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詩云“清明時節雨紛紛。。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щшШ..?。”,可是這次的清明節天氣卻格外的晴朗。早上,市長陳學偉正在家鄉祭祖,他的秘書匆匆走到他的跟前,遞給了他一個電話:“陳市長,疾控中心劉主任電話。”
陳市長略有不滿,還是接過了電話:“喂,我是陳學偉……”
……
“呵~~~~~欠”朗然打着一個哈欠,跟着七姑八姨的長輩向自家祖墳走去。清明節這天朗然是早早起‘牀’,帶着‘女’兒跟隨父親回鄉祭祖掃墓。
朗然的老家在農村距離市區有200多公里,較爲偏僻,像中國大部分的農村家庭一樣,朗然的堂兄堂弟堂姐堂妹都在外地打工,只留下一堆老人在家照顧孩子和‘侍’‘弄’田地。
在墳前擺上供品,燒紙錢的時候,朗然的幾位姑姑放聲大哭,朗然的大伯領着朗然的幾位叔叔,朗然的父親和朗然在墳前磕頭行禮,而另一邊不遠處,朗然的‘女’兒和幾個同齡的孩子一起跑跑跳跳,嬉戲打鬧,銀鈴般的笑聲不時的傳過來,莊重和童趣非常奇妙的融合在了一起,似乎在向先人陳述着家族的傳承和血脈的延續
中午在大伯家,一羣老人和朗然這個唯一的年輕人圍在一起吃飯喝酒。席間,老人們聊聊往事,談談子‘女’的生活工作,朗然的父親是唯一在城市紮根的人,話題不由得便轉到了在座唯一的年輕人朗然的身上。
“朗然啊,你也該再要一個了,現在城市要求也不那麼嚴了,就一個‘女’兒,有點單啊。”朗然的大伯喝完一杯酒開始了家裡人這幾年聚會必不可少的話題,席間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朗然的姑姑叔叔一瞬間全都盯着朗然。
朗然一陣頭疼,該怎麼說呢?難道說城市費用高養不起?那還不叫這些叔叔大伯們笑話。
朗然吱吱唔唔:“嗯……還不到時候。”也不能說不要生,在農村血脈傳承可是很重要的事。
朗然知道大伯的意思,就是想讓朗然再生一個男孩,雖說強調了幾十年的男‘女’平等,但是男孩子繼承家業,在中國農村還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還不到時候,那什麼時候是時候”朗然的姑姑們七嘴八舌開始教訓起了朗然:“你堂哥現在孩子都快結婚了,你們城市以前要求嚴,你結婚晚,生孩子也晚,現在要求不那麼嚴了,還不趕快再生一個,趁着你爸媽還能動,還能給你看這孩子,再過幾年,你爸媽年紀大了動不了了,需要你照顧的時候,你還怎麼要?再說,你媳‘婦’年紀大了也不好生”
“哦,知道了,回去就生”朗然苦笑着敷衍。
吃過午飯,朗然和父親就準備返回市裡,朗然的叔叔姑姑給朗然的北斗星擡上了一袋米,兩袋麪粉,還有一些家鄉人自己種的蔬菜瓜果土特產,要不是朗然的車子小,還不定往上搬些什麼呢,雖然東西不值錢,但是卻體現了家鄉人之間那濃濃的淳樸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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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多小時後,回到了市郊區處在一片廢墟中的家。
朗然家在XX市郊區MZ村,也是個城中村,目前正在拆遷,MZ村的大部分村民的房子除了一個釘子戶其他的房子都拆成了一片廢墟。
郎然的父母都不是MZ村的村民,是幾年前在MZ村搞新農村改造的時候買了一塊地,按照村裡提供的統一的圖紙,自己蓋的兩層房子,手續齊全。
