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 雲傾天下159 分道揚鑣
納蘭海瑞滿腦子都是混混沌沌的記憶,眼睛直勾勾盯著地上歲裂一地的斷天璣和晦暗無光的神龍石,失神地抓住身旁的張瑞急切問道。
“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究竟怎麼了?”
“你還問來做什麼?!”張瑞冷漠地推開他的手,狠狠瞪著納蘭海瑞,一字一句地說道,“是你!親手害死了雲深!是你殺了雲深!”
“我沒有……我沒有……”腦海中像是爆炸了一樣溢滿了雲深梨花般清雅的微笑,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腦海中回蕩,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是他親手害死了雲深。
“啊……”突然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兩人這才注意到在地上苦苦掙扎甚至一點點變淡的塵煙,納蘭海瑞一個箭步沖上去,抓住塵煙失魂落魄地問道。
“塵煙,你……你告訴我……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究竟做了什麼……”
“天……天雷……”塵煙此時眼前已經一片黑暗只是聽見耳邊一聲聲劇烈的天雷聲轟隆隆大作,他掙扎著摸索地抓住納蘭海瑞的手,說道,“找齊兩塊羊奶玉。找到蓬萊仙屋。”這是他最後能為白龍做的了,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白龍始終愛的都是慕容御疆,他的目光和心思從未在他的身上真正停留過,他毀掉了天界至寶斷天璣,也就相當於斷了自己最後存活在這世上的希望,再想開口已經啞然無聲,他不能哭。
所以最後那一刻,塵煙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那修長的身子,瞬間化作萬千如同梨花一般美麗的光斑,四散飛去消失在空蕩蕩的石洞中。
“你不要走啊……雲深……雲深你在哪裡……你出來啊……我知道你在這裡……”納蘭海瑞像是瘋了一樣眼角還掛著殘留的眼淚,嘴邊卻是癡癡傻傻的微笑,口中念念有詞,來來回回徘徊在空蕩蕩只剩下水滴穿石清脆聲響的山洞中。
“師兄……你醒醒……你不能再這樣逃避下去了,你必須面對現實,為什麼你總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折磨你自己呢,為什麼你就不能勇敢一點呢,找齊兩塊羊奶玉。找到蓬萊仙屋?這究竟代表什麼,說不定雲深還有救的……”看著眼前痛不欲生瘋瘋癲癲的師兄,張瑞終是不忍心多家責怪,他知道,事到如今恢復記憶對於師兄來講是最為痛苦的事情,他也能夠瞭解當師兄知道是自己親手害死了心愛之人是怎樣的感受,他再責怪什麼也都是無濟於事的。
張瑞走上前來一把抓住瘋瘋癲癲的納蘭海瑞。腦海中光想著方纔塵煙留下的話,此時已經沒有時間再多想方纔發生的事情了,若不是還有轉機,塵煙不會留下這樣的一句話。
天梯的崩塌,納蘭海瑞心裡全部的希望一瞬間化為泡沫,他終究還是沒能成為他想成為了民族英雄,甚至還失去了他最愛的人。
“我……是民族的罪人啊……”納蘭海瑞的雙手像是風吹過的樹葉一樣劇烈地顫抖著,內心的罪惡感始終無法撫平,張瑞的雙手的溫度無疑是納蘭海瑞神仙迷途的那一片汪洋大海中的一盞明燈,他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株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抓住張瑞的雙手,眼中沒有眼淚,卻滿滿都是疲憊和自責,張瑞看在眼裡心疼不已,到底眼前的人是從小那樣守護著自己的師兄,為了他所做的那一切怎能不讓他感動,他如今的落魄和自責怎能讓他不再心痛。
“算了,師兄……都過去了……”張瑞吧納蘭海瑞的頭按在自己肩上,就像小時候自己剛到師傅那裡夜夜飽受著父親死亡痛苦難以入眠的時候,師兄就嘗嘗這樣將自己幼小的頭顱和身子都抱在懷裡,唱著那首最是溫暖自己的歌謠,“楊柳兒活,抽陀螺;楊柳兒青,放空鐘;楊柳兒死,踢毽子;楊柳發芽,打拔兒……”
兩人不知在石洞中靜默著等待了多久的時間,納蘭海瑞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他掙扎著從張瑞的懷裡坐起身來,面如土色,沒有任何表情,蹣跚地走向山洞外。
“師兄……你去哪?”張瑞急忙問道。
“我去找肖湛和昆穆,我要替雲深報仇!我要將他們千刀萬剮!”納蘭海瑞的背影落魄不堪,一雙鐵拳緊緊攥起。
“師兄不同我一起去找蓬萊仙屋和羊奶玉嗎?”
張瑞的話並沒有得到納蘭海瑞的回應,他只是緊攥起雙拳口中癡呆了一般唸叨了那句,“我要替雲深報仇!”身影一點點消失在洞口中。
張瑞沒有攔他,肖湛或者會是師兄心中一生都無法根除心結,無論師兄是否想起了關於雲深的那部分記憶,他都一直在尋找除掉肖湛的辦法,他無法跟他一起去,因為肖湛恨師兄之間的恩恩怨怨根本就不是他能夠理解能夠插手的,對他來講,眼下最為重要的就是雲深的事情,他必須打起精神,無論塵煙最後留下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用意,但是他都知道那一定是與雲深有關的,為了雲深,他必須耐心尋找。
再走出洞外時,陽光刺眼地向他撲面而來,刺痛著他的雙眼無法張開,耳畔如今只剩下了偶爾劃過天際的蒼鷹的嘶鳴,帶他張開雙眼,外面已一片銀裝素裹,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竟不想來得如此迅猛,似乎只是一夜之間,卻已經覆蓋了整片大地似的一眼望不到盡頭。
張瑞思索良久還是選擇回到了當時雲深墜崖之處,那時一切轉折變故開始的地方,若想救回雲深,他必定要在救雲深性命之人埋葬那具屍身之前找到他,但是他並不理解塵煙為何要說找齊羊奶玉,慕容御疆送給雲深的羊奶玉只有一塊,如今應該還在他的手裡,只是當日慕容御疆冒險回宮見過雲深再離開之後,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消失無蹤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也不知道那塊羊奶玉是不是早已經落入了他人之手。
馬車還在原來的地方,如今已經被大學掩埋,只是露出了輪廓的模樣,張瑞站在馬車附近,遠遠望向四周的方向,莽莽一片雪原,他究竟該從哪裡開始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