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宅除卻慕昰平日起居和活動最多的主堂屋外,另分有五個大的宅院,每個宅院又分有多個小院。
這些宅院中屬青麟院離得最遠,位置最偏。
龍威按照慕昰的吩咐費了些勁兒去封園將喬伊沫“請”出,接到封園,便將她安置在了青麟院內設的幾個小院中最僻靜的院落房中。
此刻。
喬伊沫站在古典氣息濃郁的房屋內,竭力控制着情緒,沉靜看着推門大跨步走進來,便坐在位於房屋上方椅子裡的慕昰。
“坐吧。”
約三分鐘過去,慕昰才懶散掀動眼皮看着喬伊沫道。
坐?
也要她坐得下去才行!
喬伊沫盯着慕昰,“您命人把我帶到這裡來,有什麼事麼?”
“沒什麼事,就帶你過來在我這裡住上些日子。你別多想,也別緊張。”慕昰頓了頓,下巴擡了擡,“坐。”
喬伊沫沒動,睜大眼驚疑看着慕昰。
他不僅派人趁那人不在把她強行帶到這裡,還要讓她在這兒住上一段時間?
慕昰見她不動,也不強求,面色不改,說話的語氣情緒掩藏得很深,沒點道行的壓根聽不出他真實的情緒,“孩子七個月,有了吧?”
“……”喬伊沫眉心微微一跳,眼眸瞬間碾過複雜,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喉嚨沒來由的乾渴。
慕昰平平瞅着喬伊沫,“七個月的話,按照時間推算,約莫是在年前便有了。”
喬伊沫指尖顫了下,強忍着纔沒讓自己避開慕昰的視線。
喬伊沫抿着嘴脣,不敢隨隨便便接慕昰的話鋒,逼着自己不露聲色。
慕昰突然嘖了聲,庸閒舒展的眉頭也微微一皺,直勾勾盯着喬伊沫,不輕不重哼,“你和阿窨,竟然騙了我。”
喬伊沫,“……”瞳眸狠狠顫動,臉上的表情剋制不住的僵硬。
慕昰撅抿着脣,看着喬伊沫的雙眼帶着鉤子。
喬伊沫凡事被他目光觸掃到的地方,毛孔便噗呲一下炸開,毫不誇張的說,喬伊沫覺得自己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在她的印象中,她從來,從來沒有面對一個人,如她此刻這般緊張過,一根神經的顫動,便能牽動她渾身每一根神經。
哪怕那個人的神情甚至可以說是平靜。
“我竟然被你們給騙了!”
慕昰指指喬伊沫,臉上帶着笑模樣,再次說。
喬伊沫呼吸嚴重受阻,望着慕昰的“笑臉”,想象着他那張笑臉下包裹的是何種讓人不敢直視的猙獰和陰狠。
“我已經二十多年沒被人騙過了,都快忘了被人騙是什麼感覺。”
慕昰端詳着喬伊沫僵硬到極致偶爾掠過絲絲抽搐的臉,感慨似的說,“新鮮是挺新鮮的,不過……”
慕昰極端認真的搖頭,表情盤旋過一道嚴肅,盯着喬伊沫的眼睛道,“我不喜歡!討厭!”
喬伊沫,“……”
喬伊沫看着慕昰,就像在看一出獨幕劇,慕昰的每個表情都是那麼鮮活和血淋淋。
他說的每一句話,以及配備的每一個神情,都讓喬伊沫想到“絕對權力”這四個字。
只有長期手握權勢,久居高位的人,才能鍛造出的這種形象。
他不會讓你覺得可笑、懷疑,只會讓你發自內心的膽怯怵怕,因爲他就是有將一個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能力!
喬伊沫不自覺的嚥了咽乾得有些發疼的嗓子,發出的聲音即便是她如何壓抑都壓抑不了的顫抖的惶恐,“您想怎麼樣?”
在這一刻,喬伊沫的弱小和手無縛雞之力,近乎殘忍的全然展現在一個與她而言是絕對的強者的慕昰眼前。
是可憐的,同時,充滿了心酸。
這種心酸,恰恰也是我們隨處可見的。
慕昰“憐憫”的看着喬伊沫,“我不是說了,讓你別多想,別緊張,看看你,整個人都在發抖。”
喬伊沫吸氣,腦門和脖子上的青筋若隱若現,“孩子是慕哥哥的。”
“是與不是,你說了不算。”慕昰說。
什麼意思?
喬伊沫驚愕盯着慕昰。
“待會兒我的私人醫生會過來給你做個全面的檢查,你配合下。”慕昰情緒不濃,語氣也庸庸散散的,擡着眼皮看着喬伊沫道。
“檢查?”
喬伊沫像隻身處危險境地隨時可能被扒皮的兔子,稍有風吹草地便會驚到她,瞪着慕昰道,“什麼檢查?您要給我做什麼檢查?”
慕昰眉頭皺了下,沉默的看了喬伊沫幾秒,起身走了。
喬伊沫喘息,目光惶恐不安的追着慕昰。
慕昰跨出房門後,龍威便在她面前將房門拉上,跟着,她便聽到了房門鎖上的聲音。
這樣的一天,天氣竟是出奇的好。
房門從外關上了,卻沒能阻擋金色的陽光灑沒。
喬伊沫孤零零站在房中,盯着房門,陽光從她左側臉頰傾灑而來,右臉隱沒在陰影裡。
陽光將她的左臉照得如雪般通透,而她的左眼詭異的一片血紅。
……
如慕昰所言,他剛離開不過二十分鐘,龍威便帶着張直以及一幫穿白大褂戴口罩的醫生過來了。
在張直和一幫醫生給喬伊沫做檢查時,像極了一個個機械沒有生命的工具,不說話也不交流。
有好幾個瞬間,喬伊沫覺得自己其實跟他們沒什麼兩樣,也只是供他們研究檢查的工具!
整個流程不到十分鐘,卻說不出的詭秘。
張直帶着一幫人離開房間,喬伊沫坐在牀邊,明明沒有吃過什麼奇怪的東西,張直他們也沒有對她做過什麼,可她大汗淋漓,眼前陣陣眩暈,整個人虛脫般的軟綿無力。
不知道這種狀態持續了多久,喬伊沫掀了掀被汗水打溼厚重的睫毛,一個人影晃進了她眼裡。
喬伊沫看着那人,除了眼底閃動幾縷光芒證明她是有意識的外,臉上的表情蒼白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