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吳良二十五歲,他和他的幾個兄弟接到了一筆大生意,有一個神秘人出錢讓他們綁架並殺死一個叫莊英的女人。
神秘人告訴他們,莊英是江城十大富豪的女兒,他爸爸非常疼愛她,所以一定不會報警。
神秘人還說,贖金他一分不要,全給吳良和他的兄弟。
當然,就算是這樣,依舊不足以打動吳良,因爲不管是綁架還是殺人,都是掉腦袋的事。
可當神秘人往他們的戶頭打了一百萬、並且承諾這只是定金後,幾個亡命之徒終於答應了。
神秘人似乎對莊英的行程非常瞭解,吳良和他的兄弟很快就成功把莊英綁架了。
不過途中還是出了一點小意外,莊英的兩個乾弟弟正好來找她,吳良等人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咬牙把三個人全綁了。
讓他們意外的是,莊英的兩個乾弟弟家裡竟然也很有錢。
一個也是綁,兩個也是綁,吳良和兄弟們一合計,直接打了三個勒索電話。
然後,錢就很輕易的到手了!
吳良和他的幾個兄弟很高興,馬上給神秘人打電話拿尾款。
神秘人爽快的答應了,但他提出了一個要求――先殺死莊英。
這一次吳良和他的兄弟都猶豫了。
贖金已經到手,莊英和她的兩個弟弟也不知道綁匪的樣子,還有必要殺人嗎?
幾個人商量一番,得出結論,不殺人,神秘人的尾款也不要了,就把莊英他們扔到工廠裡自生自滅。
但神秘人早有準備,已經把他們綁架莊英的過程全都偷偷錄了下來。
這一次,吳良和他的幾個兄弟產生了分歧。
吳良的兄弟認爲:神秘人有他們綁架的錄像,而綁架是滔天大罪,捉到了不是槍斃就是死緩,不如殺了三個肉票,拿了神秘人的尾款亡命天涯。
吳良卻不同意,他認爲現在到手的錢已經夠他們幾個一輩子衣食無憂,不用再冒險殺人,關於錄像,他也有自己的看法,神秘人才是主謀,他們只是幫兇而已,對方未必就真的敢把錄像曝光。
不過,並沒有人站在吳良這一邊。
最終,吳良妥協了。
但這只是表面的,吳良不會讓他們殺死肉票,因爲他看上了那個叫莊英的女人。
當然,吳良並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件事,他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
殺死肉票的計劃在繼續。
當吳良和他的兄弟告訴神秘人他們願意殺人後,對方提了一個很奇怪的要求――必須燒死莊英。
吳良等人雖然很疑惑,但也沒有追問,畢竟,燒死會破壞現場,警察更難抓住他們。
而汽油,也很好買。
動手的是吳良,這是他積極爭取來的,他的幾個兄弟則在各個不同的方向把風。
他本來打算隨便在房間放把火就走,可其中一個兄弟卻忽然回來了。
吳良只好慢悠悠的往肉票身上淋汽油,兄弟終於走了,原來他的煙落在了房間裡。
在兄弟出門的一瞬間,吳良裝模作樣掏出了打火機,只要往前一扔,三個肉票就會被燒成焦炭。
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他先是用最快的速度把莊英和她的兩個乾弟弟移動到了房間的最裡面。
然後悄悄把其中一個乾弟弟身上的繩索割斷了三分之二,因爲他看上去比較壯,應該輕易就可以掙脫繩索。
吳良還是不放心,看到走廊外有半桶發黑的雨水,於是他急忙把水提過來放到了房間的角落。
做完這一切後,他在離肉票十多米的地方放了火,接着離開了工廠。
吳良和幾個兄弟會合了,看着遠處濃煙滾滾的工廠,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很複雜,畢竟,殺了人還面不改色的畜牲並不多。
當然,壞人肯定比較冷血一點,他們很快就抹除了內心僅存的那一點點良知,興奮得討論另外一件事――他們發財了!
但事情卻沒有結束,警察來了,不僅把他們一網成擒,還成功的解救了肉票。
不過肉票還是一死一重傷,只有莊英毫髮無損。
所以他的幾個兄弟槍斃的槍斃,無期的無期,都有了各自的歸宿。
吳良知道自己也要完了,因爲縱火的就是他。
雖然他不想殺人,還準備了那麼多後手,爲什麼還是有人死?
但人生就像女人的咪咪,在沒脫光以前,你永遠不知道它是紅還是黑。
吳良被無罪釋放了。
因爲是他打電話報的警,所以他獲得了一份豁免起訴書。
吳良知道自己並沒有報警。
他疑惑,他不解。
但不管原因如何,所有人都出事了,只有他安然無恙。
吳良的心中滿是懊悔和內疚,他開始整夜喝酒,希望有一天醉死街頭,這樣纔可以解脫。
沒過多久,他無意間知道了幾個兄弟孩子的消息。
一共六個兄弟。
一個沒結婚。
兩個還有母親照顧。
只有三個成了孤兒。
吳良終於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他要資助這三個孩子上學。
他開了一家小食店,平日裡對客人卑躬屈膝、唯唯諾諾也只是爲了多賺一塊兩塊給孩子們更好的學習條件。
孩子們都很乖,放假就會來店裡幫忙,但吳良依舊對他們很嚴格,因爲他不想孩子們再走他的老路。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
轉眼間,五年過去了。
吳良發現自己得了肝癌。
他的時間不多了。
把這個秘密永遠留在心裡、直到變成一捧黃土嗎?
不,孩子們有權知道真相。
他很想直接告訴孩子們,但他說不出口,於是他把自己的往事寫在一個日記本上。
可孩子們都很尊重他,就算日記本放在面前,也不會偷看的。
思來想去,吳良決定從何麗下手。
他知道何麗喜歡自己,於是悄悄在日記本上畫了一個心,接着又裝作不經意讓何麗發現了日記本。
幾天後,吳良知道何麗肯定已經看完了日記本的全部內容,因爲後者看自己的目光變得越來越複雜。
但杜海和馬容還不知道。
何麗爲什麼不告訴他們?
吳良很想問何麗這個問題,但他卻已經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他終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