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西卻突然之間笑了,笑得有幾分張揚肆意,笑得閔茜都忍不住皺起了眉。
過了好幾秒,閔西才擡手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水,收斂了笑意看着閔茜:“是!我承認,閔氏這個樣子是我親手造成的!可是就算沒有我,你覺得閔氏就不會落入沈澈的手中嗎?說到底,我也不過是沈澈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不過是我這顆棋子有些不聽話,總是妄圖反抗。”
閔西這一段倒是大真話,閔茜閉了閉眼,擡手按着自己眼皮下不斷跳動的神經:“不管怎麼樣,現在的事實是姐姐你親手造成的!”
“呵呵,是啊,是我親手造成的!何止是我親手造成的啊!這還是爸爸親手造成的呢!”
聽到閔西的話,閉着雙眸的閔茜倏然睜開眼眸,冷冷地看着閔西:“你什麼意思?”
她連敬語都不用了,閔西的這一番話讓閔茜整個人有些發僵,話裡面的重點她一下子就捉住了:“這件事情關爸爸什麼事情?!”
閔茜的身高比閔西高了將近五釐米,她今天還穿着五釐米的靴子,和閔西十釐米的高跟鞋站在一起,兩個人此刻的身高相差無幾。
她直直地就看進了閔西的眼眸,她看着閔西的眼神發冷,帶着幾分銳利,試圖從裡面找出幾分慌亂和破綻。
可是那眼眸裡面什麼都沒有,甚至還帶起了幾分笑意:“嘖嘖嘖,我還以爲沈澈多愛你,到了最後還不是照樣瞞着你!”說着,她又搖了搖頭,語氣裡面滿滿的都是幸災樂禍:“哦不,或許是害怕你知道了之後會難受,這樣想想,他還挺愛你的呢!”
閔茜根本就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可是就那內容過看,她知道並不是什麼好事,能被沈澈隱瞞着不說的,也必定是一件和她有關的壞事。
閔西這個時候反倒是打起了太極:“這事情我還是不說了,反正你這麼聰明,回頭自己查查還不是一樣的,或者說你可以直接問問爸爸,他的話你估計不會覺得是假的了!”
閔茜第一次對自己的姐姐這麼憤怒,她幾乎忘了自己的父親在手術室裡面,也忘了自己正站在醫院的走道上,更忘了自己那十多年來的素質教育。
她擡手拉了拉閔西的手臂,強迫她正正地看着自己:“閔西你到底什麼意思!”
她不得不承認,但凡是和沈澈有關的事情,她就沒有辦法讓自己保持鎮定,儘管是能保持,那必定也還帶着情緒化。
就像是現在,她甚至有種將剛纔閔西打自己的那一巴掌打回去的衝動!
她不像是閔西,整天都在辦公室裡面沒有鍛鍊,她公寓裡面還買了一個跑步機,她平日裡面也會去健身房鍛鍊,之前練了幾年強身健體的跆拳道,力氣自然是大。
拉着閔西的手因爲憤怒而用了力,閔西吃痛,皺了皺眉,擡手想要拉下閔茜的手,可是閔茜現在憤怒得都想把閔西撕了。
“你幹什麼?要把我的手弄斷嗎?!”
閔茜冷笑:“你剛纔打我一巴掌的時候用的力氣還小碼?!”
閔西被她一噎,只能放軟態度:“你先把我鬆開!”
她冷冷地嗤了一聲,甩開了她的手:“說,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閔西捏了捏自己的手腕,上面已經紅了一圈。
她向後走了兩步,拉開兩個人的距離纔看着閔茜諷刺地開口說道:“倒是沒想到,你們兩口子逼問的方式還是心有靈犀得幾乎一致啊!”
閔茜皺了皺眉,她咬着牙,靜靜地等着閔西開口。
“要是沈澈是秦昊,或者爸爸還會將閔氏給他,可惜,他叫沈澈,他姓沈!”
閔西一字一句地開口,臉上帶着諷刺的笑意,視線一直落在閔茜的身上和她平直地對視着。
閔茜手動了動,沒有上前,只是說看着閔西開口就問道:“什麼意思?”
