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陳掌櫃一臉笑意的踱步而出,手裡拿着一本厚厚的牛皮書,粗略算來,不下萬張紙。
“公子,還請您在這裡填上出售原由。”陳掌櫃翻開一頁乾淨的書頁,示意她填寫。
風若汐手握毛筆,毫不遲疑地落筆,行雲流水般的字跡透着瀟灑不羈。
末了,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將毛筆一扔,擡頭看向陳掌櫃,目光中滿是殷切,“陳掌櫃,想必你珍藏的還有不少極品吧?”
“哈哈哈,公子果真是個有趣之人,公子且稍等。”
不過片刻,陳掌櫃便抱出一個沉木盒子。
“公子,這些便是在下這些年珍藏的寶貝了。”此刻他的眼裡不再有商人的精厲,也不復文人墨客的雅緻,有的只是對心愛之物的癡迷,還有自豪。
風若汐注視着那口盒子,心裡彷彿有個聲音在吶喊,在召喚,她微微閉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光線,只留下一片陰影。
終於,她伸出那雙纖細白皙的玉手,緩緩打開沉木盒子,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心跳驟停,血液凝固,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許久,她十指緊緊收攏,指節微微泛白,漆黑的眸子如漩渦般深不見底,望着那一抹妖嬈的幽光,喉間發出一道沙啞的聲響,“陳掌櫃,這塊血石多少錢?”
“公子,這可都是我的寶貝,我不會出售它們的。”陳掌櫃聽聞,立即合上蓋子,雙手抱着盒子護於胸前。
看着他護犢子般的抱着盒子,讓人只覺得好笑,然,風若汐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
“我只想要那塊血石,多少錢都行!”
“公子,我再說一次,我不賣。”
風若汐看着陳掌櫃認真的神色,微微有些動容,或許,憑她的實力完全可以強取豪奪,只是,這天下第一鋪幕後之人怕是不簡單。
“罷了,我知道了。”風若汐說完轉身離去。
“哎,公子,您的銀票。”陳掌櫃
追上她,從袖子取出五張面值千兩的銀票塞給她。
“少爺,您怎麼了?您可別嚇落蘭啊,您到底怎麼了?”落蘭跟在風若汐身後手足無措,從出了天下第一鋪,少爺就如丟了魂般,這怎能不讓她擔心。
“落蘭,你先回去吧,我沒事,只是想一個人走走。”風若汐面無表情道。
“可是少爺,您這樣我怎麼放心的下啊!”落蘭都快急哭了,眼睛紅紅的如小兔子般。
“我真的沒事,告訴爹孃,我有事處理晚些回去,讓他們不要爲我擔心。”
“少爺?”落蘭跺了跺腳,轉身飛奔而去,她從未見過這般失魂落魄的少爺,她要去侯府稟告侯爺,不能讓少爺有事!
風若汐一個人漫無邊際地走在大街上,一雙眼睛空洞無光,再也盛不下那瀲灩華光,此刻她腦海裡滿是那塊血石的模樣,以及自己臨死前看到孤月那雙驚恐的眼神。
她的心好亂,她好累!
“砰~”迎面裝上了一堵人牆。
“你沒事吧?”耳邊突然傳來一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聲音。
風若汐機械的擡頭望去,只見他白衣勝雪,墨發三千流泄在肩頭,微微閃動着光澤不濃不淡的劍眉下,燦然的星光水眸,流光內斂,無波無瀾,溫潤得如沐春風,身姿飄渺宛若神詆般高貴美好。
“美人?不對,一定是神仙,呵呵,連我來到這裡都有可能,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風若汐自嘲的笑着。
“你怎麼了?”白衣男子嘴角輕抿。
風若汐沒有回答,失魂落魄地繼續走着,許是走累了,拐進了一家小酒館。
“小二,上酒。”
“好嘞!”
風若汐坐在靠窗的位子,單手撐着下巴,遙遙望着遠方。說不清自己見到那塊血石時的心情,只知道,自己心中的那根弦,‘啪’的就斷裂了,或許,自己來到這異世,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人爲’呢?
她拎起酒壺,對着壺嘴就那麼大口大口地往嘴裡倒,酒水順着嘴角流向脖子,滑落衣襟。
在今天之前,她還慶幸自己來到這異世,擁有了前世不敢奢求的親情,慶幸自己終於圓遠離了那些骯髒不堪的黑暗,過會正常人的生活,然而,那塊血石卻硬生生地將她拉回現實,打入地獄,清清楚楚地告訴她,這一切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哈哈哈……”風若汐瘋了般的大笑着,引得周圍的客人紛紛側目。
白衣男子一直跟在他身後,此刻看着他不停地灌酒,只是微微擰眉,並未阻攔他。
“孤月,你還好嗎?我好想你。”風若汐低低地說道,索性直接扔了酒壺,抱着酒罈咕咚咕咚地喝水一般。
“咳咳,咳咳咳~”許是喝的急了些,不小心嗆到了,她弓着腰痛苦地咳着,眼淚都快咳出來了。
這時,一隻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貼向他的後背,溫柔地爲他順氣,緊接着耳邊便傳來好聽的嗓音。
“好些了嗎?”
風若汐擡起頭,眯着眼睛,醉眼朦朧的看向來人,“嗯?美人神仙?你怎麼會來這裡?這裡不是你這樣的人該來的地方。”
“那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又該去何處?”白衣男子像哄小孩子一般,聲音輕輕柔柔。
“你啊,你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嗯,乾淨美好,一塵不染,你應該去往雲霧繚繞的仙境,喏,就那兒,嘿嘿嘿……”風若汐傻笑着,伸出食指指向天際,倏的,她低下頭,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那裡可是天堂喔,是我一輩子都去了的地方。”
“乾淨美好嗎?”白衣男子喃喃低語,目光幽深而迷離。
一整個下午,風若汐都待在酒館裡,除卻剛開始和白衣男子說了一些話,便一言不發地喝着悶酒,時而遙望天際,時而盯着窗外出神,而白衣男子便如一個隱形人般,靜靜地陪在他身旁,既不打擾也不奉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