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載着夏德和梅根來到了本地黎明教堂後,兩人進行了與剛纔一樣的流程,只是他們先換上了黎明教會的神職人員長袍。
除了已經被家族除名的三女兒琳達·班納特以外,班納特一家六人都在這裡。班納特夫婦和他們的小兒子住一間房,剩下的三個女兒住同一間房間。不過這並不是很擁擠,黎明教堂內部的隔離審查房間還是很大的。
夏德今晚和梅根外出就是爲了這一家人,在最終動手之前,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能夠如此齊全的接觸這一家所有人。
因爲感知和探查對他們無效,所以夏德和梅根也沒打算施法做些什麼。和剛纔在創造教堂一樣得到了送夜宵的手推車以後,兩人先來到了班納特家的三個女兒的房間。
因爲有了琳達·班納特的先例和剛纔的事情,現在夏德也忍不住懷疑在簡·班納特(長女)、菲莉·班納特(次女)與凱瑟琳(四女兒)中,是否還有人與美人魚牽扯不清。
值得一提的是,夏德在此之前只和簡·班納特有過關聯,這位家族長女如今與詹姆斯·卡明訂婚,卻不知道自己丈夫的父親,其實是自己情敵的兒子.這關係非常複雜。
而班納特家的次女菲莉·班納特則是四個女兒中長相最爲標緻的那一位,而且根據貝爾小姐打探到的坊間傳聞,她也是整個家族這一代中最聰明的姑娘。
至於今年十六歲的凱瑟琳·班納特,夏德只見過少數幾面,對這姑娘的瞭解都是從貝爾小姐那裡聽到的。
但好在三位不安的姑娘都沒有表現出任何可疑的跡象,也沒人忽然詢問夏德是否喜歡美人魚的故事或者忽然坦胸露r.u。不過這並不代表她們一定都是普通人,夏德依然保持着警惕。
“這位神父,你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嗎?我聽父親說,家裡的旅館也被查封了。”
剛剛拿着一本《黎明與希望》看的菲莉·班納特問向了夏德,夏德按照預先準備好的說辭給予答案:
“請放心,今天的事情並非刻意針對你們一家,除了你們還有很多人被暫時隔離審查。教會確認了問題後就會讓無辜者回家,你們的損失教堂也會彌補。”
身後傳來了梅根和另外兩位班納特小姐一起將餐車上的食物放到桌子上的聲音。
“想想前段時間的康德家族,不不,我不是在威脅。我是說,你對比一下康德局長一家的待遇與你們的待遇,就能知道教會態度的不同。光耀陰影,影隨黎明,班納特小姐,黎明不會傷害任何的好人。”
說着他還很嫺熟的在胸前畫出了正神【黎明先生】的聖徽,畢竟外鄉人給自己的人物設定之一就是這位正神的信徒。
這位聰慧的班納特小姐當然還在憂心:
“可是我們已經回答了教會的所有問題,下午的那位修女甚至讓我們每個人都將自己說的話寫了一遍.你是不是也想問我們些問題?以前父親就說過,不管我們中的誰繼承旅館,都記得不要免費給客人提供夜宵,除非對方的姓氏是安茹。”
既然她這樣說了,夏德也不介意詢問幾句。不過考慮到教會下午時肯定已經問的很詳細了,之後他可以找教會索要詢問記錄,所以此時他應該問些教會應該不太關心的事情。不過相對於男性,顯然梅根開口會更好,這是他們在路上就商量過的事情:
“平時你們家中的家教很嚴格嗎?”
菲莉·班納特輕輕對這位長相平平無奇的“修女”點了下頭:
“家中一般是母親在管教我們.城裡的人們其實都知道,母親一直擔心我們的婚事,所以很注意培養我們的品格。只是有時.”
“她會過於嚴格。”
十六歲的凱瑟琳說道,年輕姑娘相比自己的兩位姐姐顯然沒什麼城府:
“有時候我感覺,母親將把我們四個嫁出去,當做了她自己嫁出去之後最重要的人生任務。雖然城裡的人們有時會說些不好的話來形容母親,但母親還是很愛我們的.其實我感覺嫁不出去也沒什麼,將來不管是姐姐們繼承旅店還是弟弟繼承旅店,都不會缺少我們的生活費用。”
長女簡及時將手搭在了妹妹的肩膀上,防止她說出更多的真心話:
“母親盼望我們出嫁,而且嫁的很好的心思,其實也是對我們好。晚上七點後不能吃甜食、參加宴會要把束腰勒得儘可能緊、週六晚上不隨意外出、不要看貴族小姐和窮男人的愛情故事小說.”
