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結束的時候,凌小安已經體力不支昏睡過去,隱隱約約間,她感覺到自己被抱着去洗過澡,之後又被放回到牀上,而身上的衣服也換上了乾淨的。
牀的另一邊沒有任何溫度,冰冷的,她輕輕抓着薄被,扯開沉甸甸的眼皮,外面的天色似乎還亮着,只是房間內的窗簾嚴嚴實實拉攏着,透不進一絲亮光。
周圍暗沉沉的,也陰颼颼的,空氣中瀰漫着猶如地獄一樣陰冷而又潮溼的味道,還有……他留下的味道。
掀開被子,她拉開邊上的抽屜,然而最後一片避孕藥,似乎在幾天前就已經吃完。
不知道是恐懼的心理作用,還是體力透支的關係,忽然間有一股噁心的感覺在她胃裡翻攪。
她倏爾捏緊手指,背脊滲出一片冷汗,削瘦的肩膀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
……
晚餐時間,燭光搖曳的餐廳內,流淌着優美悅耳的鋼琴曲。
圓桌邊,喬晚晚安靜坐着,腦袋輕微低垂。
當她從醫院離開的時候,他的車子已經停在樓下,之後,他便開車到她來到這裡。
只是到了這兒,她便察覺到不對勁,偌大的餐廳內,居然沒有別的客人用餐。
“只有我們嗎?爲什麼來這裡吃飯?”她擡起疑惑的視線,又發現桌子中央擺放着一束玫瑰花,旁邊是一個做工精巧的燭臺。
所以,這是燭光晚餐嗎?可她此刻哪來這樣的心思?
不多時,服務員端上來一道道精緻的菜餚,不大的圓桌被擺放得滿滿當當。
上完菜後,服務員立刻退了下去,而餐廳四周的燈光也漸漸暗淡下來,只剩下桌上的蠟燭搖曳着黃色的暖光。
“挑你喜歡的吃,如果不合胃口,我再讓他們重新做。”陸湛深拿起筷子,一樣一樣地往她碟子裡夾。
自從懷孕以來,他的小傢伙胃口始終不如以前,所以今晚,他特地包下了這家江城最有人氣的餐廳,並且吩咐廚師準備了一些她平時裡喜歡的菜色。
喬晚晚拿捏着筷子,凝聚着淺淺的目光,淡淡地呼吸了一口空氣,直接將話問出口:“小安的弟弟住院了,病得很嚴重,需要動手術。你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是不是?”
聞言,陸湛深擡了擡手,鋼琴曲立刻停止下來,餐廳內的服務員也自覺迴避開。
起身,他走到她身旁,掌心輕輕覆蓋在她蓬鬆柔軟的發頂。
當她仰起臉時,他的手指緩緩滑落到她下巴,指尖稍稍用力捏着,卻是沉默不語。
她顫了顫睫毛,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視着他深邃如海的眼底,只是……彷彿找不見了她熟悉的光澤和神情。
最初的時候,她時常覺得自己看不懂這個男人,他的眼神,他的話語,彷彿總是隱藏着另外一層意思。
就好像懵懵懂懂的孩子,猜不透大人的複雜世界。
可是漸漸的,她不再害怕他,那種陌生的感覺也消失不見了。
然而現在,就是此刻,那股感覺,彷彿又回來了……
“你在怪我?”磁性的嗓音聽着低沉陰冷,不是疑問,而是陳述事實。
他自然想到過,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一定會埋怨他。
喬晚晚緩緩地吞嚥口水,小手掰着男人捏在她下巴的手指:“我知道你是爲了我,你不想我操心,不想我有任何煩惱,不想任何事情影響到我的情緒,你希望我可以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我知道你做的事情都是爲我好。”
“可小安……她是我的朋友,是我唯一的朋友,她弟弟病的這麼嚴重,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她的聲音,聽着是平靜的,沒有太多的起伏,或者說,她是強忍着某些情緒,不想讓自己輕易泄露。
“據我所知,蕭寒已經聯絡了醫生進行手術,所以她弟弟的病情,你可以放心。”陸湛深淡淡說道。
“是嗎?”喬晚晚彷彿稍許鬆了一口氣,可是那顆心,仍然是搖搖晃晃的,就好像漂浮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