郎然的父母早就想搬走了,方圓幾公里空‘蕩’‘蕩’的也不是個事,但是開發商就是不來商談拆遷事宜,還出現了每天3次早中晚分別供水兩個小時的惡劣情況,好在還不是很嚴重,生活還能繼續,朗然的父母也就不是很在意。
像朗然家這種的情況還有東邊隔壁小崔家和西北邊不遠處的那個釘子戶,三家房子遙遙相望,形成一個鐵三角。
朗然很喜歡這樣的情況,放眼望去,一馬平川啊,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這方圓幾公里的土地都是屬於自己的,雖然到處都是殘磚碎瓦,卻能聽到蟲鳴鳥叫,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就感覺城市裡的喧囂和沉悶離自己很遠,心情也會變得很輕鬆。
朗然的父親退休後,閒不住,就在自家房前平整出了一塊地,上面種些瓜果蔬菜,現在朗然父母幾乎不用上超市買菜,只是偶爾買些‘肉’和‘雞’蛋。
朗然停好車子,朗然的父親領着朗然的‘女’兒先下車回家,朗然打開後車廂,將麪粉和大米拖~~~~進了屋裡儲物間,不拖不行啊,每一袋都足有一百斤重。
該鍛鍊鍛鍊身體了,這要是結婚前,自己隨手就能掂起來,朗然搬完車上的東西,捶着自己的腰想。
“你都買了些什麼?”朗然突然聽到自己的父親在客廳大吼,趕緊跑到客廳。
只見客廳地上放着三壺水樣的東西,和一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一問才知道朗然的母親上墳回來去超市‘藥’店買自己的治療白內障的‘藥’,也不知道怎麼被導購忽悠的,‘迷’‘迷’糊糊買了三壺消毒‘藥’水,一大包的醫用口罩。
老太太還在自我狡辯:“便宜啊,買二送一,兩倍積分,還差一點,咱們這些年的積分就能換個微‘波’爐了,我早就想要一個了,回來就是問問你們缺什麼‘藥’不?我一會再去買。”
“你”朗然的父親怒火中燒,就要發作,朗然趕忙制止:“爸,‘春’季正是流感高發期,這些東西都能用得上……”心裡卻說這也太多了,夠用幾年了。
“媽,微‘波’爐其實沒什麼用,就能烤個‘雞’呀鴨呀什麼的,還危險,用不好會爆炸的,還有啊,別爲了積分買東西,要根據實際情況買麼,‘浪’費錢。”
“臭小子,你教訓我?”
“沒,沒,勸說,勸說……”
好不容易平息了父親的怒火,制止了母親再次瘋狂購物的計劃,朗然的‘女’兒文文這時湊了過來,忽閃着閃亮的眼睛:“爸爸,我要喝水。”
小公主發話了,趕緊伺候,一看飲水機沒水了。“直接要兩桶,別要什麼礦泉水,就要純淨水,還有煤氣用完了,趕緊去灌氣,晚上沒法做飯。”
“爸,今天清明。”
“液化氣廠不休息”
得,趕緊去吧。打完電話要了水後,朗然開着車就上路去了液化氣廠。
晚上,朗然的父親做了四個菜,一盤炒青菜,自家種的,一盤‘雞’丁土豆,一盤燒魷魚,一盤炸鱈魚片,魷魚和鱈魚是過年的時候買的,在冰箱裡凍了兩三個月了,也不知道朗然的父母是想不起來,還是捨不得吃……。
將菜放在餐廳的桌上,擺好碗筷,爺倆坐在一起,打開電視,朗然熟練地從老爺子的酒櫃裡拿出一瓶酒,給老爺子和自己倒上一杯,朗然的母親則端着碗,嘴裡喊着:“乖乖,快來吃一點麼,乖啊……”對朗然的‘女’兒四處圍追堵截。
朗然“滋溜”一聲喝了一口酒,一股熱‘浪’順着喉嚨一條線的到了肚裡,舒服啊。
朗然的父親年輕的時候好酒,也喜歡存酒,老爺子的酒平均都在5年以上,朗然繼承了父親好喝酒的習慣,,卻沒有存酒的習慣。
開始的時候,朗然的父親總是吵罵朗然,不許他喝,後來朗然的母親發話了:“你存那麼多酒,又不是什麼名酒,連個包裝也沒有,沒法當禮物送,孩子陪着你喝,還不領情,老東西,自己喝有意思麼?”
