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宅。
慕卿窨與慕昰相對坐在茶几兩邊的沙發,而兩人中間的茶几上,擺放着一副棋盤。
下棋的過程,慕卿窨和慕昰都沒有說話,面容皆是嚴肅認真的神態,好似皆將全部的心思放在對弈上。
慕卿窨的手機在褲兜裡發出震動時,棋局之上的對搏正是激烈緊張的時刻。
慕卿窨思索後落下一枚棋子,上身微微往後倚靠,探手便要去拿褲兜裡的手機。
“阿窨,父親從小就教導你,不論做什麼都要沉住氣,心態要穩。”
慕昰指腹捏着一枚棋子,適時擡眼,看着慕卿窨頗有些語重心長說。
慕卿窨放進褲兜裡的手輕頓,面色沉着望着慕昰看了一兩秒,輕抿脣,緩慢將手抽了出來,視線下垂,落回棋盤上,聲線清淡,“兒子一直謹記父親的教誨。”
慕昰欣慰般笑了下,落下棋子的一刻,眸光若有若無的掃了眼慕卿窨揣着手機的褲兜,說,“你看看這棋面,你我不相上下,似是膠着了,難分勝負。”
慕卿窨緩緩掠過棋面,拿起一顆棋子落下。
慕昰盯着慕卿窨落棋的地方,雙眼幽然眯了眯。
若說先前兩人還糾纏不休,那麼慕卿窨這顆棋子落下之後,局面便微妙的變了,慕卿窨此刻,顯然佔了上風。
假若他手裡的這顆棋子落處不能打破僵局,他便輸定了。
慕昰嘴角扯了下,那一下意味不明,隱約透着抹奸詐和不悅。
慕昰沒有立刻落下棋子,顯然是在思考。
就在這時。
慕卿窨褲兜裡的手機再次震了起來。
慕昰低垂的眼皮擡動了下,盯嚮慕卿窨的雙眼裡,夾揉着森冷陰狠的光芒。
慕卿窨薄脣抿緊了些,黑軟的睫毛閃動了兩下,還是將手機從褲兜裡取了出來。
慕昰看到,眼底的陰鷙更濃,但也沒再這時說什麼,垂下眼皮,繼續盯着棋面看。
慕卿窨視線掠過手機屏幕,清逸淡泊的面容微繃了繃,拿起手機放到耳邊接聽。
不知手機那端說了什麼,慕卿窨深寂的黑眸驟然一斂,放在腿上的另一隻手雖竭力剋制着,仍是能明顯看出收緊的動態。
慕昰沒再擡眼看慕卿窨,好似將所有的心神和精力都放在了棋面上。
慕卿窨掛了電話,眸光凝沉看着慕昰,第一時間道,“父親……”
“天大的事。”
沒等慕卿窨說完,慕昰語調沉厲打斷他,態度無比強硬道,“也等到這局棋下完再說。”
“父親……”
“阿窨!”慕昰驀地擡眸,眸光陰沉不悅盯着他,“我說了,天大的事,下完這盤棋再說!”
慕卿窨握着手機的大手,因爲太過用力,手背青筋都凸了出來。
慕昰神色黑冷,雙脣聞言的緊緊抿着,盯了眼慕卿窨的手,凌厲哼了聲,終於將手裡的棋子落了下去。
這顆棋下去。
局面再次拉平,兩人又回到“當仁不讓”的膠着狀態。
慕卿窨看着慕昰,手裡的手機幾乎被他捏得變形,“兒子有急事要辦,等兒子辦完事,再回來跟您繼續這盤棋!”
慕卿窨說完,迅疾從沙發裡站起,連靠在沙發一邊的柺杖都忘了拿,大跨步便要朝門口走。
“站住!”
慕昰陰厲瞪嚮慕卿窨,面色相當難看。
然。
慕卿窨一反常態的沒有遵從停下,往外跨的步子反而更大。
“慕卿窨!”
慕昰的臉已經難看得不能看了,聲線雄厚怒吼,“我讓你站住,聽到沒有!”
慕卿窨聽是聽到了,但依舊沒有停下,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堂屋。
慕昰臉色鐵青,捏在指腹的那枚黑子發出茲茲的細微聲響,像下一秒就要在他指腹間淪爲碎末。
慕昰顯然是沒被慕卿窨當面如此不留情面的忤逆無視過,氣得不輕,也恨得不輕。
因此,慕昰胸膛急劇起伏,瞪着門口的方向,愣是半響都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
慕卿窨走出慕宅不到兩分鐘,龍威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老爺。”
慕昰閉上眼,捏着棋子的兩根手指用力到青紫,沉沉呼吸了兩口,陰冷道,“進來!”
龍威跨了進來,走到客廳,看了眼慕昰黑如鍋底的臉,垂垂眼皮說,“守在封園外的線人傳來消息,您讓盯着的人,在一刻鐘前獨自開車離開了封園,像有十萬火急的事。請您示下,下一步該如何?”
慕昰並未立刻回答,兩片脣依舊抿合成鋒利的線條,面上亦是大怒的鐵青色。
好一陣過去。
慕昰睜開雙眼,眼眸裡的鋒芒便一覽無餘如礪劍般迸發了出來,霎時間,整個客廳像有成千上萬的箭頭無形而危險的飛來飄去。
“十萬火急的事?”慕昰盯着龍威。
“傳回來的消息是這樣說的。”龍威一板一眼回。
慕昰陰森哼道,“我倒想知道知道,到底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讓她在這種時候不乖乖待在封園,反倒自己跑出來送死!”
從慕卿窨因爲喬伊沫而臨時放棄德國的計劃,慕昰便對喬伊沫諸多不滿和厭煩。
而喬伊沫也被慕昰冠上“紅顏禍水”的名號。
慕卿窨公然對他忤逆不尊,慕昰自然不可能僅僅怒斥一頓便罷了。
他一向忍受不了旁人對他權威的挑釁,如若這樣的事發生一次,就難保不會有第二次。
因此在事情第一次發生時,他勢必要採用雷霆手段扼制。
這段時間以來。
慕昰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封園,且也曾派夜衠帶人夜闖封園企圖擄走喬伊沫。
無奈這兩個多月間,喬伊沫在封園養傷,不僅一次都沒離開過封園,慕卿窨也似知曉他不會善罷甘休,將目標對準喬伊沫,因此慕卿窨將封園的防守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連他精心培養的瘋豹隊員都無法靠近封園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