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冷的夜思緒停滯,我躺在牀上呆呆的盯着瀉進窗戶的淒涼月光,一次次的呼吸只爲證明我還存在着,一整夜我都在一遍遍的回想着和邢之文的甜蜜過往,一整夜我都在分辨着剛纔發生的事情是殘酷現實還是一場令人後怕的夢。
……
一路步履蹣跚,由於一夜的恍惚精神變的很差,我趴在課桌上度過了書聲琅琅的早自習,第一節課被楊楠晃醒,我耷拉着眼皮熬過一節課,第二節課上到一半,精神支撐不住睏意倒在課桌,被生物老師點名批評。
“怎麼班長還帶頭上課睡覺了,不用聽課也能考100分了嗎?”生物老師拿粉筆敲擊着黑板。我擡起頭晃晃腦袋想讓思維清晰,最終還是用手撐住了頭。
課間操沒有照常進行,全體高三學生去宿舍樓安排宿舍,各宿舍住宿人員已經安排好,每班的宿舍連着,每間宿舍使用4個雙層鐵架子牀,一間宿舍住八個人,我走進宿舍,發現老季和王小康、李兮已經站在宿舍。
“班長你今天狀態毀的完完的啊,焉頭耷腦!”老季一邊把洗漱用品放進洗臉盆裡,一邊衝我說道。
“困得要死!”我有氣無力的回答。
“你昨晚是一夜沒睡嗎?”王小康在上鋪忙活着。
“差不多吧!”我找尋着架子牀上的姓名標籤,我是在裡面右手邊的上鋪,下鋪是老季。我把洗漱用品放到牀底的洗臉盆裡,本想爬上去收拾一下,可在上去之後就趴在牀上一動不動不想起來,雖然牀很硬,不比家裡舒適,但是我不想動,我實在很睏乏。
“起來了,回去上課了!”王小康搖搖我的腿,我艱難的坐起來,翻身下牀,搭腳的鐵梯有些硌腳,穿上鞋後,跟着他們回到教室,接下來的課堂我依舊昏昏欲睡,老師們都有提醒,他們都以爲我只是今天狀態不好罷了,高老師更是爲了使我不再犯困直接讓我站了一節課。
中午飯沒吃,沒胃口,別的同學都吃過午飯回宿舍感受宿舍生活,我孤零零的趴在課桌上度過了漫長的午休時間,楊楠午休回到教室,看到我趴在桌子上,問道:“同桌你沒到宿舍睡嗎?”
“沒有去。”我閉着眼回答着。
楊楠拿着她和我的水杯去灌滿水,“你今天怎麼跟喝了迷魂湯似的一直睡。”
“昨晚沒睡好。”
“一夜之間你憔悴了好多,看着真讓人心疼!你再趴會吧!還有幾分鐘上課。”
最後一節自習後不再是離校歸家,而是高三黨的孤獨狂歡。去餐廳吃過飯後,我本想直接回教室,老季非拉着我去壓操場,我被迫的跟隨着他來到操場,雖然沒有白色校服的身影,但紅色的校服也是星星點點的點綴着操場。夕陽的緋紅,時光的荏苒,纏繞交織,本是愜意舒適的下午,如果沒有發生糟心的一切,如果我能從這場惡夢中掙脫醒來。
我同老季一起繞着跑道走着,在操場席地沐浴霞光的楊楠和張婷婷衝我們揮着手走來。楊楠大老遠就樂呵道:“我就說吧,肯定能遇到同學,哈哈!”她一旁的張婷婷也開心的笑着,餘暉落在她們的臉頰更顯得稚嫩可人。
“不趕緊回去學習來這裡幹啥?”老季想嚐嚐楊楠的連環掌。
“要你管,我是來找我同桌的。”楊楠衝着老季吐吐舌頭。
“我們是來找班長的,他有我們了,你自己回去吧!”張婷婷衝着老季擺擺手。
“我就偏不!”
我一直沒有講話,耷拉着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張婷婷到我旁邊開口道:“班長,你這又是怎麼了?和潘斌吵架的原因嗎?你對他這麼看重啊?”
我無辜的瞅着張婷婷:“不至於吧!”
“他是個重色輕友的傢伙,肯定不是因爲潘斌。”老季雖嘴欠,但也是道出了實話。
“那又是因爲邢之文嘍!”張婷婷深表無奈。
楊楠把話接過去:“上次就魂不守舍,這次比上次還虛。班長你就看開點,天涯何處無芳草,你看我和張婷婷不都挺溫柔嫺淑的嗎?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老季樂呵呵的拍着大腿,“哈哈,笑死我了,那也輪不到你們啊,班長還有顏曉瑩呢!”
“你們別開玩笑了,人家都是勸和,你們倒好勸分,他倆明天后天的可能就和好了!”張婷婷又接着說,“不過,如果你們真的分了,我也是很站顏曉瑩的,哈哈!”
