跡,那張臉看起來如此精神奕奕,英俊不凡,栩栩如生。紫陌俯下身子,吻上了他的脣,這是她第一次吻他,也是她最後一次吻他。所有的愛和痛苦,都融化在了這個吻裡。細膩、纏綿、熱烈、溫柔……對於紫陌來說,這是訣別之吻,這是她和那如愛情中最壯麗的一幕。
當她的脣離開那如的雙脣之後,紫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撿起了那把奪去那如性命的匕首,頭也不擡地朝着向本寄的方向刺去。這是力道十足的一刺,這更是充滿了徹骨仇恨的一刺。儘管如此,卻還是被身手敏捷的向本寄輕而易舉地避開了。
紫陌見刺殺向本寄無望,她仰天一聲大笑,那笑聲讓人聽着無限悲涼,向本寄心裡一震,他立刻意識到將要發生的事情。這時紫陌蹲在那如身邊無比溫柔地撫摸着他已經冰冷了的面頰,朝着他露出瞭如繁花般燦爛的笑容。隨後紫陌手腕一抖,反握匕首朝着自己的心臟處刺去,血噴涌而出。向本寄反應機敏地打掉了紫陌手中的匕首,同時緊緊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向本寄衝紫陌笑了笑,他的微笑顯得有些疲憊且意味深長。紫陌和他相視無言,瞬間如同漫漫流年。那日湖畔偶遇,彷彿還近在眼前,然而,今日相見,卻變成了敵人。這場英雄對壘的勝利者向本寄身上所展現的王者之氣,令石攢國的士兵們折服。
“我從沒有想過,再見會是如此。”向本寄突然說道:“他爲了你和襄城百姓而死,難道你要放棄他用生命去捍衛和保護的珍貴寶物嗎?未來,只要你認爲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來取我的性命,但現在,你應該去安葬他。你要哀悼你心愛的男子,回到城裡去吧,到那時你再放聲痛哭,他是值得你悲慟的人。”
“遲早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向本寄會心地朗朗一笑:“我們各爲其主,哪怕最後我命喪於你的手裡,我亦不會遲疑。我和你,生來就是互取性命的敵人。”他注視着紫陌的臉,目光中有一種深沉濃郁的柔情,和一種略帶古怪的憐憫。他做了一個讓紫陌愕然的動作,像是紫陌的情人一般,伸出手輕輕地拭去了她面頰上淚水。
紫陌試圖掙脫,卻無能爲力,只能緊閉起眼睛,默默忍受。她嗅到向本寄身上和手上的血腥氣息,那每一滴血都曾屬於那如,而現在卻成了向本寄獲勝的證據,紫陌四顧茫茫,內心一片荒涼,雖然還活着,但以如同行屍走肉。
“那日……並不是夢,對嗎?你對我下了藥?”紫陌艱難地問道。
“不如就把它當成一場夢吧,一場只屬於你和那如的美夢。”向本寄在紫陌耳邊輕聲說道:“活下去,爲了他。”
活下去,爲了他……可是他已死,自己的獨活又有什麼意義呢。紫陌緩緩起身,她用盡全身力氣抱起了那如。也許,是老天爺心生憐憫之情,十一月的天空飄下了潔白的雪花,這些雪花還未落地,便化成了水,亦如他們倆的愛情。紫陌的脣角盪漾起一絲笑意,那如,你看下雪了呢。冬天來了,你快點醒醒,不是說好,第一場雪之後,我們便成親嗎?小小的雪花落在那如的頭上,臉上……
恍惚間,紫陌捕捉到那如的眼皮抖了抖,你聽到了,對不對?那如,快點醒來吧,別留我一個人在黑暗裡,等太久,我會感到寂寞的。紫陌在心裡不停地呼喚着那如的名字,無聲的傾訴着那些動人的情話。只是她的英雄少年,再也沒有機會看到冬日裡的第一場雪,再也沒有機會履行自己許下的諾言。
紫陌抱着那如的屍體,艱難地朝城門走去,她的淚水不停地落在那如英俊的臉上,淚水和雪花混合在了一起,像是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水晶,閃爍着璀璨的光彩。當她走到城門口的時候,城門打開了,馬上就有小士兵跑到紫陌身邊,伸出手去想要幫忙。卻被紫陌用微笑拒絕了。她擡起頭,凝視着全城的人,聲音哽咽的說道:“襄城的百姓們,那如回來了。從前他從戰場上凱旋而歸,你們爲他歡呼喝彩,現在他犧牲了,請你們用相同的方式迎接這位英雄吧。”
