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剛落下,顧楠就覺得身側突然一擠。
裴小七見楚非來了,很有眼力勁兒地站起來:“咦,我就不坐電燈泡了。”在離開之前,她又湊到楚非跟前兒,湊近他的耳朵,笑眯眯地說了一句話。
待裴小七離開後,顧楠瞅着楚非那微微有些扭曲,又有些糾結的俊臉,不由問:“小七對你說什麼了?”瞧這臉色,詭異的跟什麼似的。
二樓書房。
門是虛掩着的,透過門縫裴小七可以看到身姿高大偉岸的男人正站在窗戶前,似乎正在擰眉深思着什麼。
哪怕只是站在門口,裴小七也能聞到那股子濃重的煙味兒,視線一偏,才發現書桌上的菸灰缸裡菸蒂已經堆成了小山。
“老大,抽這麼多的煙,你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凌少爵轉過身就看到一臉兒不高興的小妻子,正嘟着嘴瞅着書桌上的菸灰缸,大步走過去把她扯入懷中:“不是我抽的。”
裴小七仰着小臉兒:“不是?”想了想又繼續道,“這麼說是楚非抽的?靠,一個小時不到他抽這麼多煙,想死啊。”
凌少爵清了清嗓子,臉色有些不太自然:“我也抽了幾根,但就幾根,真的,媳婦兒,你要是不喜歡,爺保證以後不抽了。”
裴小七被他緊張兮兮的樣子逗笑了,伸出食指,勾住男人冷硬的下巴:“喲呵兒,凌爵爺您老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不就抽幾根菸兒嘛!”至於嚇成這個樣子麼,連保證兩個字兒都用上了。
“小東西,敢調戲爺!”
“唔……哈哈……不、不準撓……哈哈哈……”小七同學什麼都不怕,但有一樣卻是怕到極點的,那就是撓癢癢,“唔……我錯了……別、唔……哈哈哈……”
因爲顧楠搬進了沁園,所以儘管每天沒什麼事情做,除了吃飯就是睡覺,但裴小七依舊覺得日子過的挺歡實。
當然要說有什麼不太滿意的地方,那就是一連好幾天兒,不管是凌爵爺還是楚非,就跟人間蒸發似的,連手機都打不通。
對此她心裡雖然有點兒擔心,卻還不至於到焦躁的地步,因爲以前也曾經發生過電話打不通,怎麼樣兒都找不到人的情況。
再加上凌爵爺特工首腦的身份,如果真的是在執行什麼任務,電話關機也說得通。然而裴小七可以理解這種突然的人間蒸發,顧楠顯然不能。
這日中午,看到顧楠基本沒怎麼動筷子,裴小七知道她肯定是在擔心這些天都沒辦法聯繫上楚非,所以心情受到影響跟着吃不下飯。
“楠子,你現在可懷着身孕你,你不吃,寶寶也要吃啊。”她盛了半碗魚湯,又往顧楠的碗裡添了許多菜。
“我吃不下。”而且孕吐的厲害,就算勉強吃下去了,過一會兒又會吐出來,顧楠低着頭,懸着的那顆心卻是怎麼都放不下來。
裴小七也沒有再勉強,雖說懷了身孕的確要爲腹中的寶寶考慮,但是也不能一味地考慮了寶寶而委屈自己吧!
不過心病還須心藥醫,要是凌爵爺和楚非一直怎麼杳無消息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再看顧楠眼睛下方淡淡的青色,她就知道這幾天顧楠肯定連覺都沒有睡好。
“楠子。你別擔心了,他們不會有事的。”
顧楠點點頭,她也知道自己這種焦急的情緒對腹中的寶寶不好,可是在倫敦發生了一些裴小七不知道的事情,她不能不擔心。
吃完飯,裴小七起身收拾碗筷,顧楠要幫忙,被她給客客氣氣地請到了沙發上,顧楠有些哭笑不得:“我還沒嬌氣到連碗都不能洗。”
“這不是嬌不嬌氣的問題,反正碗也不多,我一個人洗還快點呢。”
待裴小七收拾好剛從廚房走出來,就聽到擺在茶几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立刻飛奔過去接通,因爲會打手機找自己的人屈指可數,十之有九是凌爵爺打來的。
瞥了眼來電顯示,溢於言表的喜悅瞬間凝固。
顯示屏上並不是熟悉的‘凌爵爺’三字兒,而是——未知來電!
如果換做平時,接到了未知來電倒也不算什麼事兒,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那一閃一閃的手機屏幕,裴小七的心裡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客廳的空調開的並不算太冷,她卻無端感到有一股子森涼的寒氣從腳底竄入,整個脊椎都變得僵硬起來。
顧楠見她遲遲不解電話,不由喊了聲:“小七!”
