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她什麼?”我震驚的看着上官逸。
“媽。”上官逸不理我,徑自站起來一把抱住乾媽。口中還喃喃的說着:“媽你怎麼纔回來,這些年你去哪了,你怎麼忍心丟下我不管,我還以爲你已經……”
乾媽嚇了一跳,眼神求助的望着我。
幸好她現在吃了宋雲磊的藥已經不會再發瘋了,不然我真怕刺激到她。
我上前抓着上官逸的胳膊,“上官你逸先放開,你嚇到乾媽了。”他這才察覺到自己失控了,緩緩的鬆開手,我怕他再做出什麼舉動急忙把他往後拉按在沙發上。
他的目光卻始終盯着乾媽的臉看,“媽,你怎麼不認我?”
“方鐸。”我趕緊把方鐸叫過來。
方鐸也震驚的看着上官逸,不過似乎只是一瞬間就瞭然了。他走到上官逸身邊坐下,“老人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上官逸聲音顫抖着問,我看得出他在儘量剋制着自己。
“你剛剛怎麼叫她‘媽’?”我問道:“你不會看錯了吧。”乾媽的這張臉完全都毀容了,倒是有一半好好的,可是,也許是長的像呢,上官逸的母親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嗎?
“我不會認錯。”上官逸說:“你看看她的右肩是不是有一塊深紅色的有點像火焰的胎記。”
我木然的點點頭,“乾媽,你讓我看一下,沒事的。”我怕乾媽受刺激,用一種哄孩子的聲音說道。雙手利落的撥開她睡衣的領子,這一眼,我是真的傻了。
這怎麼可能,我無意中帶回來的流浪女人,竟然是我死去多年的婆婆!這,難道是天意嗎?
“你在哪找到我媽的?”上官逸是個理智的人,所以除了一開始的情緒波動之外,馬上恢復了平靜,只是聲音中微微的顫抖,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波濤洶涌。
“我就在你帶我去吃粥的那條巷子……”我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我就把她帶回來了,這段時間是雲磊配的藥給她吃,身體好很多了。”
宋雲磊,對啊,他還在醫院呢。“要不要叫雲磊回來?”我問。
“不用了,一會兒我就得走,幫我謝謝他。”上官逸慢慢的起身,跪在乾媽的身前,“媽,我是你兒子,你不記得我沒關係,現在開始記得也行,上官逸,我的名字。”他小心翼翼的抓起上官婷的手,放在自己臉側,“媽,上官婷,是你的名字。”
上官婷愣怔了一下,母子連心,就算她現在不記得上官逸,那種冥冥之中的血親也讓她會不由自主的放下戒備,她凝神看着上官逸,嘴裡低喃,“兒子,我的兒子。”
“媽。”上官逸的聲音哽咽又沙啞,“以後,兒子再也不會讓您受苦了。”
“兒子。”上官婷依舊念着這兩個字,眼角似乎噙着一汪淚水。
我看着這一幕,心裡說不出的酸澀,我沒有上官逸那樣的堅強,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
我看向方鐸,“怪不得當初我把人帶回來,你和雲磊都那種神色,其實那時候你們就懷疑了是不是。”
方鐸搖搖頭,“要不是剛纔上官逸叫了一聲媽,我還沒想起來,只是覺得眼熟。上官阿姨在我還是很小的時候見過一面,後來和雲磊一樣,都是見過一次照片,所以這麼久了也沒想起來,也是覺得她又不是壞人就沒深究。”
“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事情,當年不是說車禍中喪生了嗎?”知道上官逸的母親還活着,而且還是我親手帶回來的,心裡的感覺我無法說明。
“都說了,當初的車禍本來就很蹊蹺,沒有屍首,最初上官逸就因爲沒見到屍首不肯相信阿姨沒了,那兩年他幾乎瘋了一樣到處找人,只是後來一次一次的失望才讓他不得不接受阿姨已經辭世的事實,做了衣冠冢。不過現在看來,他當年的堅持是對的。”
這個消息,這個畫面,任誰看了都會動容,方鐸也是不斷的感嘆。
我們都很默契的沒有去打擾剛剛見面的母子倆,時隔這麼多年,以爲陰陽相隔的重聚,怎能讓人不感動。
等到兩個人的情緒都漸漸平穩了,我這纔過去,“太晚了,讓媽先休息吧,來日方長。”我勸說道,稱呼也從乾媽變成了媽。
上官逸欣慰的看了我一眼,點點頭,我們倆一起把老人送回房。
“君悅,謝謝你。”再次返回客廳,上官逸激動的抓着我的手,“要不是你,我媽說不定還要受多少苦,這輩子,我欠你的還不清。”
“跟我不用說這種話,我們之間也不需要謝謝。”我故意笑起來,“沒想到我無意中帶回來的居然是自己的婆婆,怪不得從第一眼就覺得親切,乾媽乾媽的叫着,原來就是自己的親媽,老天爺對我真好,什麼好事都讓我碰上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咱媽的。”
上官逸一把把我摟進懷裡,“丫頭,有你真好!”