瞬時間,整個襄城爆發了轟鳴般的掌聲,人們拼命拍紅了手掌,爭相恐後涌向城門。
向本寄騎在馬背上,注視着紫陌的一舉一動。他幽幽的唱起了山歌,因爲疲憊喉嚨已經沙啞,但沙啞的喉嚨與他孤獨高大的形象使他的歌聲聽起來異常的悲壯和蒼涼,那聲音具有某種震撼人心的力量。
“這相思,害得我憔悴堪比黃花。
誰憐我,有苦難言衷情枉斷腸。”
向本寄這一聲飽含着深情的歌唱,既唱出了紫陌對那如的依戀,也唱出了自己無望愛情的幻滅。紫陌聽到歌聲,突然微微一笑,英雄那如死在另一個英雄手中,他最看重的榮譽非但沒有減色,反而更加閃耀奪目。
紫陌臉上的笑容,如初見她的時候一樣,那樣縹緲動人,那樣掠獲人心。向本寄的心中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好像被割斷了脖子而死的人不是那如,而是自己一樣。冤家啊冤家,他從未設想過自己會對一個女子一見鍾情,而那個女子偏偏愛的是自己的敵人。儘管如此,他卻從未把紫陌忘記,那偷來的一夜,時時刻刻充斥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記得紫陌曾附在自己耳邊柔聲說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誓言,雖然那時她把自己當成了那如,但那句話仍深深地感動着自己。很小的時候,向本寄曾聽過一個傳說,佛祖手裡有兩個盒子,其中一隻裝着災難和不幸,另一隻裝着幸福和快樂。有的人被賜予了兩個盒子裡的東西,所以他們的人生是悲喜交加。而更多的人,則僅被賜予了不幸和災難,他們的一生充滿了痛苦和憂傷。
向本寄並沒有趁勢攻城,而是帶着大軍默默地離開回到了營地。
清晨拂曉,送靈隊伍緩緩地駛向了城郊,最前面是儀仗,二十匹大馬,二十名士兵,高擎黑布鑲邊的招魂幡。跟在後面的是由四匹黑馬所拉着的靈車,紫陌一身白衣緊緊地跟在靈車左右。
再往後便是襄城的百姓和士兵們,他們全都着了喪服,黑壓壓的一片,不見首尾。靈車逶迤而行,負責喪職的司儀們吹打着喪樂跟在隊伍中間。
引魂人挺胸昂頭,站在最前頭撒着紙錢,他的手腕輕輕一抖,頓時滿天飛銀,再一抖,遍地鋪白,第三抖,道路兩旁的樹上掛滿了紙錢,銀裝素裹,棵棵披白,株株掛雪,一時間令人無法分清是雪還是紙錢。
世界只剩下黑與白,紫陌再也尋不着,她生命裡那一點紅色。從昨天抱着那如的屍體回到城裡,她就再沒掉一滴眼淚,彷彿所有的淚水都流乾了。向本寄的大軍這幾日並未來進犯襄城,敵軍陣營裡一片寂靜。生與死近在眼前,可襄城的百姓們卻感覺不到緊張與恐懼,那如的死,讓他們覺得,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皆有老天註定。
到了墳地,士兵們小心翼翼地解下盛有那如屍體的棺木,慢慢把它放進早已挖好的墓穴裡。在這之前,紫陌親手擦乾了那如身上的血跡,給他換了一件嶄新的紅色戰袍。軒轅國的大英雄那如面容安詳,神采奕奕的躺在棺木中,好像只是在小憩,隨時可能醒來似的。
士兵們圍着那如的屍體慟哭着,淚水打溼了襄城的每一寸土地,浸入戰士們的鎧甲裡。他們深切的懷念英勇的那如,紫陌的手緊緊地握住那如早已冰冷的手,那如身穿閃亮的鐵甲,那匹一直陪伴他經過生生死死的駿馬昂起頭,朝着天空嘶叫着。
