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評論報報社位於下城區邊緣熱鬧的三葉草大街上,這報紙在遙遠的北國託貝斯克市名聲不顯,但在月灣地區的發行量極大。當然,雖然聽上去像是正經的評論時事的報刊,但其實這是本地赫赫有名的花邊小報。
如果夏德和嘉琳娜小姐的故事發生在月灣市,那麼他們將成爲這家報紙的常駐名人。
代號“船伕”的記者庫珀先生就是夏德要找的人,夏德在報社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覈對一份稿件,看到“聯合果品公司”的推銷員名片還嚇了一跳。在相互認證身份後,他便邀請夏德去三葉草大街另一邊的酒館喝杯酒,然後一起吃午飯。
夏德有些擔心這會耽擱對方的事情,但記者先生相當厭煩的揮了揮手:
“這裡有的,總是偷情、出軌和私生子之類的消息,而且編輯還要求我們自己填充細節,並且務必要足夠吸引眼球。我有時候甚至會懷疑,我到底是記者,還是寫非法出版物的小說家。好了好了,讓我們去喝杯酒吧,你不是也有事情要問嗎?”
比起特工,這位身材中等甚至有些小肚腩的記者先生,更像是在生活的重壓下,已經對工作厭煩透頂的普通打工人。兩人在酒館坐下來邊吃飯邊聊,庫珀先生堅持自己付賬:
“可以報銷。”
停頓一下後又補充:
“家裡面和報社兩邊都能報銷。”
夏德於是便接受了對方的“好意”,並且也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聯合果品安排我在月灣地區活動一陣子,以後也許還會來叨擾,這次來是有兩件事。”
“請不要這麼客氣,那邊安排我來爲你協調在月灣市的事宜,就足夠說明你的重要性了。具體是什麼事情?”
“首先我想要打聽一個人。”
夏德壓低了些聲音,中午時分酒館裡面相當熱鬧,他們的談話並不引人矚目:
“弗里曼·霍桑。”
“如果伱是指霍桑家族的那個弗里曼,這消息我甚至不用去打探。”
記者先生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見夏德點頭,便仔細的介紹道:
“‘月灣的榮耀七家族’中的愛丁頓、霍桑和貝琳德爾家族,現在依然都還有卡森裡克的伯爵爵位,剩下的四家則是子爵和男爵。現在的霍桑伯爵,是這位34歲的弗里曼·霍桑的祖父。弗里曼·霍桑的父親是家族次子,現在也是城市議會的議員,並且覬覦家族爵位。
至於弗里曼·霍桑本身,倒是沒有參與政治。他算是霍桑家族中,距離核心權力最遠的那一個,也是名聲最差的那一個。本地黑幫,至少五分之一和他有關,霍桑家族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也大都由他來處理。”
簡單的幾句話,便基本上勾勒出了人物輪廓,夏德於是繼續問道:
“如果我想找到這個人,我應該去哪裡?”
“這個也不麻煩,他的日常生活很規律。現在是週五的下午,他應該在城東的帕西法爾俱樂部廝混。那裡是一家.高檔休閒場所,或者說是高檔妓院,我們去那種地方是不給報銷的。但如果你真的要去,我也能想辦法申請一筆活動經費。”
他好心的提醒夏德,夏德輕輕點頭:
“經費的事情不着急。最近幾個月,有沒有霍桑家族,接觸神秘人物的消息?”
記者先生端着酒杯想了想:
“沒有,不過如果你需要情報,我可以去搜集,但這需要些時間。”
“不必了,知道對方在哪裡,我自己去想辦法弄到情報然後是第二件事,我想和灰手套的人接觸一下,有什麼辦法嗎?”