從那以後,朗然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老爺子二三十年的存貨,偶爾還順走兩瓶,去和朋友們炫耀。
“爸,文文明年該上小學了,咱家學區不好,我想在文化路那買套房子,已經看好了,首付得十萬”話到這裡朗然說不下去了,結婚五六年了,平時吃住不是朗然父親這裡,就是朗然老婆娘家,朗然夫妻倆每月也有五六千的工資,居然到現在存款還沒有兩萬,錢都‘花’哪了,朗然是一頭的漿糊,他平時也不管錢,工資全‘交’,自己是‘花’完就要,前段時間倆人商量買房的事,朗然才知道自己家的財政狀況。
“房子怎麼樣?”
“是個二手房子,‘精’裝修的,傢俱什麼的都有,過去就能住。”
“咱家這麼多房子就沒一個合適的?”
說起這個朗然是一肚子的怨念,朗然父母有三套房子,最早的一套是朗然母親單位分的單元房,後來房改改成了商品房,有60多平,開發商拆了蓋新樓,根據協議,補‘交’了6萬多換了個80多平的房子,不過到現在還沒蓋好。
第二套就是現在住的房子,有上下兩層,170多平,孤立在一片廢墟中,開發商沿着村子邊沿修了一道2米多高的磚牆,只留下一個出口,生活是相當不便。
第三套房子是朗然的父親退休前,單位集資蓋的房子,是個複式的,有200多平,但是這個房子當時‘花’了20多萬,朗然的父親借了親戚的錢,纔拿下來了,到現在還差5,6萬沒還清,導致了複式房子幾年了都沒錢裝修,沒法住人,朗然父母的傳統思想很嚴重,哪套也捨不得賣。
“爸,這三套房子都不在好的學區,文文上學是個問題啊。”
“嗯,現在家裡欠着錢,也不好再借,咱家就那複式的房子房產證什麼的手續比較齊全,還暫時用不上,”朗然心裡一陣高興,老爺子開竅了,準備出手一套房子?
隨後老爺子的話一盆冷水澆了下來,“你去銀行問問,看看能不能搞點貸款,我用房子給你擔保。”
“哦”朗然鬱悶的將杯中酒一口喝乾,悶頭開始吃飯,飯廳裡只剩下電視機在嘰裡呱啦的說着什麼
“。日本多地爆發流感。”
……第四天……
清明假期第二天早上,朗然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到臥室的‘門’打開了,一陣腳步聲走到了‘牀’前,唉,朗然嘆口氣閉着眼說:“媽,我馬上就起來。”腳步聲下了樓,臥室‘門’卻沒關。
朗然的母親是個很固執地人,自從知道吃早餐的好處與不吃早餐的壞處後,十幾年了,就一直堅持叫朗然起‘牀’吃早餐,即使你熬夜加班纔回來,也必須把早餐吃了才能上樓睡覺,直到朗然結婚纔好一點,不過等朗然老婆一上班,那就一切如常了。
刷牙洗臉,朗然伸着懶腰從二樓下來,走進餐廳。
“都幾點了,你閨‘女’都比你勤快。”朗然的母親嘮嘮叨叨地在廚房忙活着,朗然左耳進右耳出,習慣了。
看看錶,天啊,才八點啊,朗然一臉的沮喪,還好,早餐很豐富,有小米粥,豆漿,攤的煎餅,還有一碟自家醃製的鹹菜,幾根炸香腸,聊以慰藉吧。
