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
“夏德,你打算怎麼做?貝坦尼小姐說他們姐弟失散是五歲時候的事情,雖然兩人同歲,但我很懷疑現在的阿爾伯特·班納特根本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
“希里斯可以幫忙恢復那些深層記憶,但問題在於,我們不知道那個男孩是否也是鴿子的一部分。”
夏德將視線從窗外收回,看向自己面前盤子裡的櫻桃小蛋糕。小米婭沒有被帶出來,那隻貓最喜歡吃這種東西:
“瑪格麗特,現在能確定貝坦尼小姐是被誰殺的嗎?那兩個在巷子裡交談的神秘人到底是誰?”
談到這個問題,公主殿下明顯的猶豫了一下才告知答案:
“已經有線索了,但恐怕最後找不到真相。我查了和那座廢棄伐木場有關的人,最後居然追查到了灰手套的特工。
對方代號‘鼠尾草’,三年前貝坦尼小姐死亡時在維斯塔市工作。我用權限調閱了檔案,發現他當年的任務是來到這裡,和軍情六處派出的特工交換情報。”
灰手套和軍情六處雖然相互對立,但有時也會相互接觸,以避免不必要的誤會產生,這屬於雙方的默契:
“貝坦尼小姐當年很可能是撞見了兩國特工的會面,纔會被槍殺後拋屍。‘鼠尾草’兩年前因公殉職後留下的日記裡,提到了他們會面時被一個普通市民撞見,他說是軍情六處的人開的槍。”
這只是南國特工的單方面說法,隨後夏德帶着芙洛拉和瑪格麗特返回了旅館,在女公爵給出了批條後,夏德返回託貝斯克查找了尚未解封的軍情六處行動檔案。
三年前前往維斯塔市與“鼠尾草”見面的北國特工代號“海珊瑚”,雖然聽起來像是女性的外號,但其實是一個比夏德個頭還要高的壯漢。
只是很可惜,這位“海珊瑚”先生已經在去年冬天的某次絕密行動中犧牲了,屍體被作爲無名英雄安葬在了德拉瑞昂北部他出生的小鎮。
而關於三年前的任務,“海珊瑚”同樣留下了任務記錄,並且在記錄中聲稱是南國的間諜開槍殺死了他們國家的平民。
顯然,就算是在執行絕密任務,“鼠尾草”和“海珊瑚”也不想背上濫殺平民的罪名。至於那份日記和那份報告到底哪一個的說法更可信,這在雙方都已經死掉的如今,註定只能是一個謎團了。
“流落民間的王室公主,不管是被自家間諜射殺還是被別國特工殺死,這都是完全不亞於王室內鬥的大新聞。”
這天晚上的餐桌旁,嘉琳娜對這件事進行了總結。瑪格麗特也坐在了餐桌旁,她神情很是凝重的點點頭:
“關於阿什利·貝坦尼死亡真相的調查沒辦法推進下去了,阿爾伯特·班納特如今的身份也不適合告知其他人。”
“我很好奇,如果他們姐弟兩人失散時已經五歲了,那麼鄰居們爲什麼會認爲那個男孩是班納特家的親生兒子?忽然冒出來一個五歲的男孩,這不是很奇怪嗎?”
多蘿茜用餐巾手絹擦了擦嘴說道,夏德便看向貝爾小姐,面色蒼白的姑娘調查過這件事:
“本地醫院有阿爾伯特·班納特的全套出生證明,鄰居們也有班納特夫人懷孕生子前後的回憶,只是他們也說過小時候的阿爾伯特體虛,因此五歲之前很少出門活動。在此之前對班納特一家的調查中,我們從未懷疑過那孩子不是班納特家的成員。”
“是認知改變類的力量嗎?”
露維婭於是問道,夏德也不能十分的確定:
“現在只能說,我從惡魔那裡獲得的情報是準確無誤的。但難道班納特家就沒有其他的疑點嗎?他們真的藏得那麼好?貝爾小姐,他們一家人在城裡的生活和工作軌跡,難道全部都正常嗎?”
“其實還是有一個疑點的。”
貝爾小姐又說道,芙洛拉挑了下眉毛:
“夏洛蒂,之前沒聽你說過。”
“抱歉小姐,這是在確定了他們家不對勁後,才從日常生活中看出的不對勁。藉助瑪格麗特殿下給的權限,我們查過手風琴旅館的報稅記錄。旅館一樓每日的營業時間,是從早晨七點半到晚上八點,但唯獨每週六的晚上,手風琴旅館提前歇業沒有營業額,給住戶們提供了晚餐就不再招待客人。”
希維好奇的詢問芙洛拉:
“你和丹妮斯特教授在這裡住了兩個月,有這種情況嗎?”
