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月心中寒意陣陣,問道:“選侍是知道了什麼嗎,就不要賣關子了。”
裴容也不由得緊張,錦姝自從出生以後一直在鹹福宮,一般情況下不會輕易外出,更很少接觸不相干的人,就算乳孃都是挑選再挑選,斟酌再斟酌的,如今林月這句話問的,分明就是知道了什麼。
林月低低的說道:“姐姐莫怪,我也是瞧着奇怪纔多加留意的,按理說錦姝是個聰明的孩子,過了週歲卻還不懂走路和說話,我私下問過太醫,會不會是有什麼毛病,太醫說公主身體一切正常。我便多了個心眼。”
“所以呢?”瑤月已經幾乎沒有耐心聽這些前言,剛剛知道沈常在腹中的孩子遭人暗算,再到錦姝,心中滿滿的恨意。
林月正色道:“姐姐可徹查過乳孃的底細?”
裴容覺得奇怪:“乳孃?都是我們細心挑選出來的,家室清白,對錦姝公主也算的上是盡心盡力了。”
林月嗤笑:“盡心盡力就是忠誠了麼?我倒是覺得乳孃有些過於盡心了。”
瑤月忍不住問:“選侍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林月道“我最近一直在暗中觀察,那乳孃平日裡總是把錦姝抱在手中,不管如何都不肯放下,更別說教她說話了,只要沒有旁人,乳孃就如同抱着被子一般端坐在屋內,有時候錦姝掙扎想下地,乳孃便會撒手任由公主落地。公主摔倒了,再抱起來,孩子必然是害怕摔倒的,於是更加不願下地行走了。”
瑤月聽了這番話心中如被錐刺一般滴血,她細細回想,自己陪伴錦姝的時間並不多,尤其是錦姝週歲往後,後宮大小事務,總是讓她沒有空去陪錦姝。錦姝原本六七月大時,就有些咿咿呀呀像是要說話一般,記得那是平陽過來,錦姝還常常要平陽抱,長公主還讚道錦姝已經認得人了,是很聰明的。
瑤月看了裴容一眼,裴容知道她想問什麼,便道:“聽選侍如此說來,奴婢也覺得確實不錯,有幾次乳孃抱着公主過來請安,我
問爲何不肯下地,那乳孃只說公主不願意,所以就抱着了。”
瑤月的指甲深深掐進了肉裡:“那乳孃的來歷,不是已經查明瞭麼,平日裡,也不見她隨意走動外出,又怎麼會打錦姝的主意?”
林選侍起身,走進瑤月,雙手輕輕搭在瑤月的肩上:“姐姐,你只打聽到了乳孃如今夫君家裡清白,但是恐怕你漏了,那乳孃弟媳的哥哥,便是汝陽王府上的一名家丁。”
瑤月驚的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姐姐你生下這後宮第一位公主,自然博得皇上無限的喜愛,但這後宮的怨恨也會都集中在公主身上,正是因爲皇上喜愛公主,這背後的人便不敢過於明目張膽陷害。在帝王家,什麼樣的皇子公主不得寵愛呢?那就是蠢笨的孩子。”林選侍緩緩的在屋內踱步,姣好的身段隨着緩慢的步伐搖曳生姿“所以這人啊,不敢害公主性命,只能讓公主凡事落於人後。這後宮的嬪妃終究會逐個生下孩子,到時候即便錦姝是大公主,又如何?”
瑤月心頭一凜,如一根芒刺在心,喚道:“裴容,去給我把乳孃傳來!”
林選侍急忙攔着:“姐姐怎麼如此沉不住氣?如今公主生命不受威脅,便是最好,至於走路說話,孩子都是聰明的,一教便會了。姐姐這麼晚去喚了乳孃來問罪,斷然是問不出什麼的。這乳孃隱藏的如此好,平日對公主盡心盡力,只道公主不肯下地,不願說話,姐姐你能如何?回頭說不定宮中就會傳出這樣的謠言,錦姝公主天生愚鈍,嘉嬪娘娘見常在的孩子快要落地,心中妒火難消,拿了乳孃出氣…”
瑤月慢慢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儘量維持着清單適宜的笑容:“是,是我一時激動,忘了分寸。何況這乳孃到底是不是受人指使,還未可知。裴容,明天起,派人暗中盯着一點,有風吹草動立刻來報。”
續而瑤月又轉向林選侍:“選侍對錦姝如此上心,是因爲真的喜歡錦姝麼?還是希望我幫你剷除什麼人?”
林月誇張的媚笑:“哈哈哈
,姐姐總是勸我說話注意分寸,怎麼如今自己也這麼張口無忌了?這後宮都是皇上的女人,大家衷心伺候皇上,哪裡來的剷除不剷除。”
笑後,林月又恢復了冰冷的面容:“我若是說真心喜歡錦姝,姐姐或許不會相信。也罷,這宮裡每個女人都期盼着能生出一男半女鞏固自己的位置。但是我不會,我是一個奴婢,出身卑微,姐姐你以爲我們的皇上真的是個情種麼?”
裴容一聽林月越說越不像話,急忙去關緊門窗,撤下所有宮人。見裴容如此緊張,林月更加不屑。
“姐姐,你看”說着,林月伸過一隻手,白皙的手腕上帶着一隻翡翠赤金蓮花鐲,那是皇上賞賜的,可見寵愛不是一般。
瑤月不明白她要說什麼,只是看着那鐲子並不做聲,林選侍將手伸到瑤月面前,詭異的道:“姐姐,你聞聞。”
瑤月低下頭,輕輕嗅了嗅,那鐲子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忽而,她想到了什麼,驚覺擡頭望向林月。
林月點點頭:“沒錯,這裡每顆翡翠珠子裡都包了麝香。若不是我不小心撞碎了一顆,估計一輩子也發現不了。”
瑤月忍不住問道:“鐲子是皇上賞賜的沒錯,只是或許他並不知情況,又或許這鐲子被他人動過手腳呢?”
林選侍悽然的笑笑:“那又如何,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后,應該都不希望我生下一男半女吧。咱們皇上當年就是因爲是太后周氏之子,才備受排擠,若不是因爲純惠太后沒有子嗣,皇上現在也不過是個沒有權勢的親王。皇上對我本就是魚水恩情,誰會真心待一個奴婢呢。太后亦是如此,我就是一顆棋子而已。”
“可或許是旁人動了手腳,嫉妒皇上的寵愛,也不一定。”瑤月忍不住安慰她。
林選侍搖了搖頭:“無妨,我倒不恨這個,我本就不打算替不愛的男人生下孩子。”瑤月急忙上前狠狠捂住她的嘴怒斥:“你說話當真是越發的沒有分寸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說的出來口,就不怕掉腦袋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