閔西擡頭看了她一眼,十釐米的高跟鞋讓她站着有些累,她又後退了幾步,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隔着四五米的距離擡頭看着閔茜:“閔氏是七十年代開始在皮包生產中展露風頭的,八十年代的時候是閔氏發展最輝煌的時候。爸爸和當時的隆豐皮革的董事長沈尚年是好友,可是在八五年的時候隆豐皮革因爲質量問題導致出現了產品滯銷資金不能週轉的現象,沈尚年向爸爸借錢,可是爸爸非但沒有借錢給他,還藉機將隆豐收購。這件事情看似就那樣,可是據我瞭解,當初隆豐會出那樣的問題,都是爸爸一手一腳做出來的。”
說着,閔西頓了頓,低頭看了看自己發紅的手腕,才繼續開口:“這樣說來,我也是學爸爸的而已,畢竟,有其父必有其女。”
她一字一句,說的不快不慢。
閔西看着她白下去的臉,有幾分暢快:“你大可以去問問爸爸,這件事情當年知道的人沒有多少,可是也不代表沒有人知道。現在閔氏要易主了,免不了有什麼關於當年的流言傳出來,你要是再不相信,你也可以去公司聽聽那些老人怎麼說的。”
她擡手撥了撥頭髮,看了一眼閔茜,“當然,你也可以去問問沈澈。問問他爲什麼要拿閔氏,就他手上的js就比閔氏強了,這個費盡心思要拿到閔氏,你猜猜,他是爲了什麼?要是猜不到,你可以去問問他啊,反正他現在這麼喜歡你,說不定一高興就什麼都告訴你了呢!”
閔茜卻覺得整個人都發僵,閔西沒有直接就告訴她,可是她卻知道了那些沒有說明白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的頭本來就疼,現在整個人都是僵硬冰冷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直接撞在那冰冷的牆壁上。
這時候手術室的門剛好打開,護士推着閔浩胤從裡面出來,醫生跟在身後。
閔西已經上前詢問閔浩胤的情況了,醫生正開口說着:“病人的情況很不好,這兩天在加護病房觀察一下。”
閔茜胡亂地點着,她看着自己渾身都插滿了管子的父親,還有閔西的那些話,一句一句地,覺得腦袋就好像被人拿着勺子在裡面攪啊攪啊攪的,最後攪成了一團漿糊,她不能思考,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思考。
他總覺得沈澈是帶着目的來的,可是她卻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她也不想知道,儘管閔氏到了他的手上。
可是就想閔西說的,就沈澈現在的資產,關b市的js就比閔氏強了。而且閔氏到底是手工業公司,隨着這幾年科技的不斷髮展,皮包公司越來越多,行業競爭越來越大。閔氏的發展越來越舉步維艱,市值變化也十分的頻繁,這幾年一直在探討閔氏的新出路。
她並不覺得閔氏在沈澈的手上會差到哪兒去,可是她從未想過,她自以爲寬容而開放的想法,換了來的卻是沈澈一步一步的設計和圈套。
她跟着閔浩胤的架子一直跑,直到被人攔在了加護病房的外面,她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怔怔地看着那高級加護病房裡面的閔浩胤毫無生氣地躺在病牀上。
主治醫生以爲她傷心過度,不禁開口勸慰:“別擔心,你父親雖然身體不太好,但是這個手術做了之後以後會好很多,只要這兩天注意一點,熬過去就好了。”
閔茜只覺得自己什麼都聽不到,她只是看着主治醫生吶吶地重複着最後的兩個字:“好了?會好嗎?”
主治醫生見她精神恍惚,不好說重話打擊她,點了點頭:“恩,注意一下會好的,你不要太擔心。”
她這時候纔回過神來,努力笑了笑:“謝謝。”
主治醫生已經走遠,一旁的閔西卻還沒有打算放過閔茜:“對了,我忘了告訴你,當年沈尚年,是跳樓死的,據說死之前最後見的一個人是爸爸。”
“轟”的一聲,腦袋好像被什麼炸開了一樣,耳朵嗡嗡嗡的作響,她看着眼前的閔西,只覺得那原本就隱隱作痛的腦袋越來越痛,她死死地咬着脣,那血肉的疼痛讓她有些許的清晰,可是那短暫的清晰並不能持續很久。
如果說閔西之前的話是一個個鞭炮,扔到她的心口讓炸得她疼痛不已,現在的這一句話就像是一個炸藥包,直接扔到她的身上,炸得她血肉模糊。
她回頭看着閔西,指甲死死地按着自己的手心:“你怎麼知道的?”
儘管已經在極力地讓自己平靜冷靜不要着了閔西的道,可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聲音裡面的顫抖,嘴脣已經被她咬得脫皮,鮮紅的血漫進嘴裡面,她卻仿若不知。只是那樣死死盯着閔西,試圖從她的任何一點反應找出撒謊造謠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