棺蓋合上的一剎那,紫陌的眼角滲出了一滴淚水。襄城人哀悼他們大英雄的哭聲甚至傳到了敵軍的營帳裡。紫陌顫顫悠悠地站在原地,她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她想推開棺木,再最後吻一吻心愛男子的嘴脣。詠氏姐妹抱住了紫陌的腰,她的淚簌簌地涌了出來,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紫陌割下了自己的一縷頭髮,把它拋進墳墓裡,她親眼目睹了那如被埋進七尺之下的黑暗世界裡。
“十三從軍,十五授命。生爲才人,死爲雄鬼。儘管那如只度過了短短不到二十年的光陰,但在我心中,他永遠都是一個令人牽魂夢繞的人,他是一個騎着戰馬縱橫沙場,無所畏懼,鐵骨錚錚的英雄好漢。”紫陌說完,悲壯地舉起一杯白酒倒在了地上,用以祭奠她心中最愛的男子。
青山依舊,綠水長流,只是心愛的人,如今在哪裡?黃泉路上,你可會感到寂寥?你又會不會後悔,那日沒有告訴我那句話。我想,依你的性子,此時應該大笑纔對。偷襲成功,救出了一百位德欽百姓,雖命喪向本寄之手,卻換來了襄城十幾日的平靜。你一定會對我說,這一切才犧牲掉一個人的性命而已,而那一個人,偏偏是我愛的人。那如,那如……你救了世界,誰來拯救你,誰又能來拯救我呢?你這個愛逞能的傢伙,站在萬人中央,感受那萬丈霞光,你的紅衣,你的白馬,你的眉眼,都令我流連再三。
自私如你,爲了大義,捨棄了我,我本該罵你怨你惱你恨你,此時此刻,我卻仍深深地愛着你。原來,執迷不悟的人是自己。紫陌靠在樹幹上,思緒如麻。這時那如生前最愛的那匹大馬突然掙脫了軛具,竄到了紫陌身邊,用它的頭蹭着紫陌的肩膀,像是在代替它長眠了的主人,溫柔地撫慰着紫陌。
紫陌扭過頭,伸手輕輕地梳理着馬兒的鬃毛,這個通人性的馬,是不是也已經洞察到,它的主人,那個飛揚恣意的男子再也不會騎在它的背上,馳騁於天地之間了呢?
向本寄和向可兒坐在營帳內,傾聽着從襄城傳來的哭嚎聲。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哥哥。”向可兒一邊大口地吃着蘋果,一邊說道:“那日他射傷我之仇,哥哥總算是替我報了。”
“可惜了。”向本寄抿了一口清茶,淺淺說道:“那麼一個皎潔的人物……”
“只能說他技不如人。”向可兒爭辯道。
“並不是那樣。”向本寄放下杯子,直視着向可兒的眼睛:“偷襲耗盡了他大部分的體力,殿後擋箭雨時他已露出疲態,最後把那個孩子扔進城時,他的胳膊扭了一下,要不然,他也不會孤注一擲的選擇那一刺。”
“哥哥還挺欣賞他?!”向可兒哼了一聲。
“的確。”向本寄走到向可兒身邊,把手放在了她肩膀上:“若我和他不是敵人,也許能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朋友?”向可兒輕輕一笑,她側過身彈開了向本寄的手,打趣地說道:“若說起來,哥哥和他也算是有相似之處。起碼,都迷上了同一個女人。他也真是個情種,臨死的那一刻還不忘飛吻城樓上的紫陌。而殺死了他的哥哥,竟然還柔情款款的拭去紫陌臉上的淚,哥哥,難道你那時沒看到,她眼睛裡噴出的火焰,都能把人烤焦了嘛。”
“可兒。”向本寄有些尷尬地拖長了聲音喚着向可兒。
“不過哥哥,那如和太女已死,既然你還那麼喜歡紫陌,不如我去打昏她,把她偷出來藏在你身邊,這樣一來……”、
“胡鬧。”向本寄打斷了妹妹的話:“眼下,到了最重要的時刻,你別去給我弄出岔子來。至於紫陌……我和她無緣無份,那一夜,本就是偷來的歡好。軒轅翎那邊已經準備妥當了,請君入甕這一出大戲,決不能演砸了。”
“哥哥啊哥哥,我真搞不懂你,那齣戲演不演兩可,反正我們已經勝券在握。”向可兒皺了皺眉毛:“只恐怕,到時候受傷的是你的心上人。”
向本寄沉默不語,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酸楚,但隨即又換上了一臉嚴肅的表情:“無論如何,該來的還是會來。”