“媽,咱們今天去旅遊吧,”
“去什麼去,沒看新聞啊,現在流感很厲害,GZ,SH都傳開了,”
“有什麼啊,再說離咱們這還遠着呢,”
“隔離了好幾十個呢,以防萬一,哪也不去,去幫你爸鋤地去。”
吃完早餐,朗然伸着懶腰走出家‘門’,天氣晴朗,陽光明媚,不遠處朗然的‘女’兒揮舞着一個竹竿做的魚網,咯咯的笑着在金黃‘色’油菜‘花’盛開的地裡抓捕紛飛的蝴蝶。跑幾步,踩倒幾顆油菜‘花’,然後“忽”一網下去,蝴蝶沒抓着,帶起一片金黃‘色’,真有點滿城盡帶黃金甲的味道。
朗然的父親也不管,揮舞着鋤頭正在忙活。朗然其實對父母這麼‘精’心打理‘門’前那片地很不理解,父母都有退休金,也不指望這片地的產出,權當鍛鍊身體就行了,用不着這麼下力氣吧。
朗然轉身從‘門’後面抓起一把鐵杴,向父親走去,“注意你的腳,”朗然的父親瞪了朗然一眼,朗然一縮脖子,小心地順着地邊走了過去,唉,這孫‘女’和兒子的差別咋這麼大捏。
“哎呦,乖乖,你看看你攪和的,你們也倆也不管管,瞧都‘弄’成啥樣了,好不容易種出來的,就這麼糟蹋了,多可惜。”朗然的母親也出了家‘門’,看見自己的孫‘女’在‘花’叢中飛舞,飛快的跑進地裡,一把拉住孫‘女’,想將孫‘女’拉出菜地。
“‘奶’‘奶’,你看我抓了好多蝴蝶,”孫‘女’一扭身子,掙開‘奶’‘奶’的手,隨手將網一扔,又壓倒幾棵油菜,從‘花’叢裡拾起一個瓶子,向‘奶’‘奶’炫耀。
“哎呦,我家文文真厲害,抓這麼多啊,有幾隻?‘奶’‘奶’看不清,你數數。”
“一,二,三‘奶’‘奶’,我抓了五隻。”
“我家文文真‘棒’……”
這時一隻‘花’蝴蝶施施然從文文面前飛過。
“‘奶’‘奶’,我要那隻‘花’蝴蝶,我只有白‘色’的。”
“好,‘奶’‘奶’給你抓。”
朗然的母親彎腰抓起了魚網,開始在菜地裡追捕那隻倒黴的蝴蝶。得,這祖孫倆,也不知道油菜‘花’有靈的話,會不會哭。
“桄榔”一聲,鄰居家老崔的‘門’響了,“放假了,還得去上班,也不知道什麼事。”薛阿姨的大嗓‘門’在這片空地上都能產生迴音。
“媽,這是臨時緊急會議,局長讓我趕緊過去接他。”
鄰居家小崔在市公安局給局長當司機,小崔的父親老崔年輕的時候買了輛後八輪的貨車跑長途運輸,薛阿姨沒工作在家照顧孩子,小崔一上班,估計也賺夠了,倆人一商量,把車一賣,就在家退休享受生活了,這一家人都是嘰嘰喳喳,大大咧咧的‘性’子,不過人還是‘挺’好的。
小崔上了他那輛北京現代,開着車路過我旁邊時,停下車,降下車窗跟我打招呼:“忙着呢。”
“嗯,今天還上班?”
“哪能跟你一樣,我這得隨傳隨到,晚上喝酒,來我家。”
得,這小子又惦記上我家老爺子的那點存貨了。朗然暗自腹誹,擺擺手,不搭理他。
“叔,上次我哥跟我喝那酒可真不錯,叫什麼帝”小崔壓低聲音,用只能我聽見的聲音說。
“滾,晚上找你。”
“還是帝。”
“帝你個頭,那酒就幾瓶了,別的。”
“好喝?”
“我爸的酒有不好喝的?”
