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抹了抹頭上因爲疾跑浸出來的汗,連連點頭應是。
坐着吃飯的男人一臉的耐煩,“毛毛躁躁的,多大點事,咱們還是早就準備好的,你怕什麼?趕緊去辦,有什麼消息及時彙報給我。”
中年男人沒有立刻走,還站在原地,一臉的猶疑,“但是……張爺,那裡人那麼多,要是衝撞到哪個貴人可怎麼辦?”
“怕什麼!咱們背後有呂知府做靠山呢,我娘可是呂知府兒媳婦的奶孃!你不是查過那一對夫妻是外地來的嗎?你還怕一個在昭陽毫無根基的人?只管去鬧,出什麼事自有我給你頂着!”被稱爲張爺的人一臉的傲慢和不耐煩。
聽他這麼說了,那中年男人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連連稱是退了出去,自去叫早已經找好的街頭小混混,他們是早已經準備好的,就等着蘇子衿開張之後鬧過去了。
只不過中年男人是沒有想到開張第一天人那麼多,他自來是膽小的,所以不敢貿然的上去鬧事。
不過現在得了張爺那句話,再想想呂知府,他心裡多少有點底了,帶着那些小混混就上蘇子衿的繡衣坊去了,到了地方一看,屋子裡的人沒少,反倒還多了點。
他衝着那些人使了個眼色,然後自己退到了一邊靜觀其變。
那些小混混拿了錢,平常總做這種事,熟門熟路的推開了擋在面前的女人,其中一個一邊推一邊喊,“都讓開,都讓開,我們手裡刀劍可沒長眼睛啊!捅着誰我們可不負責。”
那些婦人一聽,猶如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個個乖乖的讓到了一邊。
小混混得意的看着讓開的人,一個個揚高了下巴走到了蘇子衿的跟前,上下打量一圈她,眼裡漫上色眯眯的光,衝她笑了笑之後轉身衝着一屋子的婦人說道:“已經買了的就算了,但是從現在開始,這屋子裡的衣服,我們兄弟幾個全要了。”
“你們哪要的了那麼多啊,這都是女人的衣服,你們要去也沒用啊。”一個膽子稍微大點的婦人說道,好不容易碰到了這種事,她可不想失去這次機會。
小混混也不生氣,故意撩開衣服摸了摸腰上的刀,然後走到了那個婦人的跟前,“你剛纔說什麼?我沒聽見,你再說一遍我聽聽。”他的手就握在刀柄上,似乎是在告訴衆人,敢開口他就敢拔刀。
那個婦人就算是再大膽也不敢再多說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而後倉皇的走掉了,送的鞋面都忘記拿了。
看她走了,小混混滿意的咧嘴笑了,“我們兄弟幾個不穿,我們的媳婦還穿呢,就算我們媳婦不穿,我們也要給青樓裡的相好穿,你們還要問嗎?”
他們幾個凶神惡煞的樣子,那些婦人哪還敢再說話,把手裡拿着的衣服放下去,一個個全部都匆匆離開了。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繡衣坊裡從人頭攢動到一個不留,蘇子衿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時呆愣到了原地。
小混混的頭兒走到蘇子衿跟前,看着眼前妍麗的美人兒,他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咧開嘴露出個自以爲好看其實很猥瑣的笑,“你是老闆娘吧?嘖嘖,長的可真好看,你相公真是有福氣,能天天抱着你這樣的美人兒睡覺,要是我,死也值了。”
他話說的下流無恥,蘇子衿一張臉頓時氣的漲紅,剛想要喝罵楚靈就從試衣間出來了,剛纔她穿的是女裝,這會兒已經換上男裝了。
“幾位,讓你們來的主顧可沒說讓你們在這裡亂說話吧?”
她走到蘇子衿跟前,把她擋在了自己的身後,一雙冰冷的眼睛看向跟前的小混混的頭兒。
小混混的臉上卻是一點慌亂也不見,吊兒郎當的坐到了椅子上,二郎腿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什麼主顧?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是來買衣服的。”
“既然是來買衣服的,不知道你看中哪件了?”
“這我哪知道,不過我青樓裡的相好的和你娘子長的很像,身量也差不多。”小混混臉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我最喜歡看她換衣服了,那皮膚,嘖嘖嘖,跟你娘子很像!你讓你娘子把衣服都換給我看我就知道買哪件了。”
話音落地,一屋子的小混混都笑了,眼睛肆無忌憚的打量着蘇子衿。
楚靈知道,肯定有人背地裡讓人來鬧事,但她不明白的是,她倆來到昭陽根本沒見幾個人,又能惹到誰呢?
同一時間,繡衣坊外停着一輛馬車,馬車簾子被一隻骨肉勻稱的手撩開了一角,裡邊坐着的,正是曾經綁架過蘇子衿的那個男人,他身上穿着青色的長袍,本身長的就芝蘭玉樹的,被青色一襯,越發好看了。
“去打聽一下,怎麼回事。”
車伕應了一聲是,腳步輕快朝着周圍的人走去,臉上先堆出和煦的笑,狀似無意的好奇問了情況,不多時就回來了。
“少爺,那家繡衣坊今天是頭一天開業,本身擠了一屋子的人,結果來了一羣小混混把人全趕走了,應該是惹到什麼人了。”車伕聲音壓的很低,言簡意賅。
“開業第一天就擠了一屋子的人?”男人聲音裡帶着好奇。
“是,據說前幾日就天天發給人家一張奇怪的紙,上邊寫了店的名字和地址,還寫着進店就送鞋面,買東西就送雲肩。”車伕也覺得奇怪,這人可真夠奇怪的,進店就要送東西,也不怕賠本嗎?
他話音落地,男人的眼睛卻亮了,璀璨若夜裡的星河,“有意思。”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對蘇子衿評價有意思了。
車伕聽到自家少爺說了一句有意思,臉上浮現出詫異的神色,不過片刻就被他掩去了,“少爺,要奴才進去幫忙嗎?”畢竟,普天之下能讓他家少爺說出有意思的,根本沒有幾個人。
而他家少爺只要覺得這個人有意思了,是勢必會纏上去的,他幾乎都已經看到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