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很遠的地方,他不會再回來,蘇炎,你別再問這個問題了,”傅染眉間死死蹙着,淚終於止住,“我沒答應你是爲我們彼此好,我沒辦法再愛人,我們做普通朋友更合適。
“如果他回頭呢?你是不是……”蘇炎緩緩直起身,氣勢竟難得的懾人。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傅染,帶着某種審視的意味。
“如果你遇見過那樣的愛,你就會發現再也無法承受第二次。分手的時候我差點粉身碎骨,那種痛刻在我骨頭上,我無法再愛人,包括他。”傅染一字一句道,認真無比。
邵擎天,抑或是霍擎天給她的愛太過霸道而篤定,在她的靈魂上烙上痕跡。
同樣的,那血淋淋的傷痕也永不可磨滅。
“傅染……”蘇炎還待說些什麼。
傅染打斷他,“蘇炎,就讓我們做普通朋友好嗎?”
蘇炎緊繃着臉大步走開,傅染不說,他自然會去查。
許久後,真的就是許久,傅染一動不動,只是輕輕道:“你還不出來?”
霍擎天竟從偏院假山後走出,緩步來到傅染跟前。
“你都聽見了吧,你滿意了吧,我現在才發現你當年的愛多少恐怖,你把我當家養寵物一樣飼養,讓我把你認做唯一的主人。”
傅染擡起被水浸過黑玻璃似的眸子,水潤水潤,一瞬不轉地直視着他。
“我現在已經醒悟,對你沒任何想法。你也乾脆點,在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時,不要再露出那副受不了的樣子,不要再做出那拖着我一同去赴死的舉動,可能你只是男人的獨佔欲在作祟,受不了跟過你的女人再和其他男人有接觸,但那會打擾到我的生活。”
“我拒絕蘇炎並不是因爲什麼其他原因,只是對他真的沒有愛情,不想耽誤他。我以前以爲離開你會死,但結果我還活着,人生無限可能,說不定我在將來真的會再次心動。別再來打擾我,如果你對我還有最後一絲善念,就把我孩子還給我。”
“說完了?”薄脣微啓,吞出的字眼平靜至極。
“傅染,如果你認定我做的那一切只是養寵物,那我也無話可說。”霍擎天冷聲道,“真情,還是假意,我們彼此心知肚明。”
傅染摳着手心,不再說話。
愛時,真真切切;不愛時,爲何做不到歸於陌路?
她想要遠離他,尋回孩子,爲什麼那麼難?
蘇炎剛走出數百步,想到上午籤的合約還在石桌上,又原路返回,哪知聽見傅染和霍擎天的那番對話。
此刻,他已不用再去查探什麼。
真相如此赤裸裸,聯想到傅染在英國酒吧後巷的翩然而至,聯想到傅染在聽他接到家裡電話後要跟他回國,聯想到傅染在飛機上的求婚……
他甚至想到了那幾個有問題的合約……
一步一步,步步驚心,步步算計,將他的心算計進去……
身側的拳頭緊緊攥緊,蘇炎仰起脖頸,將眼中液體逼退回去,心底竟生出一股蝕骨的恨意和狂躁。
蘇家人的血脈裡流淌着瘋狂猖獗的血脈。
這點,連蘇炎都是在很久後才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