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罰之劍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人的心本身就是自私的,只不過玄琴的這種“自私”卻是爲了換取更多人的平安。
從某個角度而言,這也算不得什麼自私。
鬼聖還在瑟瑟發抖,漆黑的臉上寫滿了恐懼,死亡離現在的他已不遠。
玄琴的腳步聲就是死亡的喪鐘,他的人越近,死亡的恐懼也就離鬼聖越近。
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鬼聖將死,應該算是件好事。
可就在這時,天地再度扭曲,萬雷齊聚,遠古神靈的氣息如深海漩渦般凝聚石劍之上。
“糟糕!這柄劍又要暴動了!”琴羽目視蒼穹,修長的十指按在琴絃上,已準備好了全力一擊。
所有人摒住呼吸,蒼穹上的神靈氣息越來越濃郁,雷電穿梭的更加平凡。
這時,玄琴已停止腳步,暫且放過鬼聖,但不代表他不會擊殺鬼聖。
他還沒有動,雷罰之劍究竟有多麼恐怖他也不知道,但僅憑這漫天的雷光,就已絲毫不弱於神罰。
轟隆!
雷光絕世,封印石劍的五根石柱已劇烈的抖動了起來,纏繞的鐵鏈更是“錚錚”響不停。
黎明的曙光消退,蒼穹渾渾噩噩,一片混亂,似已幻滅。
玄琴還是沒有動,琴羽幾人卻動了,易千凡重傷,只能由他帶領一行人遠遁天外。
狂風大作,萬道藍色的電弧如萬條狂野的應龍,遠古神靈的氣息更是如野火般,肆意焚盡虛空。
玄琴臉色變了,頭頂的金色神罰明滅不定,神罰所溢出的金色神光竟然也被漩渦慢慢的剝奪。
就在這時,鬼聖悄然出手,巨大的鬼爪橫空一掃,如五柄收割生命的死亡鐮刀。
“該死!”玄琴咒罵,身體一晃,躲過了那隻巨大的鬼爪,人卻因此倒退一里。
鬼聖陰笑,原本恐怖的傷痕竟然在以驚人的速度復甦,他人攜帶漫天鬼氣朝着石劍沖天而起。
蒼穹上鬼聖的陰笑聲傳來:“玄琴,待我奪得雷罰之劍,便是你的末日。”
鬼氣森怨,蒼穹凌亂無比,鬼聖陰笑對着雷罰之劍猛然探出巨大的鬼爪。
玄琴急了,雷罰絕不能落若這等陰邪之輩手裡,神光逆轉,神罰之劍脫手而出,化爲一柄通天戰劍。
轟隆!
一聲巨響,鬼聖人未被撼動,玄琴卻倒飛百里,隨着凌亂的風被可怕的反噬之力轟到山崖上。
該怎麼辦?絕不能讓雷罰之劍落入鬼聖手裡!
然而這時,鬼聖的鬼爪已距離雷罰之劍不過支持之遙,這段距離,即便以玄琴的速度也無法阻止鬼聖奪劍。
雷聲驚天動地,藍色的電弧無比霸道的涌進了石劍內,滋潤着已被封藏了千古的雷罰之劍。
玄琴猛然大吼,驚天神訣瘋狂運轉,一絲絲太陰之力已開始凝聚在他指尖。
他已不得不動用太陰指,若真的讓鬼聖得到雷罰之劍,事情絕對會超出他的掌控。
天地惶惶,狂風肆掠,狂笑聲猛然從蒼穹上傳來,打斷了玄琴凝聚的太陰之力,笑聲宛若地獄惡鬼甦醒。
鬼聖站在石劍之上,他知道腳下的石劍內封印着傳說中的雷罰之劍。
他笑得很愉快,雷罰之劍世人夢寐以求的絕世神劍,他豈能不高興?
可惜他失算了,他根本不該忘記自己是一隻鬼,是一隻徹徹底底的鬼神。
雷罰之劍擁有天地間最爲純正雷電之力,而他卻不知道這種力量完全是爲了摧毀天下間一切邪惡之物。
鬼聖人如其名,本就是一邪惡的厲鬼。
轟隆!
萬雷齊下,蒼穹彷彿變成了雷海,鬼聖大驚,全身鬼氣森然,如黑霧般籠罩了他全身。
他人猛然沖天而起,豈料萬道雷光穿天降下,他的人忽然變成了“雷人”
“啊…!可惡,該死的雷罰之劍!”
咆哮聲傳遍雷海,鬼聖張口厲嘯,卻又無法衝出雷海的束縛,只能任憑雷海磨滅自身的鬼氣。
他漆黑的眸子不再漆黑,鬼氣瘋狂的剝離他身軀,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睜睜的看着雷罰之劍慢慢脫困。
鐵鏈錚錚作響,五根石柱顫抖的更加厲害,被封印的雷罰之劍彷彿隨時都能破開封印,重臨大地。
見此一幕,玄琴臉色發寒,已如雕像般不敢輕舉妄動,雷罰之劍的可怕絕非他能想象。
哧…!
