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紐約,司機通常分爲三大類:全程大放厥詞型,透過沉默駕駛宣告憤世嫉俗立場型,還有不斷描述其碰到的這個或那個乘客以純粹敘述進行自我減壓的那種類型。
恰巧在今天,莫蒙塵他們遇到了一個喜歡大放厥詞的司機,他很喜歡說東扯西,令人難過的是他們還不得不聽之任之。
更該死的是,最近紐約不甚太平,政黨間相互攻擊,扯出了不少醜聞,傷害到了自由人民的利益。
傷害到利益要如何解決呢?遊行啊!
幹出租車司機這一行,整日在市區滾滾車輛中隨波逐流,難免跟其他開車的發生衝突(這類活動通常導致心臟病和一發不可收拾的對罵)。
司機長期感到緊張,仇視所有人模狗樣的生物。這種態度讓所有參與時髦激進運動的人都一口咬定,所有出租車司機都具有***傾向。
錯!其實出租車司機根本對意識形態問題不感興趣:他恨透了示威遊行,不是因爲他們的政治傾向,而是因爲遊行引起的堵車。
“這幫閒人完全可以找只母狗日個痛快,反正事情都不會有絲毫的改善。”司機的抱怨聲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
這種喜歡大放厥詞的傢伙一旦遇到這種事情,他們不會選擇閉嘴,而是會將平時用來大放厥詞的精力放到吐槽這些事情上來。
以他的口才,莫蒙塵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會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斷地吐槽這件事。
“你們說,這幫閒人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停下這些操蛋的行爲乾點正事?人類清除計劃真的很有存在的必要!”司機的憤怒已經上升到反人類級別。
希爾就像平時安慰隊裡的球員一樣安慰司機;“放輕鬆,我們不着急。”
“可是他媽我着急!”司機怒道,“每分每秒都是錢啊!”
除了老爹,還有人能這麼吼老媽?
坐在副駕駛位的莫蒙塵非但不幫希爾出頭,反而幫着司機說:“說得沒錯,我現在知道爲什麼勸說自殺失敗的事件越來越多了。”
莫蒙塵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在說風涼話,還把話題扯到了什麼自殺...
“爲什麼?”希爾剛問出口就後悔了,爲什麼要延伸這個無聊的話題?
莫蒙塵卻把話題翻轉到希爾身上,並且對摸不清楚狀況,也不願搞清楚狀況的阿蘭·休斯頓提問:“阿蘭,如果格蘭特要自殺,你會怎麼勸他?”
“你確定要我勸他嗎?”休斯頓很有自知之明,“我怕逼死他。”
希爾大聲道:“我很堅強!”
“那就來吧。”莫蒙塵假設道,“比如,格蘭特今年帶領我們打進了總決賽,但他在總決賽上被爵士的布萊恩·拉塞爾打爆了!”
“那是不可能的!”希爾強烈反對。
休斯頓亦道:“對啊,那個傢伙怎麼可能打爆格蘭特?”
莫蒙塵繼續說:“因爲他們有卡爾·馬龍,我們在阿蘭·休斯頓的帶領下艱難地把比賽拖到第七場的最後十秒,格蘭特還有機會挽救這個賽季。”
聽到“我們在阿蘭·休斯頓的帶領下艱難地把比賽拖到第七場的最後十秒”後,休斯頓立刻倒戈,他嚴肅地說:“看來這件事確實很有可能發生。”
“不可能!”希爾嚴正地反對。
莫蒙塵繼續打比方;“可惜格蘭特一軟到底,被拉塞爾搶斷絕殺,我們因此輸掉總冠軍,他的表現令人失望,球隊決定把他交易,但沒有球隊願意要他,我們只能把他裁掉,他的事業徹底失敗,塔米亞也因此跟別的男人跑了,父母將他趕出家門,我們統統與他絕交,他一夜間失去了所有的東西...”
希爾沒想到莫蒙塵這麼歹毒:“我不會讓這些事情發生的!”
“然後他要自殺。”莫蒙塵說,“我懶得管他去死,但阿蘭·休斯頓心軟了...”
“沒錯,我心軟!”休斯頓道。
希爾繼續反對,可是沒人在乎他的意見。
連司機都不得不說:“這個故事很不錯。”
“老爹是個天才!”
“老爹可以去當編劇了!”
兩個一年級的舔狗只顧着舔,絲毫沒顧及到希爾的感受。
莫蒙塵說完了故事背景與前因後果,最後將問題拋給休斯頓:“現在,你要怎麼說服這個廢材改變心意。”
“我不是廢材!”希爾彷彿變成了透明人,沒人在乎他的意見。
休斯頓嚴肅起來,讓自己進入到戲內,直視希爾:“格蘭特,想想你的父母,他們把你生養的這麼大不容易啊!”
希爾面無表情:“老爹說,他們把我逐出家門了。”
“所以他們應該不在乎我的死活。”
休斯頓臉色一變:“該死,那...那你的女朋友呢?難道你不考慮考慮她嗎?”