“行,走了。”
小崔一踩油‘門’,“唔”的一陣發動機轟鳴,帶起一片灰塵就走了。這‘混’蛋故意的。
朗然的父親有一箱酒叫帝皇閣,那是十幾年前朗然老家縣城一家小酒廠生產的,沒兩年那酒廠就倒閉了,酒不好?不是,是太好喝了。當時的縣政fǔ管理比較‘混’‘亂’,吃拿卡要很嚴重,酒剛生產出來,酒廠送給縣政fǔ幾箱,請領導品嚐,領導一喝,好酒,當時就定成了招待用酒。事情一傳開,各個部‘門’的頭頭腦腦紛紛去酒廠考察,指導工作,回來每人就帶了幾箱。一喝,不錯,好東西得大家分享,於是這個親朋送一件,那個好友送兩瓶,再加上老家人好喝也能喝,一天兩頓,平均一個人能喝一瓶,那可是一斤裝的,沒幾天就完了,完了再去考察。就這樣,那個小酒廠一年的產量有一半進了縣政fǔ,縣政fǔ公務用酒打白條,‘私’下里,嗯,談錢傷感情是不是,沒兩年,酒廠倒閉了。朗然父親僅存的那箱酒,呵呵,也是那時候老家縣城的朋友送的,現在市面上根本見不到,朗然父親一直捨不得喝,寶貝的不行。
前段時間,朗然跟朋友炫耀,偷拿了一瓶,喝完後又往空瓶裡面灌了些別的酒,悄悄又放回去了。喝酒的時候,小崔也在,這‘混’蛋從那以後,就用這事威脅朗然,要朗然請客吃飯。
“連上這次已經三次了,事不過三,”朗然狠狠地鏟了一鐵杴土,暗自嘀咕,“再來我就把你小子上次去青竹園洗澡的事好好和老崔叔叔聊聊。”
晚上,朗然在客廳正琢磨着怎麼再從老爺子的酒櫃裡拿一瓶酒,‘門’突然響了,薛阿姨推‘門’就像在自己家一樣進來了,大嗓‘門’震的耳朵痛:“小朗啊,”這名字怎麼這麼彆扭,
“小崔打電話了,說局裡有事,晚上回不來了,還特別‘交’代讓給你們說一聲,讓你們沒事別輕易出‘門’,出‘門’記得戴口罩,最近流感‘挺’厲害的。”
“謝謝你,薛阿姨。”
朗然心說:這次省了一瓶酒。
“吃了麼?”朗然的母親從臥室走了出來,
“吃過了,文文呢?”
“在屋裡看電視呢,咋了,小崔在忙什麼回不來了?”
“不知道,就說別出‘門’,出‘門’戴口罩,還專‘門’讓給你們說一聲。”
朗然的母親突然來‘精’神了:“你家有麼?”
“什麼?”
“口罩啊。”
“誰買那東西啊,平時也用不着,明天再去‘藥’店買。”
“要不說麼,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就買了,等着,我給你拿倆。”朗然偷笑,這還拽上文了。
“不用,你家還用呢。”
“沒事,我買了一打呢。”
“怎麼買那麼多?”
“咳咳,這個,你等着啊,我馬上回來。”朗然的母親轉身去了樓梯間的儲物間,得,說漏嘴了吧。
“薛阿姨,你坐。”朗然招呼薛阿姨在客廳坐下,偷眼瞄了一下母親,見母親略顯興奮,還夾雜着些許尷尬的神‘色’,咂‘摸’了幾下嘴,沒敢把母親被人忽悠買了好幾個一打口罩的事說出來。就在剛纔,朗然還聽到母親在廚房做飯時自己在嘀咕,“咋買這麼多,這得用到猴年馬月啊,昏了頭了。”
“林欣還沒回來?”薛阿姨對朗然的老婆林欣在高速上工作很是羨慕,老是讓林欣給小崔在她單位的同事中介紹個對象,但是林欣把適合的同事都給薛阿姨說了一遍,薛阿姨不是覺得年齡大,就是嫌棄人家是外地的,要麼就是覺得人家個子低,反正沒一個滿意的,小崔覺得自己還年輕,也不是很感冒,最後林欣也就不怎麼上心了。
“算起來,明天該回來了,還能趕上清明假期的最後一天,”朗然仰臉想了想,看了看日曆說:“明天一家人正好去踏青旅遊……”
“還說去玩,剛你薛阿姨給你說了啥,咋恁不長心了。”朗然的母親拿了一疊口罩,也不知道幾個,走了過來,嚷嚷着。
朗然一拍腦‘門’,這不自找的麼。“hello,摩托”正好電話響了,“我接個電話,”朗然趕緊溜,“這孩子,這麼大了,就是不長心……”
出了家‘門’,一看是老婆林欣的電話,朗然接通電話,電話那頭‘亂’糟糟的,有車鳴笛的聲音,還有人在吵吵鬧鬧,
“喂,”
“”唧唧歪歪的聲音傳了過來,朗然也沒聽清,好像什麼捂着嘴,
“聽不清,”
停了一下,
“喂,你上QQ看看能不能聯繫上我妹妹,我爸媽今天都打了一天的電話了,都打不通。”林欣的聲音很大,
“你那兒怎麼那麼吵?”
