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聽到了腳步聲,盧燕也沒有回頭,通過腳步聲判斷,那人正在下樓,現在應該在一樓附近,到這裡還有一段時間,而藏在黑暗中的人不知道身在何處,如果回頭,背對着門,外面的人很可能撲進來。
她沒有急着關門,只是慢慢往後退着,食指搭在扳機上,等待身後的人到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慢了,也輕了,盧燕再往後退了兩步,到了可以看到樓梯轉角的地方纔停下來。
等待是痛苦的,等待對象是敵人的時候就更加痛苦了,越來越快、越來越響的心跳聲漸漸把腳步聲給掩蓋了,這讓她有些着急,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冷靜下來,更別說控制心跳了。
盧燕深呼吸着,在腦中模擬着接下來的行動,等下樓那人來到轉角,先轉身開兩槍,把下樓來的人打死或打退,然後再來轉過身來繼續用槍指着單元門,如果外面的人撲進來了,就繼續開槍,如果沒有,就立即衝上樓。
槍裡還有七顆子彈,應該是夠用的。
她估計下樓的人應該到地下一層了,停車場裡的聲音也及時響起:“千萬別傷到她哦,嘿嘿嘿……”
聲音就是在門外響起的,那人也來到了極近的地方,可能只離着三米遠。
盧燕手心裡全是汗,心跳太快,血壓升高,眼中彷彿有星星飄過,終於,她的心臟像是衰竭了一樣,突然停了下來。
煩亂的聲音消失,一切都變得空明起來,腳步聲像是放大了十倍一樣,“啪”的踏在了地下一層和二層之間的樓梯轉角,盧燕回身一槍朝那邊打去。
“呯!”
狹小的空間裡,槍聲顯得更加響亮,震得盧燕耳膜微痛,她只開了一槍,就嚇得連扣扳機的力氣都沒有了。
樓梯轉角的人也愣了一下,急忙蹲到扶手轉角的地方,可是身體微胖,完全沒能藏住。
來人正是樑琛,他沒有和盧燕約定好在哪層樓見面,反正一個上一個下,總會遇到的,他直接下樓,速度較快,盧燕摸黑從五單元走過來,速度較慢,樑琛一直下到了三樓,還沒見到自己這個徒弟,剛想發信息,就聽到了兩聲槍響,樓道里的聲控燈一直亮到了八樓左右。
意識到盧燕可能出事了,樑警探立即往下趕,他放輕了腳步,可是對一箇中年發福、還穿着皮鞋的人來說,又要趕,又要靜是不可能的,下到一樓,他靜靜的聽了一會,聽到下面隱約有說話聲,於是放慢速度,讓腳步聲更輕,來到了樓梯轉角。
樑琛看到了盧燕,可還不等他開口,盧燕轉身就是一槍,子彈擦着他的耳朵飛過去,打在牆上。
他還以爲盧燕也成了布林的傀儡,躲到樓梯扶手處,還在想着該怎麼辦,就聽到盧燕叫了一聲“樑隊。”
盧燕也明白過來,黑暗中的那個人從一開始就在誤導她,讓她以爲自己受到了夾擊,目的就是借她的手把樑琛打死,好在槍法不怎麼樣,這一槍打偏了,要是真把樑琛給幹掉,她很可能真的崩潰。
“……把一個能始終保持理智的人逼到崩潰、發瘋的邊緣,可是件很有趣的事呢……”
那人說的這句話又在耳邊響起,讓盧燕更覺得可怕,有了樑琛壯膽,她急忙衝到門口,往外看了下,門外的人已經和他的聲音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只是個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的幽靈。
“你沒事吧?”樑琛下到樓底,來到盧燕旁邊,朝黑暗中看去。
“沒事,我們走吧。”盧燕把門關好,找來一把拖把別在門把手上,和樑琛一起快步往樓上走去。
二人都有些腿軟,一個是因爲一口氣下了十九樓的樓梯,下樓梯腳不會覺得累,但是關節會軟另一個是被剛纔的恐怖折騰得夠嗆,現在還心有餘悸。
但他們都知道時間不等人,對方既然能猜到盧燕要回二單元,應該也能猜到他們準備幹什麼,不盡快趕到六樓的話,說不定那裡已經佈置好了埋伏。
盧燕把剛纔在地下二層發生的事簡要的說了一下,樑琛也把布林的懸絲能力告訴給了盧燕。
她終於明白先前發生了些什麼事,那兩個警察明顯是被控制成了傀儡,難怪看起來像機器人一樣,沒有感情,也不會猶豫,殺同伴跟呼吸一樣自然。
“如果布林也在六樓,那我們……”盧燕還在慶幸剛纔自己槍法差,沒把樑琛打死,現在又開始擔心補槍的問題了,如果他們被控制,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如果他們現在還悠閒的呆在六樓,說明還有後援到來,那咱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逃掉,還是死路一條如果他們趕着去找喬爾,那六樓一定沒人,除了地下二層那個人外,習慣僞裝的人不喜歡正面交鋒,應該不會輕易露面,總之我們只要儘快到保安室,把網聯上,就可以知道他們的下落了。”樑琛理智的分析着目前的情況,來到了保安室門口。
二人先是躲在門邊,敲了敲保安室的門,聽不到任何動靜,這才試着開門。
門鎖着,二人都沒有解釋,只好強行破門,由於裡面擺放着貴重的監控系統,保安室的門十分堅固,幾乎相當於一扇防盜門,他們試了一下,沒能打開,於是樑琛脫下衣服,包着阻擊槍,對着鎖眼扣下了扳機。
槍聲十分沉悶,傳不遠,只有附近的住戶能聽到,和樑琛猜測的一樣,布林已經上樓去了,他們沒有遇到危險。
推開門,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不過對兩名xíng jǐng來說,這樣的氣味根本算不上是什麼事,處理被太陽曬成黑色的腐爛屍體時,那種氣味才叫真正的可怕。
呆在這裡的大部分警察都在天亮後出去站崗了,裡面只剩三個人,此時三個人都在,只不過倒吊在空中,並且是吊起來之後才割開喉嚨放血的,血已經流空了,地板都被染紅了。
割喉時熱血噴涌,噴在了牆上、顯示器上、鍵盤鼠標,彷彿把一切都染紅了,顯示器關着,看不到任何畫面,但是主機的電源燈還亮着,說明對方只是把那把顯示器關掉就離開了。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xíng jǐng的本能使得二人站在保安室裡思考起來,如果那人要破壞監控系統,直接把主機砸了不就好了?爲什麼只關顯示器?
似乎是在等着人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