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兩日,陸海江的遺體終究還是被火化,並未進行屍檢。
不僅是蘇鳳凰的強烈堅持,更重要的,這是陸湛深的意思。
骨灰盒安葬在距離老宅不遠處的墓園,陸家的祖輩沒有多少人,但都安葬在此,這其中也包括陸湛深的母親。
在遺體火化前,就在殯儀館門口,蘇鳳凰在媒體跟前做了一場活生生的戲。
她聲淚俱下地說,不論之前發生過什麼,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只懇求外界能讓老人安安靜靜的,走完在這世上的最後一程。
對外,陸家的說辭是,陸海江是由於年事已高,不僅常年有高血壓,心臟也出現了問題,再加上最近煩心的事情頗多,所以那天晚上實則是因爲突發心梗而離世的。
可是蘇鳳凰平白無故說出這番話,又引得人們浮想聯翩,紛紛揣測陸家應當是發生了強烈的內部矛盾,以至於,網絡上關於陸湛深謀害親父的傳聞愈演愈烈。
陸家這場風波,持續了好些天都沒能平息。
不過,警方那邊倒是停止了調查。
畢竟,對方是赫赫有名的陸家,在江城誰不得敬畏幾分?再者,又沒有切實的證據能夠證明是謀殺。
這天下午,裴捷來到陸湛深的辦公室,臉色不怎麼好。
“陸少,外面都傳成什麼樣了?你爲什麼不解釋清楚!”
合上文件,陸湛深靠向椅背,淡然反問:“解釋什麼?”
“爲什麼不爲老先生做屍檢?爲什麼任憑那些謠言漫天飛?你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怎麼說的嗎?”
裴捷拉開皮椅,直接坐下,真是應了那句皇帝不急,而他這外人都快坐不住了!
“外面那些人怎麼說?”
“你是不知道現在的網絡多厲害,可別小瞧那些吃瓜羣衆,他們纔不管你是什麼大總裁大人物,你越是厲害,他們那瓜吃得越是起勁!但凡尋了點蛛絲馬跡,立刻能把你扒個底朝天,況且,這不還有人故意在放消息,煽風點火引導輿論嗎?”
“是嗎?”
“是啊,我的大總裁!”裴捷搖搖頭,苦笑,“就連我們科室那些小護士,一個個的,都在八卦你們陸家的事情。”
“您那位弟弟還真是演得一手好戲,說當年你爲了從老先生手裡爭奪恆耀集團的繼承權,故意打壓他這個親弟弟,而且還在背地裡使手段,把他逼得不敢回國,所以纔在國外躲了整整六年。”
陸湛深勾起脣,也只是無聲地笑笑,全都是意料之中。
有個戲子母親,這齣戲,又怎麼會演不好呢?
裴捷繼續說:“下一步,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打算爭奪你這總裁的位置!”
“陸少,當真不做點什麼?這不像你的作風啊?我上次給你的那份檢測報告,其實就是有力的證據,只要能證明那茶葉是陸沉瀚所爲……”
裴捷想不透的是,以陸湛深的能力和手段,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裴捷。”陸湛深忽然打斷道,眼神融着些許苦澀,“我父親,他都知道。”
“……知道?”
“你的意思是,老先生知道有人暗中給他下毒?那……那他難道是故意喝下那茶的?”裴捷表情驚愕。
“當時他未必知道茶裡有毒,但中毒之後,他知道是誰做的。”
想起父親在救護車上奄奄一息的畫面,陸湛深墨硯般黑沉的眸子又暗了幾分。
他的父親,是當着他的面,闔上眼睛,嚥下最後一口氣的。
也許,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那樣的眼神,帶着祈求,帶着懺悔,帶着無奈。
還有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神情。
“所以,你不打算追究?就這麼放過他嗎?”裴捷並不認同這樣的做法。
“我的確考慮過,是不是該放過他,只不過……”
只不過,現實不容許他這麼做,而他也不想這麼做。
倘若恆耀集團落入陸沉瀚手中,那意味着毀滅,意味着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