裴小七舔了舔嘴脣,最終還是接通了,但她卻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等着對方先開口。奈何對方似乎也是這麼打算的,遲遲未曾開口。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顧楠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爲裴小七的眉頭緊緊地擰着,眼中的神色更是凝重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還記得我麼?”
熟悉的嗓音讓裴小七微微一愣:“唐心妍,是你!”
輕輕柔柔的笑聲,彷彿一條毒蛇爬過脊背,唐心妍笑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開口:“接到我的電話,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裴小七眯着眼睛,聲線兒淡漠:“你到底想說什麼,不說我就掛了。”
“急什麼,我既然打電話給你,肯定是有事情要告訴你,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可以先來談談你當初殺了哥的這筆賬,我究竟該怎麼向你討回來。”
裴小七的臉色越來越冷,吐出的話音自然也是冷到了極點:“這筆賬你想怎麼個算法?”果然當初留着唐心妍就是個禍害,應該在宮城的時候就把她和唐墨天一起解決了。
“楚非在我的手上,想要救他的話,拿你的命來換。”唐心妍話剛說完,就又是一陣輕柔且帶着得意的笑聲。
呼吸一窒,裴小七下意識地瞥了眼顧楠,她絕對不能夠讓顧楠知道這個消息。
但是顧楠雖然神經大條,卻粗中有細,如果這個時候拿着手機避開顧楠接電話,肯定會引起她的懷疑。
所以裴小七隻能儘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使得表情看起來平靜些:“我憑什麼要相信你說的話。”就算現在暫時聯繫不上楚非,也不代表唐心妍說的是真的。
“我會讓你相信的。”
“你……”裴小七的話還沒說完,唐心妍卻先一步把電話掛斷,不再給她任何開口說話話的機會,這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非常糟糕。
顧楠自然是聽不到電話裡唐心妍究竟說了些什麼,但她還是從裴小七微微變得有些冷凝的目光中發現了些許端倪。
“小七,你不要瞞着我。”顧楠直接切入正題。
其實她之所以感覺到不對勁,除了裴小七的眼神變化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曾經是一名與罪犯打交道的緝毒警。
這種熟悉的危險感,讓她斷定剛纔打來的那個電話,不尋常。
裴小七深吸一口氣,視線卻落在了顧楠的腹部:“楠子,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要保持鎮定。”
“好,你說吧。”顧楠的眼中閃現出一種堅定的光芒,同時在心裡暗暗調整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電話是唐心妍打來的,她說楚非現在在她的是手上。”裴小七儘量用平緩無波的語氣敘述着唐心妍打來的那通電話,以免給顧楠增加不必要的情緒負擔。
顧楠的反應要比預想中的更爲平靜:“唐心妍想要什麼?”
裴小七搖搖頭,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這個還不知道,不過我不太相信她的話,楚非不可能會被唐心妍抓住。”
要是KING組織的最高首判這麼容易就被抓住,那楚非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顧楠眯了下眼眸,略微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小七,有件事情我一直沒告訴你。”唐心妍的確不可能有那個本事動的了楚非,但站在唐心妍背後的人,就未必了。
“什麼事?”
顧楠思索了幾分鐘:“你知道楚仲遠麼?”
裴小七想了想,點頭:“楚非的三伯,楚少堂的父親。”但若是嚴格算起來的話,楚仲遠的身份不僅僅是楚非的三伯,也是三舅舅。
之所以會這樣,那要源於楚非的父親宮亦博以及母親,是親生兄妹的關係。
“在倫敦的時候,楚仲遠聯合一些楚家的元老,要求離開楚家,自立門戶……”顧楠有些猶豫是不是該繼續說下去,但是一想到眼下事態嚴重,她也不能再隱瞞了,“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是無法接受你成爲KING組織的最高首判。”
裴小七愣了一下,剛想說自己什麼時候成最高首判了,轉念一想發現還真是這麼回事,在很久之前,楚非就已經把最高首判這個位置讓給自己了。
但說是給了自己,其實只是掛個名而已,真正行使權力的還是楚非。
“那楚仲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做這個最高首判,他們就不鬧了?”離開楚家,自立門戶,裴小七在心裡冷笑着。
她纔不會相信這種鬼扯淡的說法,楚家的財富算的上富可敵國,那些每年享受着鉅額分紅和福利的老傢伙怎麼可能會想要離開。
顧楠不自覺地嘆了口氣:“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我聽楚非說支持楚仲遠在背後鬧的人好像是沈麟。”
腦袋像是被打了一個悶棍,裴小七這次想起來:“是啊,沈麟和唐心妍。”她怎麼把這兩個人之間的聯繫給忘記了。
當初沈麟還曾利用唐心妍,在自己的身上下毒,目的就是爲了讓自己產生抗體,從而讓沈麟能夠獲得帶有抗體的血液來維持生命。
如果楚仲遠的鬧事,是由沈麟一手策劃的,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不對,除了沈麒之外還有一個人也被自己忽略了——皇甫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