雖然雙方是敵對勢力,但有時候又必須有相互之間的接觸,所以庫珀先生也不是很意外:
“還是去帕西法爾俱樂部,那裡的女老闆弗雷夫人是本地有名的情報販子。她背後是七家族中的一個,雖然不是我們的人,但你告訴她是船伕先生讓你去的,她會願意幫你的。”
所以說,在本地只要有人脈,那些看起來很難處理的事情,也不過說幾句話就能解決。
夏德於是和庫珀先生安心的吃了午飯,也聽對方講起了月灣市的趣聞以及值得注意的事情。
當然,夏德也沒忘記打探“無頭屍體”以及“被吸乾血液屍體”的事情。只是庫珀先生對此瞭解也不多,只知道前者最近幾周讓城裡的人們很不安,後者則更像是都市傳說一樣的故事。 吃過了午飯,夏德的調查工作繼續進行。灰手套的事情被他暫時放到了一邊,他依然認爲霍桑家族和神秘的環術士更重要一些。
就和記者庫珀先生說的一樣,位於城市東區的帕西法爾俱樂部,是本地著名的.技術工作場所。那裡的情況,與夏德在玻璃之城時見到軍情六處與灰手套領導人見面的場所很相似。一面掛滿了牽牛花和其他夏德認不出品種花朵的木格牆,在下坡路的東側遮擋視線,但後方那棟佔地面積頗大的四層建築,卻完全不是這種牆壁能夠擋得住的。
下着小雨的天空下,似乎整條街只有這棟建築顯得五顏六色。但也正因爲天氣不好,因此無人注意從小巷中飛出的紅蝶們,在雨中飛進了俱樂部最高層的窗口。
想要在陌生的建築中找人,對於夏德來說並不難。靠着記者先生給的照片——弗里曼·霍桑的花邊新聞並不少,再加上強大精神力作用下的簡單催眠和精神引導,他很快就在四樓找到了目標。
夏德提前就知道弗里曼·霍桑在房間裡和兩位姑娘做遊戲,但當他隨便用鐵絲插進鎖孔晃動兩下,然後用“門之鑰”打開門以後,聽到的卻是揮舞鞭子的聲音。
悄聲進門後將房門重新反鎖,隨後發現這房間是間很大的套間,於是循着聲音向左轉進房門,悄無聲息的靠近了背對着他揮舞鞭子的男人。
椅子上綁着的兩個衣服很少的女人當然也看到了夏德,但她們的嘴巴也被塞住了,因此瞪大了眼睛,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響,無法提醒弗里曼·霍桑。
再次“潛行”成功的夏德,於是從弗里曼·霍桑背後將其擊昏。而等到他再醒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麻繩牢牢的捆在椅子上,而站在他面前的夏德,手中則拿着他剛纔拿着的鞭子:
“不用擔心剛纔的兩個女人,我把她們擊昏後丟到外面的房間了看你的表情,似乎也並不是很在乎她們。”
“你要什麼?”
和大多數男性的髮型不同,三十多歲的弗里曼·霍桑留着長髮,並將頭髮在身後紮成了小辮子。如果不是因爲他臉上貫穿左頰的傷疤,他倒是很有些藝術家的氣質。
他的身高和夏德基本上相同,只是體型很瘦。他沒有驚慌,而是很冷靜的提問。身上只穿着一條寬鬆的褲衩,上下打量夏德的衣着和外貌,心理素質的確很不錯:
“如果你要錢,我可以給你一張不記名匯票,月灣市的任何銀行都能兌現。如果你要讓我幫忙做事,我也不介意交一個很有能力的朋友。如果你是別人僱來的,我可以出三倍的價錢。這裡是月灣,我是霍桑,我能滿足你幾乎所有的願望。”
夏德冷笑了一下.他希望自己這是在冷笑,這表情不適合他:
“爲了找到你,我可是在月灣繞了一大圈呢。”
足足用了半天的時間蒐集各種線索。
“我原本想要裝作我的寵物狗被你殺了,我是來找你報仇的,但仔細想想,也沒必要浪費那種時間。回答我三個問題,我只要三個答案。”
“你說。”
赤着上半身的男人皺着眉頭看向夏德:
“或者你解開繩子,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去喝一杯。我們會有共同話題的,瞧你綁的繩子,真是專業,我們可以交流交流。朋友,這裡是帕西法爾俱樂部,你應該綁着姑娘,而不是我這個男人。”
夏德並不想談這個話題:
“閉嘴。第一個問題,最近城裡傳聞,有人想要兜售三張昂貴的特殊規則牌。我聽說你的手下想要將那些牌送來給你,現在那些牌是否在你手上,你是否知道三張牌屬於什麼系列?”
弗里曼·霍桑恍然大悟:
“原來你是爲了這個?!朋友,想要來一局羅德牌嗎?我可以”
“你以爲我們現在是在做什麼事情?回答我的問題。”
霍桑舔了一下嘴脣:
“那些蠢貨沒有拿到牌,不過我的確對那三張牌感興趣。聽說其中有一張,發行自羅德牌最初被創造的年代,這是所有人都想要的東西。但說實話,朋友,我也不知道它們在哪裡。現在城裡很多人都想得到它們,雖然是我的人殺了原本持有三張牌的商人,但你找我,是真的找錯人了。”
夏德微微皺眉,原本只是隨口一問混淆自己的真實目的,沒想到能得到這種回答。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並不排除,月灣地區出現了“創始”系列的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