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鳴，朋友來了也不請人家進來坐坐？”
齊武還沒說話，鳳一鳴的爺爺已經從大殿內走出，和顏悅色的說。
“是是，您先進去吧，我們馬上就來。”
鳳一鳴大聲應了一句，又低聲叮囑齊武：“一會兒別亂說話。”
齊武不明所以，鳳一鳴已經快步走進了大殿，他只好跟着走了進去。
“爺爺，這是我的朋友，他叫齊武。”鳳一鳴指着齊武，介紹道。
白眉道士傲意滿滿：“你叫齊武？老夫鳳傲天，乃是這茅山上清派的掌門。”
齊武原本就沒興趣跟這個虛幻的人說話，再加上對方一臉莫名其妙的傲氣，他聽得眉頭直皺。
“發什麼愣啊，爺爺跟你說話呢。”鳳一鳴輕輕拉了拉齊武的衣角，一臉期盼。
齊武恍然大悟，鳳一鳴一直都是個謙卑有禮的好孩子，但再謙遜的人也有他的傲氣，再卑微的人也有他的榮光。
鳳傲天就是鳳一鳴的驕傲。
他希望他的爺爺能得到齊武的尊敬。
“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齊武站起身，抱拳道：“鳳真人好，素聞您古道熱腸，俠義爲懷，今日得見真容，萬分榮幸，小子齊武給您行禮了。”
鳳一鳴心中得意非凡，面上又隱藏不住，偏偏卻還要小聲責怪齊武：“誇張了啊……誇張了啊……一聽就是客套話，我爺爺從來不計較這些虛名的。”
那模樣，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齊小友客氣了，上清派落到如此田地，我這個掌門責無旁貸，有愧，有愧啊。”
鳳傲天語氣落寞，頓了頓，又對鳳一鳴說：“一鳴，你去後院把那隻老母雞宰了，中午我和齊武喝兩杯。”
“爺爺，我們家就剩最後一隻雞了，還指望它下蛋……”鳳一鳴臉色微紅。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鳳傲天看着自己的孫子：“乖，去吧，你也有三個月沒吃過肉了吧？”
鳳一鳴不忍反駁，聽話的往後院去了，齊武自然在後頭跟着。
………
“喂！你家還真是窮得不同凡響，三個月沒吃肉了？”齊武訝道。
“嗯…”
鳳一鳴沒回頭，鼻頭輕輕的嗯了一聲：“最後一次吃肉還是山下王大娘送來的一小碗粉蒸肉……我那時候真不懂事啊，挑光了碗裡頭的肉，只給爺爺留了兩塊土豆……”
看着肩膀輕輕聳動的鳳一鳴，齊武心情複雜，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慰：“過去了，都過去了。”
“沒有過去！”
鳳一鳴猛的轉身，噙着眼淚的眸子露出堅定之色：“既然老天爺把我送回來，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爺爺過一天苦日子！”
“行行，不過苦日子，吃雞，咱們吃雞。”齊武很無奈，他打算吃完午飯就告訴鳳一鳴真相，也算了卻後者的一個心願吧。
至於莊英和丁瑤那邊，他吩咐小金密切關注，如果有意外情況立刻通知他。
“現在還不是吃雞的時候，還有敵人沒有消滅。”鳳一鳴吸了吸鼻子，說。
齊武一愣：“說什麼胡話呢？”
“按照我的記憶，爺爺今晚會去對付一個怪物。”
鳳一鳴一臉悽然：“然後他就死了……”
“喔，那你就讓他別去。”齊武很淡定，因爲這個世界是假的。
“他不會聽的，前世我就勸過他。”鳳一鳴搖頭。
“不一樣，你再去勸勸，說不定這一世他就聽你的？實在不行你就說你穿越了，告訴他去了就會死。”齊武笑道。
這是鳳一鳴的世界，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做到，他爺爺也一定會聽他的。
“說過了，和我想的一樣，他根本就不信，還說我想象力挺豐富，爲了騙他想出這麼離奇的藉口。”
鳳一鳴喃喃自語：“我早知道他不會信的，換成我，我也不信啊。”
“所以說，你也認爲你爺爺不會相信？”齊武張大嘴。
鳳一鳴點頭：“我太瞭解我爺爺了，他絕對不會信的。”
齊武輕輕拍了拍額頭，他頭疼。
這個二傻子，你覺得你爺爺不信，他當然不會信！
“不如這樣，你再跟你爺爺說一次？說之前你一定要告訴自己，他會信，怎麼樣？”齊武提議道。
“不用了，無論說多少次，他都不會信的。”鳳一鳴肯定的說。
齊武有點不耐煩了，他不想再在這個虛假的世界浪費時間，不過就在他準備對鳳一鳴說出真相的時候，後者卻搶先開口了，語氣哀傷：
“齊武，你知道嗎？爺爺死了之後，我連腸子都悔青了，我恨我無力阻止，我更恨最後關頭聽爺爺的話一個人先走，所以這一次，無論有多危險，我都要和爺爺一起面對！”
鳳一鳴邊說邊向後院走去：“吃了午飯你就走吧，我知道你法力比我高，但那個怪物非同小可，爺爺都打不過，你就更不是對手了……千萬不要想着幫我，知道嗎？”
“嗯，那我還是別吃飯了，要不現在就走吧？”齊武停下了腳步。
鳳一鳴偏頭看向齊武，苦笑道：“也好，要是我和爺爺僥倖不死，還指望它下蛋給我們吃呢……”
“拜拜。”齊武轉身往道觀外走去。
“等一下。”
約莫走了五六步，鳳一鳴叫住了齊武。
齊武回頭，面無表情：“怎麼了？”
“齊武，我不知道你曾經經歷過什麼，但人心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你要相信師姥姥，她不是壞人，在你走進紅色光幕的那一剎那，我看見了她眼裡的失落，她很在乎你這個朋友的。”鳳一鳴強打笑顏。
齊武怔住了。
看着鳳一鳴如嬰兒般清澈的雙眸，齊武無地自容。
當鳳一鳴說讓他先走的時候，歷經變故，慣於提防他人的齊武疑心頓起，莫不是欲擒故縱？
於是他將計就計，馬上提出離開，需知鳳一鳴在這個世界無所不能，所以他要是對齊武有任何不滿或者微詞，後者立刻就能感覺到。
但，沒有。
他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有的只是鳳一鳴誠意滿滿的勸誡和提醒。
“我又不想走了，區區一個小怪物算什麼？”
齊武右手緊握，一股駭人的法力波動瀰漫開來：“我很強，強到你不敢相信！”
“不夠……還是不夠，那隻怪物太強了，就算你去，也只是多死一個人而已。”鳳一鳴低聲道。
齊武面色古怪，他想起了莊周的話：【直到他們覺得自己應該死了，他們就會死去。】
“我說鳳一鳴，你能不能樂觀一點？”
齊武走上前搭着鳳一鳴的肩膀：“比方說，那怪物可能就像螞蟻那麼小，一腳就可以踩死？”
鳳一鳴搖頭：“不可能，雖然最後我聽爺爺的話離開了那裡，並沒有親眼見過那隻怪物，但光從氣勢上推測，那怪物起碼有千年道行，身高最少五米，有十個腦袋，八隻爪子，六……”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