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出了什麼問題？”
“投不進球。”
一心想着搞事情的印城記者沒能從莫蒙塵的嘴裡套出多餘的話。
善於和記者打交道的希爾更是三個巴掌打不出一個響屁，他無話可說，出現在新聞發佈會的意義就是幫球隊節省五萬美元。
新聞發佈會結束後，莫蒙塵、休斯頓、希爾、弗勞賽斯四人一起進入走廊。
路上，誰也沒說話。
更衣室裡很安靜，弗勞賽斯也不像平時那樣總結比賽，因爲今晚沒什麼好總結的，莫蒙塵已經在記者面前總結完了。
輸球的理由？
投不進球。
怎麼贏回來？
把球投進。
這些答案都可以加上一個格蘭特·希爾的前綴，他把球投進，或者他投不進球，就是活塞贏或者輸的答案。
今晚的希爾在外線錯失了七記空位三分球。
步行者放了他七次，他一次也沒投進，大大地滿足了對手，令人費解的是莫蒙塵的決策。
在希爾如此手感的情況下，他依然不停地把球傳給希爾。
“莫，你把格蘭特逼得太過了。”
回到酒店後，莫蒙塵正在準備宵夜，杜馬斯以蹭飯的名義前來談論今晚的比賽。
烤翅+豆腐皮，這是他今晚的宵夜，不健康，但很好吃。
莫蒙塵今年25歲，按他的計算，他大概還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胡吃海喝五年左右的時間，再往後就要控制了。
年輕的身體器官有着中年人不具備的功能，它們充滿了能量，自然也可以吸收這些對運動員來說不算健康的食物。
莫蒙塵也不像那些急着想要增重的人——這麼說也不對，他是急着想要增重，但這件事急不得，因爲曾經的傷病史，他無法進行大重量的訓練，平時只能練練核心，然後做一些對身體負擔不會很大的輕度力量訓練，他的力量屬性增長全靠系統，現在也已經增加到了頂級。
不能上大重量的力量訓練，合理的飲食便沒有了意義，因爲這不能幫助他增重。
如果不爲增重，合理的飲食就只剩下加快身體恢復這一項功能，但年輕人的恢復能力是很強的。
莫蒙塵不願意在每天如此勞累的情況下還虧了自己的嘴巴，所以他把所謂的飲食條例視若無物。
“逼得太過？”
有嗎？
莫蒙塵還覺得他做得不夠，他想逼得更多一點，可惜弗勞賽斯不給他機會。
球隊落後23分，弗勞賽斯換下希爾，剩下的時間再沒把他換上，莫蒙塵只能帶着其他人垂死掙扎。
比賽結果無法改變，23分的分差在這個各隊場均得分不過百分的時代，是一道難以抹平的天塹。
杜馬斯說：“他很堅強，同時也很脆弱，對待某些事情特別敏感。”
對，尤其是對觀衆的噓聲，尤其是對自己的三分球，尤其是不肯面對自己的三分球爛得像坨屎這件事上——他真的敏感極了。
“比如呢？”莫蒙塵盯着眼前的烤爐，打開蓋子，刷上蜂蜜。
很少有人能在酒店房間裡做這些，但莫蒙塵就有這些條件。
這一整套設備總是隨時跟着他，在他入住之前，這些東西就已經被放進來了。
杜馬斯聞着讓人想要流口水的香味，隨口說：“你不該在他崩潰的時候繼續給他傳球，他需要的不是傳球，而是你的垃圾話。”
有意思，我成他家長了？
莫蒙塵笑問：“JD，你小時候做錯事會被打嗎？”
“會。”杜馬斯道。
莫蒙塵繼續問：“那你犯錯的時候會想起這一頓頓打嗎？”
“可能會...”杜馬斯理解了莫蒙塵的意思。
“你可能會記得那幾頓打，但你還是會犯錯，因爲你沒有認識到問題的本質。”莫蒙塵把蜂蜜雞翅放到盤子上，拿起叉子插上，聞了一下，香得讓人不忍下口。
莫蒙塵繼續說：“我可以在關鍵時刻拉他一把，但這不能解決問題，下次遇到同樣的狀況，他還會是這副鳥樣，我不能每次都幫他。”
這也是杜馬斯的想法，可是他們的老媽還沒準備好長大呀。
“你怎麼肯定他會自己想明白？”杜馬斯問道。
莫蒙塵掀開另一個鍋，豆腐皮也好了。
對杜馬斯的問題，莫蒙塵只用一句話來回答：“我相信他。”
正如他相信我一樣。
杜馬斯忍無可忍，拿起一個刀叉紮起了一根雞翅，發現裡面的骨頭已經被剃光了，“你這傢伙應該去開餐廳的！”
說罷，他一嘴一個。
幸好莫蒙塵提前料到會有人來蹭吃蹭喝，多做了一些，不然真不夠杜馬斯吃的。
現在的杜馬斯已經沒什麼機會上場，對體型的管理越發失敗，如今體重早已經超過了100KG。
以他這肥嘟嘟的身材來看，現在的體重少說也有103KG。
後來杜馬斯嫌刀叉不好用，直接效仿印度人拿手去抓，看得莫蒙塵直想拿切牛排的小刀切掉他的手掌。
“你小時候肯定沒少因爲這件事捱打。”莫蒙塵肯定地說。
杜馬斯吃得一嘴油，一盤雞翅很快就被他掃光了，他意猶未盡地吮吸着手指，完全不理睬莫蒙塵的推測。
衝這畫風，莫蒙塵幾乎可以肯定這貨就沒把希爾的事情放心上，就是他孃的來這吃今天的第五頓飯。
“莫，還有嗎？”杜馬斯虎視眈眈地看着豆腐皮。
“沒了！”莫蒙塵卡住位置，不讓他靠近豆腐皮，要是這老貨出手在那豆腐皮上面一摸，那一整盤就全是他的了。
雖說莫蒙塵不喜歡吃獨食，但他更不喜歡看着別人吃獨食。
“算了，那玩意兒看着不好吃...”
