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悅覺得自己今天的腦子有點兒不太靈光,或者說她面對着沈澈的腦子就不靈光,她連續好幾次幹出這些恨不得找個地洞讓自己鑽進去的事情了。
沈澈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他看着她,目光灼灼。
杜悅覺得自己要被他看得燒起來,連忙收回了視線,壓了壓自己的帽檐擋住了自己臉上的情緒,“沈先生你餓了,我們還是快點去吃麪吧。”
她的小冰箱裡面什麼都不多,最多的就是面了。
像她這種工作的人,真的很難讓自己擁有好的飲食,經常早上七點鐘下班,回到家洗個熱水澡,隨便下個麪條吃了就倒下睡了。
除了輪休的時候她有機會讓自己吃得精緻一些之外,很多時候都是這麼囫圇地就一頓了。
開門的時候杜悅還是有些忐忑,拿着鑰匙忍不住回頭看着沈澈:“沈先生,要麼我們還是去吃海鮮粥吧?我知道樓下有一家海鮮粥,老闆是海邊城市的,雖然裝潢不太好,但是味道絕對比五星級酒店還正宗。”
他卻淡淡地拒絕了:“不必了,有機會再去,我還是比較想吃麪。”
“……”
她真的想不出來面有什麼好吃的,而且還是她手煮的。
可是沈澈堅持,她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好認命地開門。
她沒什麼時間收拾屋子,雖然不大,可是沙發上面還放着她今天出門前換下來的睡衣以及一些剛收回來還沒有來得及放去衣櫃的衣服。她一進門就將沙發上的衣服撈了起來,可是沈澈還是看到了,只是他不動聲色地在那二手沙發上坐了下去,沒有半分的拘謹。
他身上隨便的一件都比她屋子裡面的傢俱貴,杜悅覺得現在的沈澈坐在她家的沙發上,真的是怎麼看都像是國王去插秧一樣違和。
但是人家表情淡定自若,她只好緊了緊懷裡面的衣服:“沈先生先坐了一會兒,我去下面。”
他點了點頭,擡手扒了扒身上緊緊站着的襯衫,頓時釦子扒開之後露出一大片的胸口,那小蜜色的肌理,她看得腦子有些發熱。
沈澈看過來的時候她逃一樣抱着衣服扔回去了房間,然後鞠了一把冷水洗了一下臉,直到臉上的熱度消退了幾分,她纔去廚房開火下面。
她纔剛吃完東西不到四個小時,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大概是剛纔那不到一千米的奔跑消耗了她不少的能量,或者是她今天晚上對着沈澈緊繃的神經讓她的腦力消耗了許多能量,居然有些餓了。
她清楚沈澈的飯量,也不知道他所謂的餓到底是有多餓,但是男人的話,總是比她女人吃得要多。
她下了三個面打了兩個雞蛋,還把今天燉的雞湯拿來當湯底,翻冰箱的時候發現有餃子,想了想,爲了不那麼寒磣,又扔了十多隻餃子下去。
最後出來的一鍋麪,真的是要多複雜有多複雜,裡面有雞蛋還有雞肉還有香菇餃子,杜悅端着面出去的時候有些惴惴不安,放到那小木桌上看着沈澈有些訕訕:“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好像放了好多東西。”
他動了動,擡腿坐到她的對面,搖了搖頭。
杜悅覺得像沈澈這樣的人,吃麪一定是很優雅的,可是等他三兩下解決了一碗麪的時候才發現,對方吃麪好爽得讓她震驚。
可是很奇怪,他吃得很快,卻一點兒都不粗鄙,不優雅,卻不難看。
她覺得心口動了動,拿着筷子竟然就那樣怔怔地看着他吃麪。
直到他吃完第二碗麪,擡頭看着她眉頭動了動,她才恍惚地驚醒過來。
剛想說幫他裝,擡頭一看,才發現好像已經沒了,她看了看自己的那碗麪,視線順着他的視線剛好是落在自己的那碗麪上,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開口:“要不,給你?”
說完她就有種切腹的衝動了,雖然她沒怎麼碰,但是她也吃了兩口,讓人家吃她吃過的面真的好嗎?!
沈澈倒是不介意,只是看着她問道:“你不餓?”
她搖了搖頭,隨即想到自己吃過那碗麪,連忙又點了點頭,結果還沒等她說話,對方就拿過她的碗,撥了一半到自己的碗裡面,才重新放到她跟前:“你可能吃不完。”
他說得沒錯,她是真的吃不完,她胃不好,吃東西都是小分量的,她家的碗卻特別的大。
可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面她吃過!