“封路了,不讓上高速,也不讓下來,下來的車掉頭從進站口再回到高速,統一到H縣高速口下。”
“那人家願意?”
“當然不願意了,這不武警都來了,正在這說呢,對了,我明天回不去了,全站的人都必須在崗。”
“咋了?”
“聽說南方那流感厲害,省裡下了通知,全省封站”
這時,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聲厲喝:“林欣,你在幹什麼?”
“我馬上過來。站長叫我了,我趕快過去。”
“你小心點。”
“沒事,我們有防禦措施,你趕快聯繫我妹妹,聯繫上了讓她給我媽打個電話,就這樣了。”
“你。”朗然話還沒說完,電話就掛了。
情況,有點,不妙啊,朗然拿着電話愣怔了一會兒,上網,我怎麼上啊。
朗然家由於拆遷,除了電線,什麼線都不通,連電視也是在街上買的那種“小鍋”才收到的信號。這麼晚了,讓我上網吧?手機也沒開通上網功能,而且手機上也沒QQ,先開通上網,然後用流量下載?省了吧,先試試打電話吧。
朗然正在思緒萬千,糾結怎麼上網的時候,朗然的母親陪着薛阿姨從家裡走了出來,薛阿姨手裡拿着一疊口罩,衝朗然說了什麼,朗然也沒聽清,擺了擺手,試着打林欣的妹妹林睿的電話。看到朗然在打電話,朗然的母親和薛阿姨也沒再說什麼,互相打個招呼,就各自回家了。
“嗯?這不是通了麼?”聽着電話裡“嘟,嘟”的聲音,朗然覺得奇怪,
“喂。”林睿綿綿軟軟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使得朗然一瞬間有些恍惚。
林睿剛剛大學畢業,雖然達不到閉月羞‘花’,禍國殃民的地步,但是身材高挑,正值‘花’樣年華,那種充滿活力,陽光四‘射’的青‘春’氣息,再加上一些這“文”那“文”的影響,始終對朗然都是一種極大的‘誘’‘惑’。
朗然從來不敢單獨和林睿呆在一起,如無必要,也從不和林睿‘交’談,電話號碼也只是存在親人的號碼欄裡。
朗然晃晃腦袋,趕緊將一些慌‘亂’的念頭打消。
“小睿,你怎麼回事,你媽給你打了一天的電話,都打不通。”
“哦,怎麼了,我電話沒電了,剛充上電。”
“這不是看新聞說你那流感厲害,你爸媽擔心你嗎,你在GZ咋樣啊?”
“還好,我沒事,就是現在學校停課,工廠停工,我們公司也關‘門’休假了,除了超市,‘藥’店什麼的,大部分商店,酒店,飯館都關‘門’了,聽說隔離了好幾個小區,醫院連醫生都感染了好幾個。”
“能回來麼?”
