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白楊是下午的時候到了鹹福宮,提着大大的藥箱彎着腰進來,瑤月見他神色不安,便對裴容道:“去給孫大人倒杯茶,看樣子孫大人今兒是累壞了。”
孫白楊受寵若驚:“娘娘真是擡愛了,都是微臣分內之事。”
瑤月又指了指桌上的花瓶:“裴容,這花如此素雅,怎得還配了只如此花哨的瓶子,拿去給本宮換掉。”裴容急忙捧着花瓶匆匆退了出去,瑤月這次回過頭對孫白楊道:“孫大人,此刻沒有外人,有些話本宮不妨問問你,皇后鳳體如何?”
看得出來孫白楊還是十分緊張,回答之前都深思了片刻纔開口:“回稟娘娘,皇后鳳體尚且欠佳,那日被驚嚇過度,一直沒有好轉,恐怕還需多些時日調理。”
瑤月又問道:“那一日葉氏未死,爲何孫太醫不能斷定出?而是說葉氏已死,卻不知原因?”
見又提及當日之事,孫白楊更加謹慎:“回嘉嬪娘娘,葉氏那日確實已經毫無生命徵兆,與死人無異,至於後來爲何又過來過,微臣不才,猜測大概是服用一種能讓人進入假死狀態的藥。”
“假死的藥?”瑤月饒有興趣“還有這種東西?你講於本宮聽聽。”
孫白楊表情凝重:“嘉嬪,微臣學淺,這假死的藥也只是聽說,並非真實見過,庶難從命,且皇上有令,有關葉氏的事情不準再妄自言論,微臣也實在不敢以身試險啊。還是讓微臣查看一下您被葉氏刺傷的地方吧。”
瑤月知道孫白楊斷然是不會再說什麼了,也就隨着他查看傷口。
孫白楊又給瑤月上了些藥:“娘娘微臣開了些藥,回頭交給裴容姑姑,您每天按時俯下,傷口想必很快就會好起來,幸得那日葉氏用力不深,只是傷及了一些皮膚,並未觸及脛骨,再多加時日應該就能痊癒了。”
“只是那皮膚上的疤痕會留下來嗎?”裴容從外面進來,聽見孫太醫的話,便問。
孫白楊如實回答:“疤痕恐怕會有一些,到時候微臣再調些去疤的藥膏,應該不會留下很深。”
裴容一般放下手中剛換的花瓶一邊說:“那就好。”孫白楊見狀便起身告退,瑤月也不留。在孫白楊退出房間一霎那,裴容嘀咕一句:“娘娘也真是,皇后當日如此不信任您,葉氏刺殺時,您卻不顧一切的撲過去,當真是自己的命不要了麼?”
瑤月看了看裴容的眼神,會意道:“皇后乃是千金之軀,一國之後,當日也是情急纔會誤會我罷了。”
孫白楊沒有再停留片刻,很快就離開了鹹福宮。
瑤月起身往外面看了看,問:“裴容,你覺得那番話孫白楊會告訴皇后嗎?”
裴容笑了:“孫白楊是一隻忠誠的狗,他一直都效力楚氏,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自然都會事無鉅細告訴皇后,且不談皇后信不信,至少眼下是姑且太平了。”
說着裴容靠近,壓低了聲音:“方纔奴婢聽說了一些事,大概是主子您以身試險營救皇后有功,皇上似乎想讓您協理六宮呢。”
瑤月一驚,急忙按住裴容的嘴巴:“這種事情你切勿道聽途說,萬一這話從鹹福宮裡傳了出去,可不好。”
裴容點點頭:“奴婢知道。主子您就且等着消息吧。”
果然第二天去延禧宮請安時,皇上一一稟報後宮發生的事情,說到嘉嬪不顧一切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皇后時,太后也十分震驚和動容:“原先哀家聽說這樣的事情,只以爲那些個小太監誇大其詞,這些事情又被掩藏的嚴嚴實實,若不是今日皇上親口所說,哀家還真是不會相信。看來,哀家真是小覷了嘉嬪。”
皇上見太后也似乎十分讚賞,便順水推舟:“母后,如今皇后身體不適,總是鬱郁的,後宮事情又極爲繁瑣,兒臣擔心她一個人應付不來,不如讓嘉嬪學着打點打點,也好幫襯着分擔些。”
太后點點頭:“也好,這後宮的事情哀家是經歷過,煩的時候真是傷透了腦筋,皇后也着實太累了。皇上真是體貼入微,想必皇后一定會十分感動。”
越墨道:“那兒臣回頭便讓李長傳下去。只是,母后,平陽長公主這次雖言不及過,畢竟一個前朝公主的身份屢次涉及後宮的事情…”
太后周氏沉默了片刻:“確實,平陽性子也不算溫和,梅妃的事情總是惴惴的惦記在心中,一直不得釋懷。這次竟然輾轉勾結了冷宮的嬪妃,想刺殺皇后,真是膽大包天,只是念在平陽身份特殊,皇上是否從輕發落?”
越墨恭謙道:“全憑母后的意思。”
太后撥動了幾顆手上的佛珠:“阿彌陀佛,平陽她怨念難消,不妨就讓她皈依我佛吧,擇日送往建鄴寺潛心修行,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的口諭很快傳遍了後宮,皇后在病榻之上聽得這個消息,氣幾度暈厥過去,她本就是懨懨之色,臉上那層胭脂如浮在表面上一般,聽說嘉嬪協理六宮,臉色愈加難看。
佩兒連忙替她撫着後背:“娘娘您消消氣,嘉嬪只是得意一時罷了,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皇后猛的甩開佩兒的手,狠狠道:“葉氏臨死前還要咬本宮一口,如今皇上更是對楚氏忌憚,讓嘉嬪協議六宮。本宮千算萬算竟然算漏了葉氏和平陽那個老東西。”
佩兒神秘兮兮的湊近皇后的耳朵:“娘娘您擔心什麼,如今只是一時的忍耐,這次葉氏和平陽只是奮力一搏罷了,如今兩個人都搭了進去,奴婢聽說平陽長公主已經擇日送去建鄴寺修行,以後這宮裡嘉嬪的臂翼又少了一隻。皇上讓嘉嬪協理六宮,您就把有些不願意管的事情統統推過去,您自己好生養着,既順了皇上的心願,又給足了嘉嬪的面子。這宮裡瞧不上嘉嬪的人何止我們,往後的日子她還得踮起腳尖過。”
皇后聽聞,思索片刻才緩緩露出些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