“你說啥？”
這吃貨沒吃怎麼知道豆腐皮不好吃？
很明顯，這是一個極其低劣的激將法，但涉及到吃，莫蒙塵便沒有理智了。
他切了一半給杜馬斯。
“我請你吃完它，再給我一個公正的評價。”莫蒙塵雙手叉腰。
杜馬斯來者不拒，掃蕩似的，一分鐘內吃完了。
“太少了，吃不出好不好吃啊，你再給我切一塊。”杜馬斯嘴角滿是油漬，提出厚顏無恥的要求。
莫蒙塵滿臉黑線：“不，我要送客了！”
杜馬斯干笑一聲，沒有其他的表示，樂呵呵地走出了莫蒙塵的房間。
離開前，杜馬斯問道：“如果格蘭特依舊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些壓力，你怎麼辦？”
“不知道。”莫蒙塵說，“但我不會停下腳步。”
說罷，沒等杜馬斯說一句晚安，他關上了門。
杜馬斯站在原地。
“不會停下腳步嗎？”
莫蒙塵與希爾讓杜馬斯想起了他和微笑刺客。
特別相似的一對。
他曾經也像希爾一樣拘束，在這座狂野的城市裡找不準位置，是微笑刺客一點點地推着他主動承擔，去做他擅長的事情，直面所有的壓力，最終成就了現在的他。
刺客比他早進隊五年，作爲隊內的領袖他很完美。
如今，角色似乎顛倒了過來。
早進隊的希爾是更和善的那個，莫蒙塵從頭到尾都跟和善這個詞搭不上一點關係，他鞭撻驅策隊裡的每一個人前進。
莫蒙塵的用心，只有杜馬斯這個過來人才看得明白。
那麼希爾何時覺悟呢？
杜馬斯慢慢地走回房間，今晚對活塞來說是個很不好的夜晚，他們在主場打了兩場精彩的比賽，來到客場卻遭遇了23分的慘敗。
這個系列賽會淪爲你屠殺我，我屠殺你的屠場嗎？
如果是這樣，活塞更有利，因爲他們有主場優勢，只要保證在主場拿下比賽，即使拖到第七場，贏的也會是他們。
可是季後賽不是比誰的主場多，歷史上多的是有主場優勢但被人送回家釣魚的球隊。
次日，莫蒙塵像往常一樣早起。
他先刷牙後洗臉，穿好衣服，買了份早餐，然後在回酒店的路上遇見了剛起牀的希爾。
“早。”希爾說。
一點黑眼圈都沒有，這傢伙昨晚睡得很香？
莫蒙塵淡淡地說：“看見你這麼精神我就放心了。”
希爾道：“希望是我的錯覺，我怎麼感覺你對這件事很失望？”
不是錯覺，我就是這麼想的，你這個不要臉的混蛋，打得那麼爛怎麼能心安理得地睡覺？
莫蒙塵不希望一大早就把希爾罵到自閉，所以這些話只是憋在心裡。
“不，你睡得好說明你已經忘了昨晚的比賽，這很好，希望後天晚上你能把該死的三分球扔進去。”
言罷，莫蒙塵準備回房間喝口水。
可是他提到了三分球！
“說到三分球，你昨天爲什麼一直把球傳給我？我想不通，我昨晚在牀上一直想不通，難道你不知道我沒有退路嗎？那麼大的空位我只能出手。”希爾道。
睡覺之前沒忘記反省比賽，說明這傢伙也不是徹頭徹尾的蠢貨。
“沒有退路？只能出手？爲什麼？”莫蒙塵問。
希爾愣了幾秒，“爲什麼？我有那麼大的空位...”
“這就是你不斷出手的理由？你投進了嗎？”莫蒙塵逼問，“你投得進嗎？”
希爾想說他投得進，但昨晚他一球未中。
他不回答，莫蒙塵也不逼迫，用房卡刷開房間，再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