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榮茂看着姝凰,她的態度那麼堅決,知道此刻說什麼都沒有用,而且姝凰說的這兩件事,他也想去查查。
“你的要求我會盡力完成,到時候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諾。”
他站起來說動,然後走出去,尤氏的臉色從剛纔開始,就沒有好看過,見宋榮茂滿口答應,連忙站起來跟了上去說道:“老爺,使不得,你是她的長輩,怎麼可以被她命令做事呢,這要是傳出去的話,咱們宋府的面子……”
“那就不要傳出去。”
宋榮茂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在場的也就這幾個人,這件事是姝凰提出來的,她沒有必要到處聲張自己欺壓父親,文玉和這件事無關,更是一個字都不會提。
如果傳出去的話,也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尤氏自己說出去的。
尤氏的臉色越發的難看,緊捏着的拳頭不停的顫抖,卻依舊心存僥倖,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早就物是人非,就算是想要追查,泱泱大地,想要去找人,何其容易呢?
“老爺,您彆氣着身子,我們回去再商量吧。”
尤氏說完,踏着小碎步跟了上去,夫君便是她的頂天柱,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要討好宋榮茂,只有這樣,她在宋府的地位,纔會坐的穩。
可是,就算她不說,明眼人也漸漸看得出來,宋榮茂開始對尤氏感到厭倦,看到就莫名的心煩,轉而更多的去其他姨娘那裡。
風水輪流轉,也許說的就是這種事情。
姝凰站在原地,看着兩人帶着狼狽離開,嘴角的笑意漸漸暈開,和她鬥,真是可笑。一羣貪生怕死而且只顧着眼前利益的人,怎麼和她這個從白骨堆裡爬出來的人鬥呢?
“姝凰。”
文玉坐在那裡,看着姝凰的表情那麼冷漠,忍不住叫了一句。
在她的印象中,姝凰並不是什麼溫婉的小家碧玉,她有自己的心計和想法,這是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麼咄咄逼人和冰冷的笑意。
“嗯?”
姝凰回過頭去,剛纔臉上的冷漠陰霾早就散去,讓人疑心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文玉帶着歉意的說了一句,其餘人想要把他們都攔在大門外面不是難事,可是若是面對着姝凰的爹孃,她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至親不過血肉,她以爲不管姝凰和宋府之間有什麼誤會,終歸會血濃於水,但是依照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
“怎麼會呢,要是不讓他進來,纔會讓人有了說辭。”
姝凰臉上的笑意不減,可是已經從剛纔的冷笑變成了輕淡的笑。
“而且,要不是因爲這樣,我怎麼能要挾他做這兩件事呢。”
其實,對姝凰來說,這兩件事做不做,她都沒有什麼印象,可是既然擺在她的面前,若是不做,似乎就有點太對不起自己,也讓尤氏過的太舒服。
尤氏已經舒服了那麼多年,是應該讓她知道什麼叫做
抽筋扒皮的滋味了。
“我自小無父無母,對別人可以在雙親膝下承歡,總是很羨慕,可是看到你這樣,卻又覺得,自己彷彿也過的不差。”
文玉笑着說,她原本想要幫姝凰做好事,額款式如今看來,似乎還真的是做錯了事。
“你才知道自己命好呀。”
姝凰打趣的說着,把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一下,陳年舊事,想要回憶起來都難,更別說去把當年的人都找回來。
只有五天的時間,姝凰知道是沒法完成的,也不過是給大家一個臺階下,以免宋榮茂在人家的府邸鬧事。
“對了,我見着這幾天,你那兩個丫頭總是進進出出,神秘的很呢,做什麼呀。”
文玉見姝凰沒有生氣,暗自吁了一口氣,然後轉了一個話題問道。
“準備嫁妝呀。”
姝凰答得無比順溜,比今天晚上吃什麼菜還要來得順溜。
“可是我怎麼沒見買什麼回來呢?”
