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翠玉有個小毛病，那就是貪財。
而且，她沒失憶前，特別嚴重。
後來或許是被元錦玉所感化，她在生活態度上，發生了不少改變，可是喜歡蒐集珠寶首飾的這個習慣，還是沒改變。
李豫也樂得慣着她，本來賺那麼多的銀子，就是要給自己的小娘子花的，所以也捨得在她身上花錢。
元翠玉不像是相府的其他女兒，自小受那麼好的教育，就說元錦玉的鑑賞能力，甩了她不知道幾條街。
李豫也從未說過，蒐集來的東西，到底是有多珍貴，所以元翠玉內心中，始終都是把這些東西，定位在“不算便宜”上面，而不會想到“價值連城”。
這次她隨手給蔣子翠擼下來的鐲子，就是李豫千辛萬苦給她找來的，她還以爲只值個幾百兩銀子，所以隨手就塞給了蔣子翠。
蔣子翠雖然也不怎麼懂，但是她看這鐲子色澤通透，絕非凡品，說不定都有寧王妃身上佩戴的血玉貴重了，她當然就不肯收。
“姐姐……這份見面禮太貴重了，我不能要。”蔣子翠和元翠玉推脫着，就要把鐲子摘下來。
元翠玉卻端詳了一會兒，還滿意地點了點頭：“我手腕兒粗，戴這樣的顏色本來就不怎麼好看，你看你，又細又白，戴上正好，怎麼說你也叫我一聲姐姐呢，就別和我推辭了。”
蔣子翠沒辦法，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放在了元錦玉的身上。
元錦玉當然看出了那鐲子價值不菲，但是她是見慣了這種東西的人，就說從靈族拿回來的那些首飾，哪一樣拿出去，不頂大周的一個城池了？
所以她和蔣子翠溫婉地笑了笑：“你不用同她客氣，她有個能賺錢的夫君。再者，你只看到她這鐲子貴重，沒發現她身上的所有東西中，這個是最便宜的？”
蔣子翠雖然鑑賞不出來，但想着元錦玉肯定不會騙自己，就默默地收下了這鐲子。
“但是姐姐，我也沒什麼好還您的……”今日蔣子翠是爲道謝而來，甚至還有點蔣老爺強迫的意味在裡面，她本以爲，慕澤和慕闕是兩個陣營，元錦玉一定會自己客套又生疏。
誰能想到，這姐妹兩個，竟然如此不把自己當成外人？
這樣的感情，讓蔣子翠不願意辜負。
真心相待，一直是元錦玉和人相處的方式，而無非想要從對方身上得到什麼。
本來人和人的相處，最先看的，就是能不能合得來，而非利益。
若是人生處處都是算計，那該有多心累？
許多人都知道元錦玉有大把大把的簇擁者，可曾看到，元錦玉爲了和她們相處，是付出了多少真心？
她最自豪的，就是讓慕澤愛上了自己。
這簡直就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了。
元翠玉不在意地擺擺手：“我給你鐲子，是覺得看你順眼，可不是要你給我什麼回禮。你啊，只要以後當了端王妃後，別和我生疏了，不願意和我們粗鄙商人交往了就好。”
蔣子翠急匆匆地解釋：“姐姐，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的！你是很值得相處的人，我爲了能和你當姐妹高興！”
看蔣子翠那認真的樣子，兩姐妹又笑了出來。
哈哈，這姑娘，還真的和表面上看起來不大一樣啊。
元錦玉也讚許地在心中給蔣子翠打了一個高分。蔣馨這個妹妹，比她強多了。
畢竟是第一次單獨見元錦玉，蔣子翠道謝後，也不好在這裡留太久，就告辭離開了。
走的時候，她還不捨地看了元錦玉一眼，並且撫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鐲子。
元錦玉沒有給她什麼見面禮，擔心她不肯接受，也不想給她太大的壓力。
有元翠玉一個人，就足夠了。
等蔣子翠離開後，元翠玉還感慨：“這蔣家姑娘，真的是挺的有趣的。”
元錦玉不置可否，只是拿起了一塊糕點，慢慢地吃着。
偶爾，她還能感覺到肚子心中的小東西歡騰呢。
“現如今討喜，以後就說不準了。”元錦玉見慣了太多人的改變，宮中的元妃，身邊的元翠玉，嫡女元繡玉……一個人身在什麼樣的環境，對她有太大的影響。
蔣子翠啊，跟在慕闕身邊，誰知道又會朝着什麼方向改變？
元錦玉最不希望的，就是她變得和蔣馨一樣。
以前蔣府也沒有這麼一個名聲大燥的二小姐，恐怕蔣子翠會和慕闕定親，有蔣老爺一家的逼迫在。
這樣的話……能不能稍微利用一下他們的關係呢？
元翠玉不知道元錦玉已經神遊天外了，她只是問：“那若是她真的改變了，你要怎麼處理你們的關係呢？要我看來，你們這好妯娌，也是當不長遠的。”
