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就聊了幾句話的功夫,下課鈴聲響了。
清脆的聲音容易入耳,穿過一層層茂密的枝葉也這麼清晰。
“歐文,你快回去上課吧,待會是化學課,你要是遲了,她應該要生氣一會了!”
“那我先走了,我會跟老師說明你們的情況的。”
歐文走的時候還是那個抱着籃球的姿勢,就跟平時路過徐鬆座位旁邊一樣,外面驕陽正好,照得少年小麥一樣的皮膚髮亮。
夏知心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只是望了望徐鬆,發現正好徐鬆也在看着她。
“我們回家吧,今天可以提前放學了,不用勞煩你自己跑一趟了。”
“回家?哪裡啊,我——對了,說好了這週末我要去找你的。”
“你還不知道我住在哪裡吧,我今天帶你去,今晚你住下來吧,好不好?”
夏知心的心在“撲通撲通”地跳,聽她說這個話,她的心裡都是——虎狼之詞。剛剛被徐鬆抱起來的時候她心也是跳得快極了,只是抱着她的人步履匆匆,她也沒有讓誰給發現了,放她下來時,夏知心都是貪戀她身上的而味道,一時竟很失落,腳上的痛感也變得沒有那麼明顯。
一時間,夏知心忘記了自己那隻腳剛剛纔給處理好,竟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剛要擡起一隻腳的,結果先擡的那隻沒有傷的腳,而那隻受傷了的腳被摁在了地上。
嘶——
從腳上傳來的痛覺,讓夏知心保持着冷靜。她要控制住她自己,她絕對不能暴露了,要是被發現了,怕是朋友會做不成,而且她肯定是會被同學視作異類的。
那個時候大家被關在學校裡讀書,幾乎與世隔絕的狀態,也沒有聽過這種愛情,要是被發現了,風言風語肯定是少不了。瑞陽二中建在一個鄉鎮,來這裡讀書的大多是這一塊地方的,從城裡考進來的人也有,他們屬於中考的失利者,但是成敗由人,進入這所高中的,大都是低開高走。
“傻瓜,剛剛腳才扭到的,就起來走路了!”
“哎哎哎——你別過來,不許抱!”
徐松明顯被夏知心阻攔的動作嚇到了,手頓在了空中。
夏知心悄悄看了一眼徐鬆的反應,霎時就給後悔了,生怕徐鬆誤會什麼。
“我的好姐姐,你這樣多累啊,你我都是女孩子,你能抱起我已經很厲害了,我還挺重的,就是說,待會我自己走,你扶着我,好嗎?”
徐鬆把手放下來,去扶着夏知心。
“這下你可要扶穩了,不要怕使力氣,乖。”
“哦。”
夏天不虧是夏天,熱辣地太陽照得人皮膚髮紅。
“好熱。”
“我也覺得。”
夏知心本來就在長痘痘,經過太陽一曬,臉開始發紅。徐鬆帶她去的家,果然是那裡,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家。
夏知心一直都知道徐鬆一個人住在學校附近租的房子裡,她說離學校近,父母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現在看來應該是有徐老師照應着,她父母也就放心了,她記得後面要高考了那段日子徐鬆就天天回去,再也沒有住學校的宿舍了。
那個時候夏知心——
“心心,媽媽跟你說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覺得奇怪。”
“什麼事,還要找我商量。”
“我下個月初要結婚了。”
“結婚!媽,我爸他才走兩年,我以爲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會對老爸怎樣吧。結果,你這麼快就有了下家!”
“不跟你扯些有的沒的,總之,這個房子你就住着,我明天就要搬出去了。你也年紀不小了是吧,你要懂得自己照顧自己,你是放一百個心,學費我還會幫你出着,直到你考上大學。”
“好,你走吧,現在、明天,都行!”
那晚下了場雨,夏知心的母親說走就走了,風壓彎了電線,雨如傾盆,將過往沖刷得乾淨,她成了沒人要的孩子,而相對於她來說徐鬆是家境優渥的孩子,過了鋼琴十級,可以租房子住,會畫畫,成績優異,夏知心打從心裡覺得她們不該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是這一世,這些輕如鴻毛的其他之物又算什麼呢?我喜歡你,捨不得你離開,捨不得離開你,這樣就很珍貴了。她還可以再賭一把,徐鬆也會喜歡她。
“你今天好像有些心事。”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你把‘有心事’三個字寫在臉上,我不是瞎子。”
“沒什麼,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不值一提的,過去的不願意想起的,就讓她隨風散去吧”
“小心!走慢點,心哥——”
“呀,糟了!沒帶筆記回來。”
“明天我去拿。你要帶些什麼?”
“理科的課本和習題都要。”
“這麼貪心?”
“大幹一場,當然需要!”
“好,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姐姐,我——我想回去拿書。”
“你叫我什麼?知心,你再叫一遍。”
“徐鬆!我要去拿書。”
“哈哈哈!不要着急我家裡有的,要拿的東西我 明天上學校來幫你拿,放心。”
前世徐鬆一直對她是溫柔體貼的形象,徐鬆比她大一個月,沒有家的夏知心就把徐鬆當成了自己家人一般,有時候會不自覺地叫她姐姐,可是她太害怕這段依賴性地感情了,時常是“姐姐”剛到嘴邊就急忙剎車。
都是剛纔夏知心扭到腳了,徐鬆叫了她一聲妹妹的緣故。
徐鬆住的地方就在學校後頭,從她家裡的窗戶可以看見學校的寢室樓,有個簡單的單間,地方不大,麻雀雖小,卻是五臟俱全。徐鬆會做飯,平時沒事她就自己在家裡自給自足,夏知心來了之後,她更是時常下廚。
學校裡,最後一堂課的鈴聲響徹校園,有人如脫繮的野馬直奔校門,有人下筆有神遲遲不肯擡頭,有人不緊不慢收拾書包,有人立馬抱上了球奔向球場。每次放假,最熱鬧的莫過於校門口和球場。
七班——
“班長今天還要不要值日了?”
“哪個傢伙,不懂事,放假了就不要打掃衛生了?”
“人都要走光了,還打掃個錘子。”
“你看看,徐小微在拖地呢!學委剛剛去廁所洗拖把去了。”
“夏知心呢?今天有她值日。”
“哦對了,她今天腳扭傷了,請假了。今天我留下來,我就幫她一下忙。行了!快去打掃衛生。”
“好了好了,我馬上!”
徐老師正巧從A1班下課回來,看見班長和同學們在打掃衛生。
“同學們啊,打掃進行到哪裡了?今天我准許你們趕緊搞完,早點回家!”
班長:“徐老師,我們快要搞完了,你也是,今天好好放個假。”
“孩子們,回家了也不要忘記學習哦。我與你們同在!”
班長:“學習是肯定的,我們會加油的!”
“是,班長說得對!”
“我們會好好學習的!”
……
“夏知心的桌子——‘同志,振作起來,清醒式的墮落最爲致命’,哈!這是打算重新做人了。”
班長在搬桌椅的時候瞅見夏知心的桌邊,在那個不起眼的小角落寫上了這麼一句話。班長是除了老班外第二個關心班級的人,其實他比班主任更瞭解班上的同學一些,在平時他都充當了大兄長的角色。可是這句話夏知心自己都不記得了,因爲這是在她還沒有重生前,十年前的夏知心自己寫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