“嗯,咳咳。”方鐸乾咳了兩聲:“先別顧着膩歪了,要親熱回房去,這位你打算怎麼辦?”方鐸指了指從進屋就一直被晾在一邊的暮雪問上官逸。
“先關她一段時間,好好反省反省再說。”上官逸放開我,看着暮雪的目光透着失望。
我心頭一顫,他要把暮雪關哪裡去,想要求情,但轉念一想,也是該讓她受點教訓,不管她是什麼原因,都不應該助紂爲虐去害人,她這次幸運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事情發生,我也可以原諒她,但如果是別人呢,如果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呢?
“暮雪,你簡直讓我失望透頂。”上官逸說:“這段時間,你就在後院閉門思過,醫院那邊讓方鐸去處理。”
“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暮雪說着眼淚又流了出來。
“對不起?要不是君悅幸運,現在早就流產了,如果君悅跟孩子有個閃失,你以爲我還能讓你站在這裡嗎?你不要以爲我不在就不知道,受人逼迫,那也是你咎由自取願意讓人逼迫。”
上官逸的話絲毫不留情面,我知道他說的句句在理,可我還是有點不忍心,拽了拽他的衣角,“算了,她已經知道錯了,罰過長長教訓就行了。”
“君悅,你不能這樣還替她說話。”上官逸無奈的看着我。
“你好幾個月沒見我,難道要把這點時間全浪費嗎?還是你根本就對外面的那些女人動心了,看不慣我了。”我說着就要哭,“是,我現在挺着個大肚子都不好看了,哪有那個什麼妖妖身材好……”
“唔!”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他給堵住了,薄薄的脣瓣貼着我的,我臉一紅,方鐸和暮雪都在呢,他卻不管不顧的打橫抱起我,“有什麼話,我們回房去說。”
“亂吃醋,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把我輕輕放在牀上,他寵溺的捏了下我的臉蛋。
“哼。”我別過頭,“你反正不在我身邊,嘴長在你身上,怎麼說就怎麼是了。”
“這張嘴怎麼越來越刁鑽了。”他嗤笑的把我抱坐在他的腿上,“不鬧了,我們說說話,再過一個小時我就要回去了。”
聽到他這樣說,我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了。我們從認識到現在,好像經常受着時間的限制,跟時間賽跑。
“不開心了?”他微微晃動身體,像是搖籃一樣哄着我。
“沒有。”我搖搖頭,“只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你不在的這幾個月,發生了好多事情。”
“我知道,方鐸都跟我說了。”他一隻手把我的頭髮纏在指間繞來繞去,“辛苦你了。”
我咬着脣,“我不怕辛苦,就怕想你。”說着喉嚨一熱,就想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懷孕的關係,本來不愛哭的我,最近總是會控制不住的想哭。
上官逸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等你生產的時候,我一定回來。”
這是在變相告訴我歸期嗎?還有五個月,很漫長,不過總算知道了具體的時間,總比我成天看着星空盼望來得好。
“對了,暮雪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她說是上官燕威脅她的,天台上的時候,她說她記錄了上官燕的罪證,這件事你怎麼看。”想到暮雪的遭遇,作爲一個女孩子,我也挺痛心。尤其當知道了她喜歡嘉樂的事情以後,我這顆心更是痛得跟針扎一樣。
除了對暮雪的同情還有對嘉樂的心疼,這命運怎麼就這麼能折騰,小小年紀沒了父母,輟學進了軍營。本來以爲一切都好了,成年了,談個戀愛還遇到這種事。
“先讓他們都樂呵些日子吧,等我回來,一併收拾。”上官逸又看向我:“你就好好養胎,什麼也不要想,安安全全的把孩子生下來,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我。”
“嗯。”
“讓我聽聽孩子的聲音。”他突然把我躺在牀上,耳朵貼在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