“和不好了。”我望着前方,雙眼無神。
“這麼嚴重?”張婷婷向我確定。
“回教室吧!”我按揉着脖頸,撇開話題。
我們一起離開操場,在走上教學樓樓梯的時候,邢之文和田甜嬉鬧着跑下樓梯,她們太過歡愉,沒有注意到上樓的我們四人。
“你倆這狀態反差也太大了吧!”張婷婷看向校道上還在互相追趕的邢之文,又看看滿臉倦容的我感嘆道。
我沒有理會她的話,也沒有理會邢之文的態度,自始至終難過的只是我,她口中說着難過,轉身又和別的男生歡愉,她把自己包裝的很完美,我有想過破罐子破摔,將她的醜事公佈於衆受人唾棄,但我最終沒有這樣做,我畢竟喜歡過她,雖然悲傷要大於欣喜,雖然絕望淹沒了希望。她也曾真心喜歡我,不可否認她深愛過,只是她愛的徹底,也分的決絕,夠深情,也夠絕情。她還會是同學眼中的清純女神、冷豔玉女,而我會變成一個糟糕的人,失去她也失去這一生。
第一次上晚自習,同學們都比較興奮,外面黑濛濛,裡面亮堂堂,在他們眼中晚上不再是歸家後的無聊,在他們眼中一切都是那麼新鮮,他們狂躁的心需要被一堂堂的自習課和一頁頁的作業題磨平。晚上三節課由每科老師輪流看守,不講課,可以講題。我寫一會趴一會,楊楠瞄了眼我,嘆了口氣,心裡想着,“太虛了,晚上好好補一覺,明天就好了。”
夜晚的校園還是第一次見到,沒有流光溢彩,沒有霓虹滿天,路燈點亮的是燈罩,燈罩下的路依稀看清,當你在晚上瞧見的不再是形形色色的人,而是穿着同種校服的同學時,你的心裡會有着欣喜與激動。回到宿舍,坐在下鋪老季的牀上恍惚着,過了10分鐘,在離熄燈鈴響還有15分鐘的時候,外面門口站着7到8個人,葦林在門口冷聲冷語:“潘斌在這個宿舍嗎?”
“不在啊!”張文傑一臉茫然地回答,然後問道:“你們找他幹啥!”
葦林沒有再理會張文傑,他往宿舍裡瞥了眼,看到坐在牀上發愣的我:“孫雨軒,你出來。”
我擡頭看向他以及他身後的人,來者不善,我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向他們,張文傑轉過身問我:“他們找你幹啥?”
我走出門口,淡然的對着葦林說道:“帶來這麼多人,要殺要剮?”
“彆着急,潘斌在哪個宿舍?”
這時潘斌從樓下走上來,看着烏漆嘛黑的一羣人,他不明所以的擠進人羣,無知無畏邊擠邊說道:“讓讓嘍,回宿舍。”
在他擠到我和葦林面前時,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對視着葦林不解的說道:“想不通你爲啥還敢來?”
我們班級的男生越聚越多,隔壁班的好友也過來湊熱鬧。“就是他倆!”葦林對着旁邊的帶頭大哥說道,帶頭大哥氣勢洶洶的放話:“就是你倆打我兄弟的!”
潘斌一手攬着帶頭大哥,一手攬着葦林:“來,進宿舍說!”他把兩人擁進宿舍,我和張文傑跟進宿舍,老季和李兮把脫下的鞋子又重新穿上,繫緊鞋帶。班級其他人和鄰班共三十多人把跟着葦林同來的幾個人團團圍住,顧鑫把宿舍門帶上。
“來找我們倆是爲了幹啥?打我們一頓!”潘斌左右晃晃脖子盡是不屑。
葦林只是看着潘斌,不敢開口。帶頭大哥講道:“你們爲什麼打他?”
“他沒給你說嗎?啥不知道就上來了?”潘斌的反問把帶頭大哥懟的啞口無言。
“你跟她談了多久了?”潘斌斜眼看向葦林。
“一個多月了。”葦林看到帶頭大哥都被潘斌壓制住,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
“你怎麼追上的她?”潘斌用了兩年時間,表白了數次都是做無用功,他心不甘、氣不順。
“她追的我。”葦林脫口而出。
“什麼?”潘斌大聲喝道,他緊接着轉頭看向我,我點了點頭。潘斌仰頭望着天花板,最後低頭苦笑了幾聲。
“今天的事做個了斷,你們想怎麼解決。”潘斌瞅着葦林,又看向帶頭大哥。
葦林閉嘴不言,帶頭大哥開口道:“你們倆跟他道個歉,這事就解決了,以後還是朋友。”
“朋友就不必了,我朋友有的是。”潘斌視線看向我,接着說道:“這個不關他的事,他不需道歉,我自己跟葦林道歉,行嗎?”
帶頭大哥看向葦林,詢得他的意見,葦林輕輕點頭。
潘斌直勾勾的盯着葦林,認真的說着:“上次的事是我不分青紅皁白了,我從沒想到過會是孫淑敏主動追的你,我從未想到過她竟會如此的主動,我還以爲她只會被動的接受呢。我親手打了她喜歡的人,讓她難過、痛苦了,我對不起她,她既然挑中了你,我倒希望你能對她好,你能好好的照顧她。葦林,對不起,我向你認錯,對不起,以後,請你好好的照顧她。”潘斌說完轉身走向門口,打開門,走出熙攘的人羣,回到自己的宿舍。葦林和帶頭大哥領着小弟們還算舒服的回去了,“看你剛纔那慫樣!”帶頭大哥不齒葦林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