貓頭鷹小姐很是疑惑,紅髮少女現在不在,她只能自己回憶:
“我怎麼不記得這件事?每週六旅館一樓提前歇業嗎?夏德,你記得這件事情嗎?”
露維婭替夏德給出答案:
“夏德肯定不記得,他每週六晚上都要在託貝斯克市和多蘿茜幽會.”
“是上課。”
夏德糾正道,紫色的眼睛瞥了他一下:
“是的,上課。除了最近多蘿茜來到這裡以外,他每週六的晚上肯定都是在託貝斯克的家中度過的。但多蘿茜來了以後伊萊瑟小姐也來了,他很少會在晚上進入旅館一樓,就算想去廚房弄些吃的,也總是通過傳送門直接去船上的廚房。
不過這樣也不對勁啊,如果每週六手風琴旅館不營業,魔女追隨者們也不可能不清楚吧?”
“旅館廚房在一樓,上週六晚上我去廚房幫小姐端熱茶的時候,一樓的確空蕩蕩的,但也沒有其他問題。”
貝爾小姐又說道,想到今天就是週五,夏德便決定明天晚上去手風琴旅館一樓看看情況。如果這只是他們多心,那麼他就只能用別的手段去試探班納特一家了。
這個週五是爲期半周的“初雪音樂節”的閉幕日,之所以這場慶祝活動不慶祝一整週,是因爲教會強制要求市政廳縮減近期所有大型慶典活動的舉辦時長,以防止有更多人來到維斯塔市。
如果不是城市的欣欣向榮所引發的啓迪要素,在目前這個關鍵時刻已經成爲了維繫整片地區脆弱時間穩定性的重要支柱之一,這次教會甚至想過要疏散整座城市的居民。
只可惜這種事情暫時還無法做到,而官方也沒有給出音樂節提前閉幕的原因,市民們於是紛紛猜測這與最近盛傳的國內大徵兵有關。
而魔女們根據議長阿黛爾·伊莎貝拉的要求,聯絡那些過去與她們相熟的舊神教團的任務,在這個週五也取得了較大的進展。
凡妮莎依然不想去做這種需要露面的事情,所以這件事便由梅根和奧黛麗姐妹去做。姐妹兩人也算是議會裡資歷較老的議員,再加上奇特的肉體天賦帶來的身體變形能力,她們完全不介意頂着各種面孔去做事——
夏德是事後才知道,梅根把自己的臉變成了凡妮莎的模樣,而凡妮莎則一度認爲那是芙洛拉變形而成的。
不過魔女們和舊神教團的聯絡暫時與夏德無關,這天下午告別了憂心忡忡的瑪格麗特以後,他便和貝拉與露維婭湊到了一起,根據占卜家小姐們得到的各種占卜結果,去安排接下來的“悖論蟲之戰”。
只是教會和學院方面給出的結果很是糟糕,在查閱了精靈氏族們提供的文獻,並對“幻夢之樹”事件中獲得的悖論蟲遺骸進行分析後,教會認爲“看守者”的力量其實並不重要,但它應該具備着強制喚醒整片林地中所有蟲子的能力。
這纔是最糟糕的事情,這也就代表了狩獵“看守者”的行動不能立刻進行。要麼將這件事放到最後,解決了“看守者”之後立刻舉行被選者儀式,讓時間的被選者去鎮壓整片森林的蟲子;要麼就等待教會和學院商議出更好的殺蟲方法,但這肯定也不是幾天就能完成的事情。
總之,狩獵“看守者”的行動暫時擱置,如今的維斯塔林地籠罩着巨大的陰雲,大家都知道這陰雲後隱藏着那古老而又邪惡的可怕存在,甚至也知道它正從陰雲後看着人們,但陰雲暫時還無法驅散。
“既然對悖論蟲的戰爭暫時無法開始,那就等伊莎貝拉小姐和黛芙琳修女到來吧這幾天我先處理班納特一家的事情。”
這天晚上在船上吃了飯以後,夏德又帶着小米婭回了一趟家。原本是想要準備一些近期可能用到的遺物,並看看高德小姐的月初來信是否到了。但到家之後面對着每天都有女僕小姐們前來打掃並點燃壁爐僞裝成家中有人的房子,他又想着不如去探望一下施耐德醫生:
“距離週一舉行儀式已經過去五天了,不知道現在醫生的情況怎麼樣了。”
週一返回託貝斯克的時候,比爾·施耐德還是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而今晚在心理診所的會客室見到他的時候,他至少從外表看起來已經恢復的很不錯了。
醫生沒讓診所的傭人幫忙,而是親自給夏德倒了一杯茶來表達自己的感謝:
“雖然我還沒有完全控制住那份新的力量,但至少現在已經可以隨意施法了。”
他說着便坐在了夏德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壁爐的火光映照出了穿着黑色正裝的醫生背後浮現出的命環——他剛剛還在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