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湛一雙黑沉如水的眸光直直的看着安嬸子:“你前些日子將你家大丫賣給牙婆子,牙婆子可是給了五兩三十文,這纔多久,你家就拿不出銀子來了?”
安嬸子一愣,本以爲薛湛整日裡沉默寡言,只知道打鐵,對其他的事情都充耳不聞,卻不想他竟然知道她賣了她家大閨女,而且還賣了五兩三十文銀子。
安嬸子眼眸一轉,露出了一臉的哭相,直接開始哀嚎起來:“哎呀,那還不是因爲我家窮,實在養不起幾個孩子了,家裡都揭不開鍋了,我這不才狠狠心將大丫給賣了,這賣出去的錢,可全都買了糧食,再給孩子扯了布做了些衣裳,再加上前些日子孩子他爹生病,吃藥又花去了不少錢,那僅剩的銀子也沒剩多少了,我還想靠着那剩下的銀子過年呢……”
安嬸子一邊哀嚎,一邊用餘光看着薛湛的反應。
可是她不論哭得有多悽慘,薛湛看着她的眼神卻是冷冰冰的,這不由讓她心裡慌了又慌。
“安家嬸子,我知道你家窮,所以當初借給你的那些銀子和白麪也沒打算要回去,可是你昨日那樣抹黑污衊我的媳婦,我是萬不能忍的,眼下到了年關,我不與你計較,過完年你就將那剩下的五兩銀子和二十二斤送到我家來!”薛湛話語中滿是斬釘截鐵,分明不給人任何商量的餘地。
將地上的白麪拎起,接着便將大門關上,任由安嬸子在門外如何拍門懇求,薛湛都沒有理會一句。
安家嬸子一家是靠砍柴爲生,而平時安家嬸子又提鎮上的富人洗洗衣裳被子,這一家過得也馬馬虎虎,可是安嬸子自打第一胎,第二胎是女兒後,便像是下了狠心似的,一定要生個兒子出來,結果第三胎還是個女兒。
這讓本就不富裕的家更是雪上加霜,可是安嬸子卻不甘心,又生下一個,結果又是個女兒。
一直到了今年才總算生了個兒子出來,這安家一家別提有多高興了,什麼好的吃的用的都給這唯一的兒子身上了。
若是家裡有一塊兒肉,那肉便分成兩份,一份給弟弟吃,而那另一份留着明日還是給弟弟吃。
那四個女兒小小年紀就要學會持家做飯洗衣裳照顧年幼的弟弟。
整日吃不飽穿不暖更是睡不好。
這不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安家便將十一歲的大女兒給賣給了牙婆子,得來的錢,卻全用在了唯一的兒子身上。
這些事情薛湛是早已知道,當初安家房檐被大風給颳倒的時候,薛湛便借給安家那些銀子和一些米麪,只盼着能幫他們度過難關,可是誰知道他們有了銀子和糧食,卻還是接二連三的要生個兒子出來。
那其他的女兒倒像是撿來的,完全成了兒子身邊的丫鬟,奶媽子。
薛湛將白麪拎回竈房放在了小櫥裡。
接着便又代晚打起了鐵來。
蘇子衿燒好熱水,先給自己洗好之後,便鋪好了牀,將灌好熱水的湯婆子放在被子裡便去叫薛湛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