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聊天的間隙，樊剛問：“小楊，你對保險行業有什麼看法？”
楊磊靦腆笑道：“我是學化學的，不懂保險行業。”
答應我，別說化學了，好嗎？
好幾個人差點哭了。
樊剛也覺得牙疼：“不要怕，說說看，保險業是這個社會常見的金融現象，我很想知道你們年輕人是怎麼看待的。”
楊磊想了想，語出驚人：“保險行業在我看來，就是個騙子。”
一羣人差點暈過去。
在一羣經濟學家面前，說保險行業是騙子？
楊磊看到不對勁，連忙擺手：“大家別誤會，我只是把我想到的一點說出來，很有可能是錯的，請各位教授批評指證，我正好跟着學習。”
大家都等他繼續發言，徐詩薇也睜大美目，看着這個看似不學無術，卻機靈古怪的男孩子。
楊磊說道：“保險等一下再說，我先說一個P2P的事情，正好和劉……劉健豪哥哥有關。健豪哥，我不太懂P2P，如果說錯了麻煩你糾正。我有個表哥在我們紅楓，參加了一個叫‘楓葉紅’的P2P投資基金。”
徐教授愣住，他怎麼一點都沒聽說？
“這家公司總部在上滬，在全國有4000名員工，紅楓分公司在最高檔的綠地國際金融大廈租的房子，有300多個員工，公司招聘，只要海龜和國外留學回來的，國內一個都不招，北清都不要，底薪6K加提成和分紅，這在一線城市不算什麼，但在二線紅楓，已經很不錯了。”
“我表哥讀的是個國外野雞大學，沒有半點真本事，他也試着去了，竟然被錄取了！頭一個月是培訓，拿了6K底薪，接着第二個月開始做業務了，他拿了2萬塊，真的好厲害，在我們家族羣裡沸騰了！”
楊磊說話很有煽動性，也很有趣味，大家都聽得入神。
只有劉健豪若有所思，單手撐在桌面，摸着下巴，認真聽楊磊講話。
“我舅媽天天在羣裡誇兒子，還到我家來說P2P的好，讓我家也投一點。我當時問表哥，你們平常就靠推銷P2P理財產品拿提成？他說是，他說的一套套P2P理財好處，全是公司培訓洗腦的東西，這個月讓他完成200萬的銷售，第三個月完成300萬，第四個月400萬。”
“我說你賣得出去這麼多理財產品嗎？表哥說想辦法唄，這不求到我家來了。但我爸媽沒掏錢買，他們就回去了。第二個月，我聽說舅舅幫忙，讓舅舅企業買了1000萬的P2P理財產品，表哥當月的薪水是50K，舅媽歡天喜地給全家族報喜。”
咳咳咳……
徐詩薇實在沒繃住，50K，這不就是劉健豪的月薪嗎？
一屋子人若有所思，劉健豪的臉又紅又白。
“聽說保險也是這樣，常年招業務員，賣不出去保險，就讓業務員自己買，所以我一開始就說，我認爲保險是騙子。”
楊磊說：“我不懂P2P的原理，更不懂保險的保障意義。但我很清楚，沒有什麼投資是穩賺不賠的，天上更不會掉餡餅。P2P去年剛發展起來，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但是，利潤和風險是對等的，我不看好這個行業。”
再過一些年，跑路的，暴雷的P2P何止一兩家，收割韭菜都是幾百億級別這麼收割，人性死於貪婪，不多說了，楊磊可是親身經歷過P2P的血淚，觸目驚心。
“小劉，你怎麼了？”
徐教授注意到劉健豪的表情似乎不對勁，問了一句。
大家都注意到，劉健豪的臉色確實有點白，額頭上還沁出細細的汗水來。
楊磊心中暗笑，看樣子，他猜中了。
現實裡，多得是這種P2P的陷阱公司，這幫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海龜留學生就是肉雞，人傻錢多還愛慕虛榮唄，估計他家裡沒少出錢。
當然了，P2P這幾年還是比較安全的，年息10%，甚至15%，多賺錢呀，如果有人願意賺這個錢，劉健豪他們愛誰誰去賺，反正楊磊不會去碰，他賣肋衣，賣鞋子，舒服地很。
場面相當尷尬，劉健豪輕咳兩聲，拿起餐巾紙：“我去一下衛生間。”
小夥子離席時，還有點踉蹌，差點撞翻了徐詩薇放在旁邊的書包。
劉院長也拿着手機站起來，笑着說：“失陪，我接個電話。”
其他教授看到兩人出去，肚子都快笑疼。
哎呀，今天這個斯坦福大學的留學生，竟然被複旦新生給嗆成這樣，真的是一場好戲。
樊剛笑呵呵道：“誰說小楊不懂經濟？明明講的通俗易懂，P2P和保險，還有銀行理財客服，做法都是一樣的，賣不出去就要自己掏錢補，金融公司全都不是什麼善茬。”
