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寂靜無聲,靈虛真人眼睛緊緊的盯着李清遠,目光不曾有一絲偏離,讓李清遠感到一絲壓抑,他彷彿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忽地,靈虛真人話音飄出,道:“你叫李清遠?”
“是,掌門真人。”李清遠點了點頭。
靈虛真人尖銳目光在李清遠的身上掃了掃,道:“你身上的傷從何而來?”
無名長老此前聽了李清遠說過,此時正欲上前替他解釋,不料靈虛真人擡手示意,無名長老心領神會,知道靈虛真人是想李清遠在他的威壓之下說出實話,無名長老又重新退了回去。
李清遠依舊將此前境遇又重新說了一遍,不曾與之前有絲毫偏差,再次說到野果樹上遇到青蛇時,大殿之中的弟子大多捂着嘴卻不敢笑出聲來。
靈虛真人微微點頭,道:“你家在何處?”
李清遠被問及家鄉時面露苦色,傷心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頭,腦海中的一幕幕場景慢慢的變的清晰起來,低聲道:“我家鄉是李家村,八年前一場洪水……”李清遠低低的說着,說到流浪的時候,因爲答應過爺爺不能提到他,所以將茶山村的兩年也算了進去,說到傷心處,眼中隱約有淚光浮現,卻是不曾滴落。在場衆人臉上多有同情之色,叫樂瑤的綠衣女孩此時在一旁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清遠,稚嫩的臉上露出淡淡憂傷。
可憐的人兒,是什麼讓你這般堅強?
靈虛真人面容淡淡,道:“你爲何要來我茅山?”
李清遠一怔,是啊!自己爲什麼要來茅山呢?此時已經進了茅山,答應過爺爺的話牢牢的記在心中,念頭一閃而過,既然不能說出爺爺,只好編個理由了。
李清遠想起懸崖峭壁上樂瑤所說的那些話,忽地靈機一動,道:“清遠流浪在外,常常被人欺負,心中夢想做個俠客幫助那些受欺負的人,所以……”
靈虛真人微微一笑,道:“如此說來,你倒是頗有些俠義心腸了。”
李清遠正色道:“掌門真人謬讚,清遠愧不敢當。”
雲鬆道長和玄青道長以及衆長老也都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在場所有人除了靈虛真人和無名長老之外心裡此時都有一個疑問,那就是靈虛真人爲什麼單單對眼前這個傷痕累累的小男孩問東問西的?
靈虛真人沉吟片刻,開口道:“樂瑤你和清遠先去殿外等候。”
“是,”兩人隨後一同出了清苑殿。
李清遠和樂瑤二人出了大殿,靈虛真人隨後道:“我和你們師長還有些話要說,你們也都退了吧!”
衆人不解,不是還有一人沒有拜師嗎?掌門真人怎麼就打發他們走了?大殿之中弟子們一邊走一邊切切私語,此時此刻大殿之中除了靈虛真人還有云鬆道長,玄青道長,和一衆長老,待弟子都走遠了,雲鬆道長一副不理解的樣子,道:“掌門師兄,你這是爲何?”
靈虛真人此時臉上似有喜色,看了看無名長老說道:“你與他們說吧!”
無名長老話一出口,衆人無不驚訝,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什麼,紫光?”雲鬆道長驚訝的看着無名長老,道:“此事非同小可,萬不可泄露。”
衆人皆點了點了頭。
靈虛真人看了看衆人,道:“此人資質乃是我等平生僅見,就是我茅山建派八百餘載,也從未聽說有這等資質的人物出現,就連我那徒……”靈虛乾咳了一聲,接着道:“他那種百年難遇的奇才,也只是讓那山壁石劍的白光變成深藍色而已,如今那李清遠卻是讓石劍的白光呈現紫色,想來必是千年不遇之曠世奇才了。”
衆人點頭稱是,雲鬆道長面色稍定,道:“難怪掌門師兄對那小子問東問西的,心中想必有些擔憂吧?”
靈虛真人點了點頭,道:“此人資質絕佳,千年不遇,此時突然入我茅山,怎能不讓人有所擔心,萬一……”
雲鬆道長微微一笑,道:“師兄多慮了,既然這等奇才來我茅山,也算我等撿到寶了,以後留在身邊多加留意些就是了。”
靈虛真人這時看向玄青道長,微一沉吟,道:“師弟,雲鬆師弟和各位長老弟子衆多,無暇顧及,而我你是知道的,我曾在列位祖師面前發了重誓,此生不再收徒,如今只有你有時間多加留意他,你就替我收了李清遠如何?”
玄青道長心知此事非同一般,也沒再堅持了,道:“也只好如此了。”
李清遠和樂瑤在大殿外等了許久,樂瑤看着身旁李清遠臉上多有愁色,心想可能是沒人收他爲徒他心中難過,道:“清遠哥哥,你不要難過,既然你都已經通過了考覈,我想那些長老們肯定會收你的。”
李清遠哪有絲毫難過,他巴不得那些人不收呢?這樣更好,自己可以名正言順的回茶山村,但口中還是道:“希望是這樣吧!”