“不行,火車,汽車,飛機都停了。”
朗然皺皺眉頭,情況似乎比想象的嚴重啊。
“你小心點,別出‘門’。”
“沒事,小區現在天天打消毒水,我也準備了口罩,前段時間公司趕幾個設計,加了半個月的班,正好好好歇歇。”
“別大意,還有趕緊給家裡打個電話,別忘了啊,就這樣吧,”
“哦……”
掛了電話,朗然有些心緒不寧,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幾個堂哥堂弟也在GZ打工呢,馬上回家和老爺子說了,老爺子聯繫了一下,也都還好,都在工地裡呆着,就是也不幹活還不讓回家,都有些焦急。
……第五天……
東方發白,清明假期的最後一天,天氣有些‘陰’冷,空氣‘潮’溼,朗然起來看着被褥上的“地圖”一陣無語,文文都已經5歲了,還‘尿’‘牀’,而且文文躺在自己創造的一片澤國中依然是“呼,呼”地睡得香甜,朗然嘆息一聲,將文文抱到相對乾淨的位置,讓她繼續睡,其他的,只能等文文醒了再收拾。
洗漱完畢,朗然下了樓,看見母親像平時一樣依然在廚房忙個不停,“媽,”“呦,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等叫,就起‘牀’了。”朗然不理母親的揶揄,自己盛了碗湯,坐在餐桌吃早餐。
“中央領導指示,啓動醫療衛生防治緊急預案,成立疫病防治指揮部,要求各省,市,地區成立以各當地主管領導爲組長的疫病防治領導小組”
“……要求各省市地區要運用一切積極有效的措施,防治疫情蔓延,要求各省,市,地區每天定時向各自上級主管單位疫病防治領導小組彙報疫病防治情況,疫病防治情況相關數據由省級主管領導小組彙總後上報指揮部……”
“……各部‘門’對疫病防治工作要給予足夠重視,態度要堅決,行動要果斷,措施要有效……”
““……各部‘門’不得瞞報,遲報,僞造疫病防治相關數據,對於遲報,瞞報,僞造疫病防治數據的單位和個人,對於不重視疫病防治工作,態度不端正,行動遲緩,措施無效的主管領導負責人,一經發現,就地免職。”
朗然盯着電視,有點愣怔,**又來了……
天空越發‘陰’沉,天上的雲層越積越厚,氣溫也越來越低,快到中午的時候,天空好像憋不住了,星星點點下起了雨,隨後一會兒,天空好像撕開了最後的遮羞布,豁出去了,噼裡啪啦下起了小雨。
朗然和父親坐在‘門’‘洞’裡,‘抽’着煙,煙霧繚繞中,“‘春’雨貴如油啊,這雨下的好,今年會是個好收成。”朗然的父親感嘆的說。
朗然‘摸’了‘摸’下巴,就您種的那片地,好不好收成沒多大影響吧,再說您也不指望這片地,您的退休金比我的工資還高。
朗然的父親突然嘆了一口氣,說:“回來你和你媳‘婦’商量商量,再生一個吧。”朗然有點納悶,老爺子可從來不說這個,今兒是怎麼了。
朗然看了看父親,“爸,您”老爺子‘抽’口煙,也沒有再說什麼,朗然也不敢再問,心說,看來是真該好好考慮考慮了。
朗然的父親是個很嚴肅的人,在海南島當了八年兵,復原回家後就在檢察院一直從事反貪工作。
在朗然的印象中,父親很少和自己‘交’談,也沒有和朗然說過他自己的經歷。
有事的時候,朗然的父親就說:你去把什麼什麼事給辦了,朗然就老老實實,很迅速的把事情辦了,在朗然的記憶中,父親從沒有打過自己,也很少吵罵自己,但是朗然就是說不出來的敬畏父親。
淅淅瀝瀝的雨中,朗然父子倆就‘門’‘洞’裡那麼坐着,誰也不說話,朗然覺得父親在回憶什麼。
“你們爺倆在這乾坐着,也不說話,”朗然母親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平靜,“就不能把煙戒了,兩盒煙錢都夠買半斤‘肉’了。”
朗然趕緊把煙滅了,朗然的父親也把煙扔了,沒辦法,朗然母親的嘮叨神功能把朗然說崩潰了。
“你說你們倆,‘抽’煙有什麼好,對自己身體不好,對小孩,家人也不好,還‘花’錢,你看人家那個誰誰誰……”不好,朗然一聽,這是批鬥大會的預兆啊,得趕緊轉移話題:“文文呢?”