沈澈已經低頭開始吃麪了,她看着他從容不迫的動作,覺得臉越來越紅。
似乎注意到她的視線,他擡頭看了她一眼,眼眸動了動,突然放下了筷子:“對不起,我太餓了,你要是不夠,我不吃了。”
杜悅看着他吃了兩口的面,嘴角抽了抽,搖頭:“不是,我夠了,我不太餓,你吃吧,你還餓嗎?不夠我再去下一個?”
他搖了搖頭:“差不多了。”
杜悅沒敢再看他,低頭默默地將自己的半碗麪吃完。
她覺得她今天干了特別多的腦殘事。
洗完餐具出來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沈澈身上的傷口,她去翻了個醫藥箱,擰到他跟前:“沈先生,你傷口……”
他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突然擡手將襯衫撕開了。
“!!!”
是撕開了,真的撕開了,那八塊腹肌就那樣條理分明地彰顯在她的眼前,她臉色一燙,腦袋有些空白。
手突然被人捉了起來,他有些清醒,可是自己的手已經被他按在那淤腫的地方:“這裡,有些痛。”
那是心口的位置,那上面大概是被人打了一拳,有些烏青色的淤腫。
杜悅卻覺得渾身一顫,她不知道爲什麼他說的是“痛”而不是腫,雖然這兩種表達並沒有不一樣,最後要說明的結果都是他真的受傷了。
可是她覺得自己控制不足自己思維發散,她總覺得他話裡面有話。
她的手指按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掌心緊緊地貼着他心跳的位置,那強烈的心跳透過她的掌心一點點地傳到她的動脈,然後傳到她的心口。
她覺得自己的心跳節奏在向着他的心跳節奏在靠攏。
杜悅有些慌亂地甩開了他的手,開了醫藥箱:“我給你上點跌打藥吧,不過味道有些大。”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那樣看着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到她講的話。
她不禁皺了皺眉,擡手對着他的雙眼晃了晃:“沈先生?”
沈澈卻突然往後一靠,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帶上了她的腰,她順着他的動作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很快就收回了手,看起來就好像是她不小心落在他的腿上的一樣。
她張了張嘴,他卻先一步開口:“沒關係。”
“……”說得好像錯得那個人是她一樣。
杜悅收斂了思緒,想起身站好,他卻突然就拉住了她,淡淡地開口:“就這樣吧,方便。”
方便是方便,可是那距離也太方便了。
她的大腿內側貼着他的大腿外側,男人略高的體溫讓她覺得自己要被燒起來一樣。
她受不了,想站起來,他卻彷彿看透了她一樣:“還是你介意?”
行了,人家都不介意,她介意什麼。
他們親也親過抱也抱過了,不就是坐了一下大腿而已,實在沒有必要唧唧哇哇地計較那麼多。
沈澈身上有一股很大的味道,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味道,但是很好聞,靠近想要給他上鐵打藥油的時候突然就有些猶豫了,擡起頭看着他又問了一次:“真的是很大的味道,真的沒關係嗎?”
“嗯。”
他就給了這麼一個發音,彷彿是從喉嚨裡面擠出來的一樣。
杜悅得到他的肯定之後也不再糾結了,倒了些藥油上食指和中指的指腹,然後按了上去。
她一開始怕自己的力道太大,沈澈會太痛,她只能擡起頭一直看着他的表情一直加大自己手上的力度。
可是由始至終,他臉上的表情都是那樣淡淡的,不管她的力度怎麼樣,他都沒有露出半分的不適。
她突然記起了上次在婚禮上面遇見的時候,沈澈那手臂明明受了傷,她似乎期間還用力地按過。可是他也是這樣,由始至終都沒有過疼痛的表情,就好像不會痛的一樣。
她也就不再擔心他會不會痛了,直接使盡了自己的全力去努力地按揉,也只有這樣,那淤腫纔會消得更快。
杜悅想起每次老中醫給杜期按這藥油的時候杜期都叫得跟殺豬一樣,她不禁嘆了口氣,果然是人比人比死人。
杜期這個人根本就擰不出去跟人比。
淤腫的傷口上藥油起碼要按揉五分鐘,她按得雙指都有些發軟,時間才差不多。
收了手,“好了。”
她只是想要看清楚那淤腫厲不厲害,會不會傷到筋骨,因爲剛纔她根本就沒有仔細看,也不敢仔細地去看。
可是現在漸漸平靜下來之後,她就可以心無旁騖去看了。
她只是沒有想到,自己的視線一下子就被那差不多位置的一個傷口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