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 雲傾天下100 途遇商旅
一種輕飄飄的感覺不斷彌漫了整個身子,他消瘦的身子在馬背上不斷顛簸著,背後火一般灼燒著他的每一寸肌膚,刺痛的感覺直達天蓋,雲深幾乎是跌落在湖邊的,掙扎著爬了過去,一把將衣服扯下來,背過身去,水面倒映著他光裸的脊背,背後僅剩下了數年前昆穆留下的刺青,而那條象徵著他身份的騰龍圖文彷彿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失神得一遍一遍撫摸著身後,心上彷彿有了一塊莫名的缺失一般,腦海中一片空洞,不斷浮現著那個夢中的人,那個紫衣飄然的男人,那個在他耳邊輕聲呢喃的男人。
剎在此時,湖水中猛然倒影出了一個男人的影子,那個男人的面貌分明陌生不已,但是心中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人便是夢中出現的男人,猛然回身望去,卻失望地發現背後空空如也。
“你到底是誰?你出來啊?”為什麼眼淚會止不住簌簌落下,為什麼當看到背後空無一人,湖面再沒有倒影的時候心裡會那樣的失落,那種絞痛的感覺為何會那樣的真實,“啊?!”背後突然傳來的一陣灼燒般的刺痛讓雲深倒抽一口冷氣,不禁悶哼一聲。
“你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啊?若你是真的……那該多好……那該多好……”落寞的跌坐在湖邊,看著湖面倒影中空空如也的原本那個騰龍的位置,不見的究竟是那個折磨糾纏自己這麼多年的圖騰,還是那個背在背上的沉重的負擔和命運?這究竟象徵著什麼,蜷縮在一起,任寬大的袍子包裹著消瘦的身體,緊緊閉上雙眼。
繁華夢一場,黃粱如煙,如夢初醒,命運如同一雙大手,將那個弱小的自己放在手心反復的揉捏,無論曾經有過怎樣撕心裂肺的吼聲,無論過去有過多少的軟弱和痛苦,在這一刻這般無助的時候,仍舊是孤單單一人。
忍過了寒冬臘月,忍過了秋葉簌簌,忍過了錯失所愛,忍過了眾叛親離,如今擺在自己面前的仍然是一片迷霧,看不到前方,找不到前路。
“白龍……白龍……”一聲又一聲天旋地轉,那個清晰空靈的聲音伴隨著莎莎的樹葉聲回蕩在空曠的林中,“呵呵……”,悵然地伸開雙臂,大字躺在地上,靜靜地聽著潺潺的流水,莎莎的樹葉,還有腦海中時而浮現的紫色魅影,還有溫暖的聲音。
“白龍,我們很快就要見面咯……白龍……百般苦難心自在,心無旁騖,百憂難擾,隨性所向……白龍……我愛的白龍……”
猛然張開雙眼,額頭上盡是一層細密的汗珠,大口地喘息著,彷彿從一個莫名的深潭中掙扎出來一般,左手撐起上身,從地上爬起來,癡癡地站在湖邊,看著湖水裡倒影的一張已經變得陌生不已的臉龐。
“隨心所向是嗎……”手指沿著陌生的輪廓一點點滑過,這張臉已經不再有童年的稚氣,盡管還帶著雲深的影子,卻已經全然不同,是不是上天真的肯給自己一個逃脫過去的機會,是不是經歷過了這麼多的折磨,上天終於肯仁慈一次,給了自己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將衣服披上,對著湖中的自己綻開一抹笑容,無論前方的路究竟會怎樣,終究還是要走下去,他無法讓時間停滯在這一刻,也無法讓自己回到那個單純的過去,如今,他不能再像個孩子一樣躲在別人後面,因為那個曾經陪在自己身邊的慕容御疆不在了,那個將自己帶回戲樓的男人不在了,那個寵溺著自己的師兄也不再了,從這一刻開始,他必須為自己的命運負責。
他要親手把那個他愛的男人從那個冒牌貨哪裡搶回來。
“快點快點,你們這些慢東西趕緊給我麻利一點,把貨給我捆好了……扶著扶著……”一個國字臉地包天的中年人,口中罵罵咧咧,手裡還養著馬鞭,指揮著幫他搬運貨物進城的下人門,靈機一動,笑著湊了上去,挽起袖口,露出纖細卻肌理勻稱的雙臂。
“這位大哥,我來幫你搬,你瞧瞧把你給累的,活都交給這些下人嘛,這種粗活怎麼自己是上手幹了呢?”那個國字臉的工頭看著雲深瘦瘦小小的樣子愣了一下,然後哈哈笑了兩聲。
“看你瘦瘦小小的想不到這麼能幹呢,我這也是無奈啊,你瞧瞧這些懶皮子,手腳慢吞吞的,這不是快關閉城門了嗎,再不加緊一些,耽誤了進城,就不能按時交貨了,我們這些生意人,混口飯吃,在外做生意最重要的不就是誠信嗎,你說說是不是小兄弟?”
“那是,小弟家裡也是做些小生意的,爹爹也總是這麼教訓我的。”
“小兄弟,來來來,把手裡的東西給我吧,怎麼好意思讓你幫忙呢?”那個國字臉看著雲深這麼熱情,倒也和他聊得歡實的緊。
“大哥這是說哪裡話啊,出門在外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大家都是在外謀出路的不是,多個朋友將來也是條路子不是嗎?”雲深這些話倒是說得利索,這些話從前在戲樓的時候見了客人總是免不了要說這些場面話,可笑的是,人們總是喜歡聽這種假模假式的好聽話,對於那些直白的心裡話反倒不喜歡聽了。
“那大哥就不和小兄弟客氣了,等下進城了找到了落腳的地方大哥我請小兄弟吃茶。”官兵瞧見他們一隊商旅隊伍,便上來一把攔了下來,不屑的仰起頭,鼻孔對著國字臉。
“從哪來啊?”手一下一下摸著腰間的佩刀,就像是跟國字臉提醒著自己的身份,緊接著就看見國字臉從口袋裡摸出來一些碎銀子悄悄塞進那個侍衛手中,那個侍衛這才冷哼了一聲,“到算你識趣,進去吧。”
雲深也舒了口氣,本想著沒什麼大礙了,哪隻正當他和國字臉推著最後一輛車子準備進城的時候,那個侍衛瞧著雲深的臉,飛快打量了一番,伸出手去,一把將他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