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寒更加狂躁了,他狠狠將菸灰缸摔在地上,望着地上四散開來的晶晶奕奕的碎片,他彷彿看到了自己支離破碎的一生,氣血上涌,他真的有變爲嗜血狂魔的衝動!
迷迷濛濛睡了一夜,噩夢同時纏繞了顧安好整宿,清晨醒來,只覺得頭痛欲裂,四肢痠軟,幾乎連下地都覺得困難。
走出房門,進入客廳,發現馮偉成已然做好了早餐,正扎着圍裙,往桌面上放一碗雞蛋麪。
森森坐在桌前,享用着一盤香氣四溢的雞蛋羹,已經津津有味吃了一大半。
顧安好想不到這個堂堂副總裁竟然會自己做飯,並且看起來手藝不錯。難怪到他的家裡,沒有見到過一個傭人,連鐘點工都沒有前來過。
這樣的男人,倒是同傅瑾寒恰好相反。傅瑾寒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錦衣玉食的生活,不屑於做這種做飯,甚至打掃衛生的小事,可是馮偉成大概是從最底層慢慢依靠自己的能力爬上來,所以依舊保持着兒時淳樸的作風。
似乎,顧安好更敬佩這樣的男人一些。
馮偉成見到顧安好,一看她通紅柔弱的臉色,便立即站了起來,走到她的面前,欲將一隻手放到她的額頭上。
“你幹什麼?”顧安好下意識地向後一退。
馮偉成將手放下來,面色凝重,“看起來你發燒了,我立即爲你處理一下,否則這個樣子,肯定上不了飛機。”
顧安好坐在沙發上,今天的森森,出乎意料沒有上前來跟她打招呼,而是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又埋頭吃起了飯。
顧安好心口一痛,愧疚感油然而生。不過,因爲昏昏然然,更多的思緒也只有在混沌中自顧自發酵而已。
她索性仰起頭來,仰望着天花板,什麼也不去想。
不一會兒,水和藥片便端了過來,顧安好喝下,並且接受了馮偉成往自己額頭上貼上退熱貼,說了聲“謝謝”。
對後,一碗熱氣騰騰的西瓜綠皮湯端了上來,馮偉成不鹹不淡地說:“這個有助於退燒,你儘快喝下,再吃些飯,我們
很快就要出發。”
望着那碗綠豆湯,最初盛上來時,顧安好油然生出暖意。可是聽到馮偉成的催促,顧安好便又重新跌落入冰窟似的谷底,悲從中來,沒有任何的胃口。
她搖了搖頭,終於面對着馮偉成,期期艾艾地說:“我不確定,我到底想不想跟你前去……”
馮偉成勾脣一笑,“這個隨你,只是我離開這裡,你也很快會被傅瑾寒捉回傅家,逼迫你同他結婚。”
一想到要重新面對傅瑾寒,顧安好的腦子裡便又是一陣龍捲風,讓她激動和憤恨,根本無從理清真實的思緒。
她沒有勇氣,繼續同傅瑾寒待在一個屋檐下,忍受他哪怕一丁一點的欺騙!
即使遠離他一時片刻也好,總之,她還沒有下定決心,要向世人宣佈,她就是他的女人,哪怕他背叛了她,欺騙了她,侮辱了她,她也毫無怨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愛他一生一世!
這樣充滿了陰謀和欺詐的婚禮,是對她心目里美好神聖的褻瀆。
與其這樣地愛着,還不如來一場雖然平凡,可是卻透明清澈的結合,起碼讓人可以昂首挺胸地活着。
她一咬牙,衝動的言語,已經隨着高亢的情緒出口,“好!我們一起前去英國!”
馮偉成嘴角發出若有似無的笑,他就知道,面臨艱難的選擇,需要緊張的時間來敦促,而不是讓時間淡化一切,思緒反轉。
難得有一個女人符合他心目裡女神所有的標準,他不想要錯過。
走出馮偉成居所所在的高樓,顧安好一顆心依舊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她只是將這種遊移不定的感覺,歸咎於她還在隱隱生疼,混沌不清的腦袋。
森森一直在旁邊默默不語,低頭看着路面,似乎滿腹心事,一點不像是五歲的孩子應當有的狀態。
進入了馮偉成的黑色勞斯萊斯,顧安好想要將森森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卻被他一陣劇烈的反抗,彷彿躲避可怕又可惡的瘟疫般,距離她遠遠,倚靠着車門。
顧安好的心登時一沉,她更加
彷徨無措了。
不過,她想,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到一切安頓下來,森森便會接受下嶄新的一切吧?
畢竟,他同傅瑾寒也不過才相處了三四個月的時間,怎麼可能同與她生活五年的深厚感情相比較?將來,他擁有了另一位父親,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相處,想必也定會讓他淡忘這微不足道的一切……
可是,顧安好只是自我安慰而已,她並不確定。
緊緊握手成拳,顧安好努力給自己以勇氣和力量,使她得意堅持到飛機場,不至於半路改變主意,啓門下車,做出讓自己追悔莫及的傻事。
終於,在人流濟濟中下車,顧安好急速跳動的心,卻並沒有因此緩和,反而更加得紊亂,讓她手足無措。
馮偉成看了她一眼,首先拖着行李箱向前面走去。
顧安好想要領着森森的手,可是森森殘忍地拒絕了,將手插在口袋裡,撇過臉,不去看她。
顧安好嘆息一聲,亦步亦趨跟隨着馮偉成,她感覺自己是一隻迷途的羔羊,正在被一個身披上帝外衣的人,肆意地牽往哪裡。
馮偉成將行李放在檢查過道上,顧安好隨口說:“森森,一會兒一定要跟上……”
話語梗在喉間,顧安好驚愕得翹舌不下。她用眼光遍處搜尋,哪裡都沒有見到森森的身影!
終於,她顫抖着聲音大聲地喊:“森森,森森!”
魂魄俱散,驚懼襲遍了全身,顧安好奔跑起來,企圖在人羣中尋找到那個小小的身影。
馮偉成同時眉頭一簇,不過,他還是理性地將行李首先託付給一旁的安檢員照看,隨後跟上接近瘋狂錯亂的顧安好。
見到一名保安,馮偉成簡單描述出森森的模樣,拜託他們幫忙尋找。
一時間,顧安好成爲機場矚目的焦點,都爲她痛失愛兒,接近瘋狂的深沉的母愛表示同情。
顧安好卻絕望到頂點,尋遍了大廳所有的角落,她終於匍匐在地面,痛哭失聲。
“森森,媽媽對不起你,都是媽媽的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