她自己也說不下去了,於是梅根便笑着問道:
“其他我都能理解,但週六晚上不隨意外出是爲了什麼?因爲禮拜日的夜晚比前一晚安全嗎?”
“我們也不知道原因,這是父親讓母親給我們下達的‘命令’,也是少數父親要求我們必須遵守的規矩。”
“你們的父親平時關心生意的事情,很少關注你們嗎?”
梅根又問,於是三位班納特小姐便一起搖頭:
“父親很疼愛我們,甚至有時候弟弟阿爾伯特會說,比起他,父親更關心我們姐妹四個。”
談到了自己的姐姐/妹妹,三位姑娘又有些黯然:
“父親是個很照顧家庭的人,他對我們一家人的愛不像母親那樣外顯,但他深沉的愛有時候比母親更加的讓我們開心,特別是母親又在聊我們未來婚事的時候。”
姐妹三人並不討厭自己的母親想要將她們嫁出去,只是班納特夫人一定要讓每個女兒都嫁的很好的希望,讓逐漸成熟的姑娘們感覺到了異樣。
這當然有着母親對於女兒們的關心,但鄰居和熟人們的議論也沒有太大差錯——這個鄉下出身有時候尖酸刻薄的女人,將女兒的結婚對象視作自己面子的一部分。
不過外鄉人並非是班納特,所以他也沒有立場去評價班納特夫人與女兒們的關係到底是怎樣的。
只從班納特小姐們的敘述來看,這的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城市中的商人家庭,雖然保留着幾代之前的貴族作風,但逐漸的也“墮落”成了普通人家。忙着生意但依然關心家庭的父親,有些虛榮但負責維護家庭內部關係的母親,逐漸長大正面臨婚姻問題的四個女兒,再加上年齡還小的幼子,這本應該是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從班納特小姐們身上沒問出太多有價值的東西,而隨後夏德和梅根去給班納特夫婦和男孩阿爾伯特送夜宵時,氣氛就不是剛纔那樣輕鬆了。纔剛走到房間門口,理論上隔音還不錯的房間中便隱約聽到了吵鬧聲。
房間門口當然有人在把守,見夏德投來了疑惑的目光,負責看守的環術士便解釋道:
“是托馬斯·班納特在和她的妻子在吵架。那位女士似乎認爲全家人被請進了教堂這麼丟人的事情,全都要怪托馬斯·班納特。”
“爲什麼?她知道什麼?”
但那位中年修女卻搖頭:
“那女人說,他的丈夫爲了給她治病,去請教了城外小村子裡的巫醫拿到了秘方,這可能是他們一家進入教堂的原因。”
“這”
連梅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教會認爲巫醫也是非法神秘學者的歷史,要追溯到一千年前了吧?”
“我們不能要求每個人都有歷史學常識。”
“不過班納特夫人有什麼病症需要請教巫醫來治療?”
夏德也問道,貝爾小姐的調查裡沒寫最近班納特夫人得了急症,於是值班的修女回答:
“大概是慢性的肺炎。我聽到她時常會咳嗽,而且調查她們一家背景的時候,調查檔案裡說夫婦兩人剛結婚的時候,正是手風琴旅館經營的低谷期。當時夫婦兩人解僱了廚子和會計,他們自己沒日沒夜的守在旅館中。班納特夫人的病應該是當時積勞成疾,我們給她檢查過,這不是任何超凡因素造成的病症。”
此刻與其說是夫婦兩人在爭吵,不如說是班納特夫人在單方面的大聲抱怨自己的丈夫。夏德和梅根在走廊上聽了一陣子,發現班納特先生幾乎不說話,就算說話也只是想要息事寧人。
“所以剛纔那三位姑娘說,班納特先生更愛她們而不是小兒子,果然是對的。”
夏德輕聲對梅根說道,魔女也點點頭:
“是啊,那小兒子和他們在一個房間,但他們吵起來時完全沒想着把他先送到其他房間。”
她在心中感嘆“果然不是親生的”,但其實並不是很可憐那個男孩,魔女們平等的討厭任何的雄性生物——夏德如今在她們看來性別成謎。而夏德則屈指在門上輕輕敲擊了兩下,於是房間內的爭吵一下便停了下來。
班納特夫婦和小兒子居住的房間和姐妹三人的房間格局一致,一個小廳連接着一大一小兩個臥室,除此之外大臥室還有一個小型盥洗室。
爭吵就發生在小廳之中,當牆壁上黃銅圓環中有着圓球燈泡造型的煤氣燈照亮門口的夏德和魔女,夫婦兩人像是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迎接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