每次都是空手出去,然後空手回來,文玉也不是多事的人,只是看得次數多了,難免的就會記在心中。
“沒辦法,我這兩個丫頭跟着我,眼光都高了,總是挑不了合心意的。”
姝凰說的振振有詞,加上她一本正經的樣子,誰都不會懷疑她。
“如果是這件事的話,你根本不需要擔心。”
文玉靠在軟榻上,依偎着暖爐,如今已經是隆冬,外面呼嘯的寒風似乎要把空氣撕裂似的,就算窗戶糊了牆紙,依舊覺得冷。
如今不比宮中,每一樣事情都要做的貼貼服服,就算是在自己的宮殿也要言行規矩。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府邸,她就算是四仰八叉的睡覺,再也沒有人說她的不是。
“這裡便是你的孃家,你的嫁妝皇祖母早就幫你準備好了,肯定襯得上禮王府的身份。”
文玉笑着說,如果是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擔心。太后既然下了懿旨,那麼接下來的事情,肯定也會考慮周全。
即便是太后沒有考慮周全,身旁的人也會把這件事做好,絕對不會讓姝凰丟一點面子。
“真是有勞太后了。”
姝凰輕輕笑了一下,這些連出去的藉口都沒有了,幸好兌換銀票的事情而已辦得差不多,剩下的就是查看路線,要知道過了酉時,城門就會關起來,要到第二天的卯時纔會開。
如果錯過了,又要再等一天,她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等。
“對呀,我也甚少看到皇祖母會對別人那麼上心,姝凰你可是第一個哦。”
文玉懶洋洋的靠在方墊上,如果被雲錦姑姑看到的話,肯定有要責說一頓。
“但是呀……”
文玉說着,目光一轉,停留在姝凰的身上,發出銳利的光芒。
“姝凰,這次是賜婚,可不是鬧着玩的,你別使一些小計謀,偷偷跑出去躲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也幫不到你。”
半開玩笑半帶着警告,文玉是認真的,她從前以
爲姝凰喜歡懋澤,纔在太后的耳邊吹風說悄悄話,可得現在看來,姝凰壓根就沒有喜歡過懋澤。
既然這樣,爲什麼總是要在意懋澤的一舉一動,甚至還爲他趕跑身邊的狂花浪蝶,想要讓人不誤會也很難。
“我怎麼會這樣做呢,我很愛惜自己的小命的。”
姝凰笑不露齒,從文玉的語氣看來,她應該是不知道,只不過是作爲朋友的一種告誡。伴君如伴虎,逃婚是何等大的重罪,如果沒有十成的把握,姝凰纔不會貿然行事。
可是她真的夠時間去周詳這些事情嗎,大婚前一天要齋戒沐浴,到時候身邊會有很多人圍着,而且這次承辦的人是太后,就算她不會親自來,文玉也會看着。依照文玉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讓她跑的。
那麼就只剩下四天的時間,要在這四天的時間裡,規劃好路線,避開有可能追上來的人,而且這一避,可不是三五天那麼簡單。
離開以後呢,她就成了罪人,東躲西藏的,三個柔弱女子要怎麼在陌生的外鄉生存下去。
這些事情,都需要姝凰一一去周詳規劃清楚。
可是,她現在就連出去多兩次都會引起注意,更別說要詳細的踩點規劃。
“你要是真的願意乖乖呆着,別鬧事就好了。”
文玉嘆了一口氣,希望自己多心了,不知道禮王府那邊如何呢,有沒有在很認真的準備大婚的事情。不管怎麼說,此次娶親的也是世子,可馬虎不得。
“我讓人吩咐了廚房,今天我們打火鍋吧。”
文玉的煩惱來得快也去得快,她畢竟年紀還小,又一直在太后的庇護下長大,縱然有心計,也不會有太多的煩惱。
“你再吃,就和巧妮一樣了。”
姝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很不客氣的說道。
比起郡主府這邊的有驚無險,禮王府那邊可就不好過了,做下人的每天都吊着心眼,生怕做錯了什麼,被主子們遷怒。
禮王妃和王爺像是吃了火藥似的,整天黑着一張臉,何貴妾也不見得有多和顏悅色,越發的刁鑽難纏。韓貴妾倒是在一旁幸災樂禍,逮着誰都想鬧一鬧,根本就沒有消停的意思。
最可憐的就是府上的總管和管事嬤嬤,自家世子要迎娶世子妃,這可是府上幾十年不遇的大事,而且時間緊迫,根本就來不及做任何安排。
要知道,就算每天親王王妃的生辰,都要花一個月的時間準備,更別說如此重大的節日。
可是,他們要是着手準備,就會被禮王妃罵的狗血淋頭,已經有好幾個人被禮王妃下令杖打。
另一方面,禮親王回來看到府內一片冷清,一點喜慶的氣息都沒有,又把總管和管事嬤嬤叫來,狠狠的批罵了一頓,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太后的賜婚,難道禮親王府上的世子迎娶世子妃,竟然落得如此冷清?
於是,又有好些人被推出去杖打了一頓。
這些天,這羣婢女家僕們,是睜開眼睛就心驚肉跳,閉上眼睛也同樣不得安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