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外的男人聲音雖然不算太熟悉,但齊武綜合話中的內容還是立刻分辨出這句話出自孫爸爸之口,想了想,他還是決定躲起來,看能不能偷聽到一些有價值的情報。
環顧四周,只有兩個地方可以藏人,一是太平間最裡頭靠牆的那個兩米多高的大櫃子,第二個辦法就是躺在停屍牀上僞裝成屍體。
正常人一般會選擇僞裝成屍體,因爲整個房間就那麼一個櫃子,顯得非常突兀,而屍體有二十多具,不揭開白布,根本分辨不出來。
但齊武不這麼想,人蓋上白布後雖然可以僞裝成屍體,但人畢竟是活的,需要呼吸,無論你呼吸得怎麼緩慢,胸口都一定會有起伏,這樣在一堆完全靜止不動的屍體中,被發現的可能性非常大!
於是齊武快速走到櫃子前,拉開櫃門,還好櫃子基本是空的,只有幾樣小小的雜物,他立刻鑽了進去。
………
“爸,周挺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不見她一面,我睡不着,”太平間外傳來孫翹翹的聲音,由遠及近:“就算她的樣子很嚇人,我也不會怕的。”
“算了,你想看就看吧,先說好,看一眼就走。”說完這句話,孫爸爸推開了太平間的門。
透過兩塊櫃門之間的縫隙,齊武看見孫翹翹踮起腳親了孫爸爸一口:“嗯,我就知道爸爸最疼我了!”
孫爸爸走到其中一具屍體面前,揭開白布,扭頭對孫翹翹說:“喏,就在這,我親自送過來的。”
接着齊武聽到了孫翹翹一聲驚呼:“啊―!”
“小點聲!”孫爸爸說:“你不是說不怕的?”
“爸,你怎麼這麼狠心?明知道周挺是我最好的朋友,爲什麼還要開槍?”孫翹翹責怪道。
太平間裡沒人說話。過了幾秒鐘,孫翹翹又問:“爸,你倒是說話啊?爲什麼要開槍?雖然周挺是摔死的,可你不開槍,她也不一定會掉下來。”
孫爸悠悠的嘆了口氣,說:“爸不是跟你說過,周挺是個殺人兇手,張小芬和雷東海都是她殺的,人證物證都有,她不值得同情。”
“那又怎麼樣?死的那兩個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雖然把他們殺了確實過分,但也不用讓周挺償命吧?她還沒滿十八歲,就算送上法庭,也不一定會判死刑。”孫翹翹一臉痛惜,說。
又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鐘,就在櫃子裡的齊武都等得快不耐煩的時候,孫爸終於開口了:“翹翹,憑我們倆的關係,爸什麼事都不會瞞你,實話跟你說,我的確是故意開槍打的周挺,要不是怕被懷疑,我很想一槍打爆她的頭!”
“爲什麼?”孫翹翹聲音尖銳。
“爲什麼?哼!你的好朋友威脅我,我不殺她,死的就是我!”孫爸惡狠狠的說。
“到底怎麼回事?”孫翹翹拉着爸爸的手,說。
齊武看見孫爸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拿出一根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才說:“八月底的時候,周挺來咱們家玩,無意中發現了那張照片,你知道的,就是那張,後來她單獨找到我,說我們這樣不道德,勸我們分開,要不然就把照片公佈出去……”
孫翹翹不滿的說:“這關她什麼事?我們倆是真心相愛,誰都管不着!”
頓了頓又小聲說:“爸,你這樣也太過了點吧,就爲這你就把她殺了?”
“哪能啊?你以爲你爸是殺人狂?”孫爸自以爲搞笑的乾笑了兩聲,繼續說:“周挺這孩子我還是瞭解的,她的出發點是爲我們好,我相信她也不會真的把照片公佈出去。”
“嗯,我也相信,那又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孫翹翹問。
“我記得那天是九月三號,我去調查你們學校張小芬被人謀殺的案子,碰到了周挺,她告訴我,張小芬是她殺的,”孫爸回憶道:“周挺說張小芬和雷東海一直欺負她,她要把他們都殺了。還說晚上約了雷東海,準備晚上就動手,不過雷東海又高又壯,她怕自己一個人搞不定,所以找我幫忙,我要是不同意,她就把照片公佈出去。”
“爸爸,你好糊塗!就爲這你就真的幫她殺人?”孫翹翹急得直跳腳。
“我能怎麼辦?”孫爸低聲說:“周挺連人都敢殺,照片對她來說又算什麼?她肯定會公佈的。”
“那就讓她公佈!”孫翹翹冷笑道:“大不了就讓別人笑我們好了!那也比殺人強,我們又不是親生父女!”
孫爸打斷道:“不行!照片絕對不能公佈!因爲……”
‘哐當――!’
就在這時,太平間最裡頭的大櫃子突然傳出聲音!
孫爸立刻拔出腰間的槍,指着櫃子,喝道:“是誰?誰在裡面?馬上出來!”
齊武低頭看着腳邊的一個藥瓶,搖頭苦笑,真是倒黴,一隻老鼠正好撞倒了藥瓶……
孫爸爸雙手握槍,慢慢走向櫃子,說:“我勸你自己出來!要是等我把你抓出來,保證一槍打爆你的頭!”
透過櫃門的縫隙,孫爸的一舉一動齊武都看得很清楚,但他不是特別慌。
齊武當然不會真的出去,他在等,等孫爸開門的那一個瞬間!
那時候孫爸一定是單手握槍,另一隻手用來開門,自己最少有三種辦法可以把槍搶過來!
可孫爸走到櫃門前三米處忽然不動了,他沒有回頭,仍舊雙手握槍指着櫃門,嘴裡說:“翹翹,你先把門關上。”
孫翹翹聽話的把門關上了。
醫院的隔音效果一般都很不錯,關上門,這一層雖然還能聽見槍聲,但上一層聽到槍聲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而這一層,沒有人。
“翹翹,你走到櫃子旁邊把門打開,記着!不要站在櫃門前,站到一旁,伸出手抓住櫃門把手,慢慢的打開。”孫爸吩咐道。
孫翹翹‘哦’了一聲,走到櫃子的最左邊,伸手抓住了櫃門的把手……
從齊武這個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的手,劫持孫翹翹的想法也化爲泡影!
齊武的心沉了下去……
他面臨重生以來最大的危機!
孫翹翹慢慢的拉開了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