“隨我進來吧!”二人正在說話,無名長老不知何時出現在二人身旁。
二人跟在無名長老身後再次回到大殿中,李清遠心頭一緊,感覺有些不對勁,該不是有人要收自己爲徒吧?正自想着心思,只聽玄青道長,道:“李清遠,我收你爲徒如何?”
“啊!”李清遠一時反應未及,忽地回過神來,心知自己剛剛燃起的希望又一次破滅了。
玄青道長眉頭一皺,卻是淡淡道:“怎麼?你不願意?”
李清遠此時回茶山村的希望徹底破滅,他不能露出失望的神色以免遭到懷疑,定了定神,道:“弟子拜見師父。”
說着就要跪下叩拜,玄青道長卻道:“不必了,你和樂瑤這就隨我回縹緲峰吧!”
“是,師父。”二人同時道。
廣場上,玄青道長腳下長劍碧芒乍現,隨後載着兩人朝着縹緲峰方向飛去。
縹緲峰雖沒有茅山主峰那樣高聳入雲,卻也是仙雲飄飄,瑞氣蒸騰,山色青脆,山林中有處花海,各色鮮花爭相開放,倒是有一種清靜淡雅的意境,偶爾有幾聲鳥鳴迴盪山間,隨後歸於無聲。
來到一處院落,只見房屋樸素至極,白牆青瓦,兩進的院子總共房屋十餘間,中間空地上種植些許花草,院落後面有棟兩層閣樓,從這點來看,可見玄青道長是一個簡樸愛花之人。
雖然房屋十餘間,此前也不曾收徒,只有他一人居住而已,可想而知他又是一個喜歡清靜之人。二人眼看着縹緲峰冷冷清清,一絲人氣都沒有,真不知道這半夜會不會鬧起鬼來?正當二人四處東張西望時,玄青道長,道:
“這些房間中你二人各自選一間吧!半個時辰之後來見我。”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眼看玄青道長要離開,樂瑤急道:“師父,您還沒說去哪找您呢?”
“清幽閣書房。”說話間,玄青道長的身影已經走進了院子後面的兩層閣樓裡。
天已將晚,這一天都是緊張兮兮的,待玄青道長走後,樂瑤朝着玄青道長吐了吐舌頭,拍了拍胸脯,長出一口氣,精神才放鬆下來,哪有一絲乖巧的樣子,衝着李清遠微笑道:“師兄,你住哪呢?”
“我住前院。”說話時李清遠詫異的看着樂瑤,這才明白了過來,趕情她那乖巧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啊?
“那我也住前院。”樂瑤靈動的雙眸眨了眨,蹦蹦跳跳的走了過去。
李清遠一陣鬱悶,也走了過去,樂瑤在院子裡一間一間屋子打開然後關上,也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忽地她關上了一間房門後,跑到李清遠身旁,道:“師兄,你住哪一間?”
李清遠看了看四周,道:“左邊第一間。”
樂瑤嘻嘻一笑,道:“那我就住左邊第二間。”
李清遠長這麼大不曾和女孩走的這麼近,心裡有些不自在,道:“師妹你還是重新換一間吧!”
“我不,”樂瑤脫口而出,看了看李清遠後低下頭,低聲道:“這裡這麼冷清,人家害怕。”
李清遠滿頭黑線,道:“懸崖邊你爬鐵索橋的時候也沒見你害怕,怎麼一下子膽子變這麼小呢?”
樂瑤擡起頭忽地正色道:“那不一樣的,我爬鐵索橋的時候是因爲我只有爬過去才能成爲茅山弟子啊!而鬼我從小就很害怕的。”
“哦,原來如此。”李清遠難得的笑了笑後走到了左邊第一間屋子,打開了門走了進去,樂瑤見李清遠進了屋子,無趣的走進了左邊第二間屋子裡。
將屋子裡的東西簡單的整理過後,李清遠打開了門,隨後關上,樂瑤聽見響聲走了出來,道:“師兄是去找師父嗎?”
“嗯。”李清遠點了點頭,樂瑤趕緊關上了門,微微一笑道:“師兄,那我們走吧!”
片刻後,二人來到玄青道長的住處“清幽閣”,門外樂瑤又變回了原來乖巧的樣子,看來她對玄青道長心有忌憚,見樂瑤半天沒有說話,李清遠道:“師父,您在嗎?我們來了。”
“進來吧!”玄青道長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兩人走了進去,李清遠回身將門扣上,書房陳設樸實無華,一個書櫃,書櫃之中擺滿古卷,一張書桌,桌上放有筆墨紙硯和燭臺,幾把椅子放在兩側牆邊。
玄青道長正坐在書桌前看書,李清遠和樂瑤二人向玄青道長行了一禮叫了一聲師父。
玄青道長將手上的書卷輕輕放下,看了看二人,道:“你二人既然叫我一聲師父,有些話我自然要說的明白。”
二人站在玄青道長身前,李清遠道:“師父請說。”
玄青道長道:“首先一條,必須要熟記我茅山戒律,誰敢觸犯我茅山禁忌,我定不饒恕。其二,我不曾有過弟子,不知如何管教,你們二人沒什麼事不要來打擾我,有事我自會喚你們,明白否?”
二人同時道:“是,師父。”
玄青道長也不再多說,道:“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二人行了一禮,退出了書房,樂瑤輕輕的將門關上,隨即臉上又浮現了天真無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