“在屋裡呢。”
“這天,褥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幹。”
“沒事,二樓通風,到晚上就幹了,這天也下不了多久。”
成功轉移話題,朗然暗暗高興,嘴一禿嚕:“文文也真是的,五歲了還‘尿’‘牀’”
“你不也一樣,小時候還不如文文呢,你都上小學了,晚上還不敢一個人上廁所,那還得我陪你去,還不敢一個人上男廁所,最後還是跟我去了‘女’廁所”
朗然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嘴賤。
不過還真不賴朗然小時候膽小,那時候朗然的父親當兵還沒回來,當時朗然跟母親住在職工宿舍,沒有像現在一樣的獨立衛生間,只有一個公共廁所,還離得老遠,恨不得有半里地,而且周圍一片荒野,廁所還沒燈,晚上黑燈瞎火的,四周空‘蕩’‘蕩’的,偶爾還從半人高的荒草裡突然竄出來一條黑影,也不知道什麼動物。
朗然現在想起來,心裡還一陣發冷。
朗然母親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完沒了,什麼朗然小時候捅馬蜂窩被蟄,臉腫了半個月啦,什麼偷跑到人家菜園子裡偷茄子被人家發現追到家裡啦,什麼到收破爛的倉庫裡偷小人書啦……
朗然硬着頭皮聽着,這話朗然發誓都聽了八百遍了,耳朵真的都磨出繭子了,朗然的母親依然是說的津津有味,樂此不疲。
不知道什麼時候,朗然的‘女’兒文文從屋裡出來,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靠在爺爺的懷裡,一聲不吭的聽着‘奶’‘奶’講故事,眼睛忽閃忽閃的,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
到了下午四五點的時候,雨果然停了,這‘春’雨就是貴啊。
“唉,這雨啊,要是能下到晚上,這地也就澆透了。”朗然的父親自言自語。
朗然往地裡看了看,也不知道父親怎麼得到了這個結論,正想問呢,“叮咚,叮咚”來了兩條短信。
朗然一看,都是校訊通發來的,一條是文文幼兒園的,一條是朗然學校的,內容差不多:“XX市發現第一例新流感確診病例,全市啓動衛生防疫緊急預案,各個中小學幼兒園全部停課,何時開課,另行通知。”
不過朗然學校發的短信多了一些內容:“學校所有教職員工,明日照常上班,聽從市裡安排,參與衛生防疫工作。”
“靠,”朗然脫口而出,情不自禁。
“怎麼了,”朗然的父親問道。
“文文,暫時不用上學了,學校停課了。”
“怎麼了?”
“新流感傳到咱這了。”
“這麼快,比**快得多啊。”
“我明天得去學校,參與防疫工作。”
“嗯,估計像**一樣,公安,‘交’警全上路了,你們也就是在各個小區‘門’口蹲點。”
朗然突然想起來,老爺子參加過上一次的**防疫戰,正想向老爺子問個清楚,請教點經驗,“叮咚”又來一條短信:“發錯了,是所有在編教職員工,明日照常上班,聽從市裡安排,參與衛生防疫工作,其他員工在家休息。”
“日。”朗然是又驚又喜又怨,驚的是剛以爲自己要到一線直面病魔威脅,喜的是,突然自己不用去了,怨麼,當然就是那“在編”倆字了,朗然在學校幹了快五年了,到現在還不“在編”,那怨,都快趕上“咒怨”了。
不去正好,在家歇,不過這全勤,績效什麼的估計都泡湯了,工資縮水一半啊,想來想去,朗然是五味雜陳,糾結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