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是唱的曲子很古味,對柳筱來說很陌生,不過從歌詞裡,她還是聽懂這是一個講述男女之情的曲子。
曲調百轉千回,蕩氣迴腸,十分憂傷。可顏如是的唱腔卻不見哀怨,反而帶了幾分灑脫和不羈。
柳筱前世今生都沒什麼藝術細胞,可同樣身爲女子,她還是感受到了顏如是歌聲中隱忍的哀愁。
一個看上去無比灑脫隨意的女子,內心卻藏着放不下的情感。
只可惜,底下那些男人都沒有聽懂,只是不停地喝着酒,一邊叫好。
也是,他們所愛的,不過是放蕩不羈的花魁顏如是,而非一個爲情所困的青樓女子。
一曲完畢,顏如是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下一秒,她隨手地將琴往前一推,用手支着腦袋,懶洋洋地開口道:“唱完了,輪到你們作詩了。”
作詩?
見柳筱不解的樣子,白易寒開口解釋道:“顏如是是紫陌樓的頭號花魁,向來都是喜歡靠詩句,選出令她滿意的客人。”
聽了這句話,柳筱對顏如是的佩服之情更甚。
一個歌姬,竟然能挑選客人作陪。
果然,有顏就是任性。
只不過,看樓下的男人們,一個個都是俗氣的土豪模樣,柳筱非常懷疑他們有沒有作詩的能力。
不想,這些客人都早有準備,每一個聽到顏如是的話,都焦急地轉向身邊的小廝,催促道:“你們還不快點作詩?”
那些小廝,每一個都是清瘦斯文,一看就是書生所扮。
聽了吩咐,書生們慌慌張張地,都開始苦思冥想。
不一會,那些個土豪們,就爭相恐後地大聲喊出身邊的書生所作的詩。
那些詩大多對仗工整,可都也只是中規中矩,缺了幾分才情和心心相惜。
顏如是坐在那兒,聽着一句又一句詩,臉上的神色越來越不耐煩,但看着一旁老鴇警告的眼神,只能勉強忍住直接站起來走人的慾望。
見狀,柳筱不禁也揚起一絲笑容。
白易寒讀出她眼裡躍躍欲試的光芒,懶洋洋地開口道:“本王聽說,顏花魁若真是遇見了知己,可是會一文不收地相陪。不如你也去試試?”
聽出他口氣裡的幾分不以爲然,柳筱不由挑了挑眉毛,反問道:“景王殿下可是要和小女子打賭?看看我的詩句是否能引起花魁的興趣?”
見她自信滿滿地樣子,白易寒也不由起了幾分興趣,眸裡閃着興味的光芒,說道:“這個主意不錯,賭什麼?”
柳筱想都不想地說道:“如果我贏了,你就要負責幫我修煉。”
自從得知了自己的這具身體並非草包,她就一直思量着,如何能開始研習術法。
要知道,碧瑤大陸以武爲尊,雖然她前世會一些手腳功夫和醫術,可這些不足以讓她在這個世界裡立足。
她不願意去拜託自己的那個無恥老爹,思索一陣後,她發現自己能指望的,竟然也只有白易寒了。
要知道,他可是碧瑤大陸上最逆天的天才,如果得了他的指點,自己的修習恐怕可以輕鬆不少。
聽到這個要求,白易寒不由揚了揚好看的眉毛,最終只是曖昧地一笑,滿不在乎地答道:“可以,但若你輸了,你可以就得讓本王親一口。”
聞言,一旁的柳筱忍不住對天花板翻白眼。
“一言爲定。”
懶得和白易寒探討這個賭注有多無聊,她只是應下。
因爲她對自己,哦不對,因爲她對前世自己所背的詩句,有足夠的信心。
她直接站起來,走到廂房的窗邊,倚着軒欄,朗聲唸到:“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柳筱的聲音很悅耳,在這一片烏合之衆裡響起,分外清亮。
聽到詩句,本是昏昏欲睡的顏如是一震,難以置信地擡起頭,美眸落在二樓廂房的那一抹黃衣上。
整個場子都安靜了下來。
柳筱的臉掩在簾幕之後,讓人看不清面容,可姣好的身材,依舊顯示她是個妙齡女子。
這下子,滿場子的人都不由震驚,不僅驚訝青樓裡竟然有女子,更是驚訝她所作出的詩句。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顏如是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這句詩。
片刻之後,她驀地站起身,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好一句相思了無益,更好的一句是清狂,沒想到我顏如是,在這個風塵之地,也能遇見這樣的一個知音。”
顏如是笑得極其爽朗,完全不似深閨女子的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