元錦玉回過神來，給元翠玉一個挪揄的笑容：“你現在懂得不少啊。”
元翠玉紅了臉，可愛得讓人想要咬上一口：“我又不傻！”
“哈哈……”元錦玉笑過後，眼神幽深地說：“如今我真心待她，想必她心裡也清楚。而且她還欠我一條命，總不能恩將仇報。若是她真的執意於我爲敵，那我也不會手軟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元翠玉打了一個寒顫，小眼神盯着元錦玉：“你這樣的生活，真的是太可怕了，若是我在你的位子上，肯定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覺，也不知道你的心是怎麼長的。”
“怎麼長的？”元錦玉魅惑的雙眼凝視元翠玉，讓她的呼吸都不由得一窒，這女人，真是越長越妖孽了：“不就是肉長的麼？”
元翠玉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元錦玉的可愛，她是真的見識到了。
等笑夠了，她纔想起另外一件事：“說來，我身上的這些東西，難道都是價值連城的？”
“嗯，若是真的深究，可能也沒那麼貴重，但萬金以上一定是有了。”元錦玉細細地看了兩眼，眼神雖然平和，卻莫名讓元翠玉感覺到了銳利：“最貴重的，應該是你手上的那個戒指，世間僅有。”
元翠玉張大嘴巴，把自己的手伸出手，端詳了好幾眼：“你是說……我這麼長時間，都把十幾萬兩黃金給戴在身上了？天啊，我要趕緊摘下去，省得被人給搶了。”
元錦玉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想什麼呢，你的豫哥哥不是給你安排了很多人保護麼。”
“有麼？就一個車伕和幾個丫鬟啊。”元翠玉還覺得她很低調，每次出門都輕裝簡從的。
再說，從李府到寧王府，也用不了幾步，她往往都是帶着丫鬟直接走過來了，根本就用不到車伕啊。
“嗯，你出門帶着的那幾個丫鬟，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估計以前是江湖什麼門派的。”元翠玉活得簡直比蔣子翠還要單純啊，元錦玉都不知道說她什麼好了。
這回真的輪到元翠玉震驚了。
因爲李豫從來都沒說過這件事啊！甚至那幾個丫鬟，沒一個表現出來的！
也是她太粗心了，練武之人，肯定和平常的人有差別，人家元錦玉一眼就能看出來，自己卻根本就發現不了端倪！
她深深地呼吸了兩下，覺得自己應該調整一下心態了。
當然，最先做的，還是要回家去問問李豫，什麼時候安排了這樣的人！給自己搜尋來這麼多貴重的首飾，都不告訴她的！
“我一直以爲……我的首飾，一個也就幾百兩幾千兩銀子……真是嚇死我了……”元翠玉也坐不住了，現在她非常想要見到李豫！
元錦玉知道她歸心似箭，也沒攔着，這會兒她心情很是不錯，還對元翠玉揮揮手：“那你這就要回去了？等有空，記得再來坐坐啊。過一陣，寧王府中可還有御前侍衛的選拔呢。”
元翠玉壓根就沒聽進去，只是胡亂點了點頭，就走了。
等到她走後，元錦玉還在想，她這次，算不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李豫也真是的，既然想討元翠玉的歡心，總要讓她知道嘛，若是他過一陣登門拜謝，自己勉強就見見他吧。
……
且說蔣子翠從寧王府回去後，蔣老爺就讓她到了書房。
“寧王妃怎麼說？沒說要追究蔣府的責任吧？”因爲蔣夫人的死去，蔣府現在一片素縞，還不到頭七，總能聽到靈堂有人在哭。
那些人，基本上都是蔣老爺的侍妾，一個個都盼着蔣夫人死呢，哭什麼的，誰知道她們是不是喜極而泣？
畢竟蔣老爺年紀大了，不可能娶什麼續絃，可是這蔣府後院也不能沒有做主的人，估計那幾個姨娘，爲這蔣夫人的位子，會搶破了頭。
蔣子翠的父母被蔣老爺看管着，她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娘娘很和善，並沒有再提蔣夫人的事情。”
“那就好。”蔣老爺長呼出了一口氣，還叮囑蔣子翠：“聽說你今日同寧王妃相談甚歡。若是下次有機會接近她，看看能不能從她的口中套出些話來。你們註定是敵人，切忌不要獻出你的真心。”
蔣子翠其實是有些生氣的。人家元錦玉同自己相處的時候，是真誠相待，可是蔣老爺竟然讓自己帶着目的去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