希爾臉上的幽怨幾乎可以把地球填滿,他邊瞪着莫蒙塵邊說:“這個惡毒的混蛋說塔米亞跟人跑了!”
“那你不會把他追回來啊?你可是個男人!”休斯頓很入戲啊。
真該讓斯派克·李來看看休斯頓的演技,只要他看到休斯頓的演技,《單挑》的男主角應該就要換人了吧?
希爾沮喪道:“我在故事裡混得這麼失敗,塔米亞怎麼可能會再看我一眼?”
“對,所以他跟了另一個喬丹接班人,便士把她釣走了。”莫蒙塵補了一刀。
希爾大怒:“你太過分了!”
“假設而已。”莫蒙塵說。
休斯頓繼續道:“那你不想想我們嗎?他們都不要你,我們要你啊!”
“你確定?球隊都把我裁掉了,誰還會要我?我這個設定根本是必死的!”希爾憤怒地看向莫蒙塵,“你太歹毒了!”
莫蒙塵這才問:“你發現問題了嗎,阿蘭?”
“什麼問題?”休斯頓反問。
“他要自殺,肯定經歷了萬般的痛苦,對人生感到絕望,你卻拿他的家人、女朋友來勸他回頭,難道他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嗎?”莫蒙塵說,“如果我是格蘭特,我會覺得我都混成這樣了,這幫人居然還在關心遺棄我的父母?拋棄我的女朋友?那我真的只能去死了。”
大家聽得目瞪口呆。
莫蒙塵對希爾說:“所以你讓司機先生冷靜一點其實一點也不對,你沒有理解他的煩惱,你只是在火上澆油。”
“以後要是底特律有人自殺,你千萬不要出現,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莫蒙塵說得希爾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杜馬斯打岔道:“現在的問題是,半個小時過去了,我們甚至沒有前進一米。”
“遊行隊伍這麼浩大嗎?能把整條街都堵死?”莫蒙塵問。
司機也奇怪:“造成堵車已經違反了法律,按理說巡警應該會盡快驅散這羣人,怎麼越來越堵了?”
這時,一個巡警開着警察專用的摩托車慢慢駛來,手握大聲公問道:“前方發生車禍!這裡有醫生嗎?”
聽到這個消息,莫蒙塵的第一反應是打開車門。
“打開後備箱!”他對司機喊道。
司機大腦空白,跟着走出車外,打開了後備箱。
莫蒙塵開啓行李,裡面有一個醫療險,對車上的隊友說:“不怕血的,膽子大的,不擔心接下來的幾天睡不着覺吃不下飯的,跟我來!”
“我怕血!”休斯頓叫道。
“車禍現場啊,那裡可能有死人!”
“也可能有人撞得腦袋都碎掉了...”
“想想那個畫面...”
希爾說:“如果他一個人能夠搞定的話,他是不會請我們幫忙的。”
“我們能幫什麼忙?我們又不是醫生!”休斯頓道。
杜馬斯打開車門:“你們能想到的事情,莫也一定能想到,我去了,祝我好運吧。”
於是車上的人一個個下車。
休斯頓眼看剛纔還很吵鬧的車內變得空無一人,只得跟着下車,並對司機說:“真他媽是操蛋的一天!”
“祝你好運。”司機笑道。
現場的情況遠比莫蒙塵想象的還要嚴重,大型連環車禍,十幾輛車之間的追尾,一輛貨車讓這起事故升級,有八個人當場死亡,傷者無數。
“把人扶起來之前注意傷口的位置,記住,不要碰到傷口!”
莫蒙塵現場教學,讓隊友學會如何檢查脈搏,感知心跳,查探呼吸,如果都沒有就可以放棄了。
他們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看見這一地鮮血,無數血人,彷彿來到了地獄。
這些兩米大漢一個個嚇得走不動道。
“快點!”莫蒙塵吼道。
“走走走!”杜馬斯首先反應過來,前去檢查附近的車輛。
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這裡還遇到了車禍,救護車難以及時趕到。
莫蒙塵只能現場對傷員進行分類。
小傷的繫上白條;需要前往醫院,但短時內不會有問題的繫上黃條;大傷,有條件進行緊急處理的則繫上黃條;重傷,無條件處理,或者根本已經無力迴天的傷員,繫上黑條。
莫蒙塵花了二十分鐘做好這些事情,然後開始救治那些繫上黃條的傷員。
醫務人員直到一小時後來姍姍來遲。
當他們看見一羣人高馬大的男人折騰得滿身是血,全都傻眼了。
“你們是誰?”
“你們在幹什麼?”
來到現場的醫生和護士擔心這是一羣不專業的好心人,他們的好心有可能害死這裡的傷員。
“顯而易見,我們在救人。”
“你是誰?”他們沒認出莫蒙塵。
莫蒙塵卻也沒工夫自我介紹,他指着分成四排的傷員:“那些人已經按照規定分類完畢,快點動手醫治吧,沒時間了!”
醫生們靠近傷員,發現這幫人十分歸還地被繫上了白條、黃條、紅條和黑條。
他們認不出那個一身染血的男人,但他們相信這是個極其專業,無比冷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