料理完畢那如的後事,紫陌連同詠氏姐妹一起騎馬離開了襄城。
他們租了一條小船,準備順着德欽江返回太寧城。入夜,睡眠模糊了紫陌的大腦,她慢慢合上眼睛,傳入耳朵裡的海浪聲似乎漸漸輕了。
朦朧中,紫陌慢慢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和頭髮,然後迷迷糊糊地到了船頭。下弦月把清朗的光芒散落在江面上。紫陌扭過頭,依稀看到一個紅衣少年躺在船上,雙手枕在腦後。那雙明亮的眼睛依舊炙熱如火。一襲鮮豔的紅色長袍點亮了紫陌的眼睛。
“過來坐。”那如見到紫陌,親切地揮了揮手,就好像他們那段最甜美的時光一樣,無憂無慮地泛舟於射雁湖。
紫陌一怔,眼裡含着淚水撲倒了那如身邊:“我就知道你沒死,你這個混蛋。”她揮舞着拳頭想捶打那如的肩膀,卻打在了空氣上。
“我和你第一次見面,你還只是留着鼻涕梳着朝天椒的小女孩。我逗你玩,你卻咬了我一口。那時的我還不知道,未來有一天,這個傷口會再度裂開。之後屢次聽到你的名字,也得知你和我的母親想撮合咱們,對此我一笑了之。”那如有些感傷的對紫陌說:“再見,你不再是記憶中的小女孩,我也不再是天真的少年。本來,若那日沒有天狗吃日,若我沒有孩子氣的掠你上馬,也許我和你依舊只是路人,偶然相遇,點頭問好,互相關照幾句,也只是尋常。甚至長久沒有交集,只聞其名,從未相見,碰不到心裡的那根弦,亦不會心動與心痛。
只不過,你我偏偏不是路人,也未生在太平世界。看着你爲了軒轅依鴻而痛哭流涕,我多想抱着你,對你許下生生世世的諾言,明明知道這是無望的愛情,可我還是奢望可以佔據你生命裡的一個角落。走索,是我最喜歡的表演,當我牽着你的手時,我多想告訴你,就這樣一輩子牽着走下去吧,再也不放開。可我,驕傲的我,固執的我,爲了捍衛自己的尊嚴,拒絕了你。也許從那一刻開始,便註定了我和你之間的結局。
請你原諒我,我終還是負了你,生和死的距離太過遙遠,不是我不想履行對你的約定,只是我們無法去改變自己的命運,我只求,你能記得我。”那如說完這些話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紫陌不自覺地尖叫了一聲,她張開雙臂,想要緊緊擁抱住心愛的男子,她一腳邁了空,跌進了江水裡。一陣涼氣從她的後腳跟升到了她的喉嚨裡。紫陌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彷彿滾滾江水中蘊含着可以撫慰她心靈的秘藥似的,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船家和詠氏姐妹聽到撲通一聲響,全都走到船頭,他們看到紫陌的身體捲進了江水裡,詠澤和詠夜來不及褪去衣衫便跳了下去,二人連拉帶拽把紫陌擡上了船。她們手忙腳亂的拍着紫陌的後背,直到紫陌哇哇吐出了幾口黃水才止了下來。
這時一貫溫馴的詠澤突然狠狠地掐着紫陌的胳膊:“我的小主子,您怎麼還想不開呢。那將軍他死了,不會再回來了。他是爲了百姓而死的,死的光榮,而您呢,就在這麼一搜小破船上自盡?到了閻王爺哪裡,你有什麼臉去面對那如將軍?”
“我……我……”紫陌結結巴巴不知如何回答,她一下子撲進詠澤懷裡,哇哇大哭起來。詠澤知道紫陌心裡的苦,自埋葬了那如之後,紫陌就再也沒掉過一滴眼淚,她是強裝堅強,、掩飾自己的心碎。現在只盼着回到太寧之後,攝政王軒轅依鴻能好生安慰自家主子,他是現在唯一能帶給紫陌溫暖的人了。
在遙遠的太寧城,那如戰死的消息已經傳到了軒轅依鴻的耳朵裡。他從椅子上一躍而起,顧不得披上外衣便朝着大門衝了出去,中途卻被唐之培攔下來。
“王爺,廣單求見。”唐之培微微皺着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