精鐵交鳴,五根石柱猛然拔地而起,巨大的石劍衝上了蒼穹,已不再被無情的封印。
所有人大驚,雷罰之劍竟然真的破開了封印,盤旋在高天,極具人性化的“俯視”玄琴與鬼聖。
沒過多久,石劍開始產生裂紋,石屑不停的墜下蒼穹,彷彿風化的化石。
玄琴當然也知道,石劍並非雷罰之劍,現在墜落的石屑不過只是千萬年來的歲月產物而已。
閃耀的藍色電弧,冷酷而無情的寒光,奇形而怪異的劍柄。
雷罰之劍竟然沒有劍身,它的劍身竟然就是雷電,閃耀不斷的雷電,握着它彷彿就是握着雷電。
玄琴動容了,這柄劍看起來着實怪異,他第一見到這樣的劍。
可很快他就震驚了,漫天雷海竟然瘋狂涌動,如入海的狂流,源源不斷的衝進劍身中。
下一刻,已吞盡蒼穹雷海的雷罰之劍猛然沖天而起,可怕的雷電猶如萬道狂雷般衝向了鬼聖。
鬼聖陰邪惡鬼,雷罰之劍的第一目標當然是鬼聖,那麼它的下一個目標呢?
玄琴不敢想象,鬼聖淒厲的厲嘯時時刻刻衝擊着他的耳朵,他的神經。
鬼聖亡,虛空雷光依舊不絕,雷罰之劍“傲然”立於虛空上,彷彿不憐衆生的神靈。
雷聲驚天,藍色的電弧閃耀在天地間,雷罰之劍的下一個目標是否真的就是玄琴?
玄琴自己也不知道,但這時,低吼聲傳來,藍光從深淵衝了上來,衝進無盡雷光中央。
是幻雷獸,幻雷獸要做什麼?
片刻的時間不到,玄琴頭頂的神罰之劍猛然也衝進了雷海中央。
玄琴懵了,他已不能不動,一步登上了雷海中央,就看到了三者的激烈角逐。
三分天下,三者互不相讓,幻雷獸於雷罰之劍本是同源,但此刻卻激戰的尤爲猛烈。
神罰竟然也不遑多讓,金色的神光塞滿了雷海,金色跟藍色已然吞沒虛空,神靈的氣息激盪天地間。
玄琴剛欲出手,他就接到了斷續的傳音,幻雷獸竟然打算降服雷罰之劍,且根本不需要玄琴的任何幫助。
這豈非不可思議?
玄琴笑了,索性盤坐了下來,坐在雲端上,眼睛也輕輕的閉了起來。
他並非沒有傷,他的傷勢早已因強橫的不滅體而自動修復,但接連擊殺三人,他的修爲耗損的極爲嚴重。
他現在需要時間,需要時間來領悟邁入神階的關鍵技巧。近段時間他的修爲呈幾何式的增長,他已感知雷劫即將到來。
這次是否依舊連渡兩重雷劫?想到這裡他又笑了。
那一天究竟還有多遠?
玄琴臉色平靜,距離雪域盛典已不過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的時間他又怎敢放鬆自己。
他雖然擁有了太多榮譽,可卻從來沒人知道,他的壓力究竟有多麼大。
外人不瞭解白凝天,難道他還不瞭解白凝天?
君子如蘭,卓爾不凡,白凝天本就是個君子,一個不染紅塵的君子。
可是這種人無疑危險之極,不顯山不露水,靜如處子,內斂如磐石。
白凝天本身就完美,完美的無懈可擊,完美到你找不到他的任何缺點。
他這種人本就沒有缺點。
玄琴睜開了眸子,兩束璀璨的神光洞穿雷海,三者的激戰還在繼續,且愈演愈烈。
長風如雷鳴,魂嶺劍冢已在不斷坍塌,雷罰之劍的脫困讓它再也找不到存在下去的理由。
深淵漸漸被填埋,玄琴依舊一動不動,如磐石盤般坐雷海邊緣,已不再關心三者的激戰。
他需要的只有一種結果,雷罰之劍他勢必得手,僅此而已。
這時,天邊一團霞光疾馳而來,琴羽帶着一行人出現在玄琴身邊。
每張臉都被雷海的激戰所吸引,彷彿挪不開眼睛,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三者的激戰前所未有的激烈,虛空都被它們打碎了,荒山已被削斷,可是它們依然不罷休。
一定得有個結果才行,這個結果必須讓玄琴滿意才行。
琴羽瞟了一眼玄琴,忽然道:“你的修爲以令我等難以企及,想不到你真的擊殺了鬼聖。”
玄琴搖搖頭,依舊目視着雷海,道:“我沒有擊殺他,而是雷罰之劍擊殺了他。”
琴羽笑了笑,道:“即便不是你,但他也是因你而死。”
這點玄琴沒有否認,如果他沒有擊傷鬼聖,鬼聖也絕不會輕而易舉的葬身雷罰之劍下。
萬物皆有因,種下了因,就必然有果,因果循環本就是天理。
玄琴站了起來,凝視着易千凡,道:“千凡,傷勢怎樣?”
易千凡笑了笑,打趣道:“還能怎麼樣?他風無情又能將我傷成什麼樣?”
玄琴苦笑,他知道易千凡有點不甘心,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因爲風無情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