徐教授道：“楊磊，我還沒問，你們復旦都放假了？你今天怎麼跑來了？”
楊磊清清嗓子，正式開始他的表演：“我昨天和阿里集團的總裁馬雲一起吃飯，和他約好了過幾天再單獨碰個面，吃頓私人便飯，但我不知道吃飯時可以和他聊什麼。巴菲特的午餐一頓就要200萬美元，馬雲雖然比不上巴菲特，但200萬應該值得吧？我不想浪費這次機會，所以特意過來請教您，幫忙出謀劃策。”
全桌子震驚。
徐詩薇驚訝，原來真是找爸爸求助，但竟然是和馬雲一起吃飯而來，這也太看得起她爸爸了。
王教授，劉教授等人面面相覷，這小子究竟什麼來頭？怎麼動不動一年掙1億，還能和馬雲吃飯！
徐教授頓時感覺巨大的面子，鄭重再確認一遍：“你不是在開玩笑？”
楊磊拿出手機，隔着半張桌子遞過去：“這是昨晚別人幫我照的。”
徐詩薇笑意盈盈接過來，說道：“爸，楊磊他從來不說謊的，他昨晚參加阿里年終答謝會，還上臺表演了呢，今天百渡熱搜的頭條就是他的店，您都不上網看看的！”
徐教授看着女兒幫忙瀏覽照片，果然楊磊摟着馬雲，兩人一起對着鏡頭舉起大拇指，還有他和阿里高層一起觥籌交錯的場面。
旁邊王教授笑呵呵湊熱鬧，一邊看，一邊哦喲，咿呀的讚歎，最後還說：“張湧也在？”
楊磊介紹：“張總是淘寶COO，王教授您認識他？”
王教授呵呵笑：“這個臭小子，有出息了也不回來看看我這個老師。”
哎呀！
楊磊立刻巴結上去：“那我必須和您照張相，等下次我看到張總，就拿出來臊臊他。這人還是淘寶首席執行官呢，實在是太摳門了，特別小氣！”
王教授哈哈大笑：“真的嗎？張湧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楊磊連說帶笑，比劃着，把他知道的張湧介紹了一遍，說起當時在開雙十一動員大會上，張湧的摳門，王教授樂得嘴都合不攏，也跟着說起當年張湧在他下面求學時的淘氣場景。
這一下，房間裡迅速拉攏了感情，就連樊剛也覺得很有趣，也摻合進來，說他認識一個阿里的誰誰誰。
此時的門外，劉院長已經和劉健豪談完了。
關於劉家投了1000萬進P2P這件事，劉院長也是第一次聽說，但弟弟有錢，1000萬不算什麼，就是吃了這個P2P的悶虧，上了當，自己說不出，還被外人看笑話點出來，這事有點憋屈。
劉院長說：“那小子有點古怪，你別往心裡去，吃一塹長一智，我再幫你爸想想辦法，把P2P的錢拿回來。還有，徐教授的女兒雖然很好，但是你也看到了，你別想太多了，知道嗎？”
劉健豪情緒格外低落：“知道了大伯。”
劉院長嘆氣，還想再批評侄兒幾句，一個斯坦福回來的海龜，竟然被包裝成新型互聯網金融的P2P給欺騙了，現在的年輕人，真不踏實，太虛榮。
算了算了，不打擊年輕人了。
兩人回到包房，一屋子人都在哈哈大笑。
劉院長好奇問：“都在笑什麼呢？”
樊剛說道：“我們在討論，巴菲特的午餐究竟是一場炒作，還是真的值那麼多的。”
別看經濟學家們在媒體，在電視上頭頭是道，論述國家經濟局勢，大談特談發展規劃。
實際上，他們在經濟學以外的地方，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在得知楊磊今天來這裡的目的，竟然是向徐教授討教經驗，準備和馬雲一起吃飯，劉院長也感覺不可思議。
劉院長說道：“我提議，我們在座的各位都爲小楊出謀劃策，總結出一些尖銳的問題，關鍵的線索。到時候，讓小楊代表我們向馬雲提出疑問和建議，進行一場經濟學家與互聯網巨頭企業家的隔空談話，各位意下如何？”
整個包房的教授們都表示贊同，那麼就由最瞭解楊磊的徐教授梳理線索，拋出一個個問題，讓大家討論。
劉健豪連口都沒法開，他乖乖的讓出位置，坐在角落，讓楊磊過去，坐在徐詩薇和劉院士之間。
他看着楊磊和自己的大伯暢聊，歡聲笑語。
他還看着美如仙女，一直柔情看着楊磊的徐詩薇。
劉健豪終於知道，什麼北大畢業，斯坦福海龜，其實在別人眼中，自己就是個屁。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長得帥真的可以爲所欲爲。
這個道理，劉健豪今天真正的大徹大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