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見我遲遲不下車,不由催促道,“小姐?你到底下不下啊?我這還要跑生意呢。”
“師傅,不好意思,在等等。”
我另外又給了他一百,他這才勉爲其難的沒有趕我下車。
等了一會,我實在是着急了,也沒其他辦法,只能這麼下了車。
推開車門我一鼓作氣的低着頭往旋轉門走,我打扮成這樣,其實也沒人會把我跟‘喬一一’聯繫到一起,本來都已經走過去了,沒想到會迎面碰到王佳,她看着我走過去,忽然就叫了起來,“喬一一?你怎麼還敢來公司?”
她這一嗓子,記者們立刻騷動了,全部拿好傢伙朝我蜂擁過來,一邊大喊着,“喬小姐,喬小姐等一下!請你回答我們幾個問題……”
我哪敢等啊,轉身拔腿就跑。
好在保安們也牽制了他們幾十秒,加上運氣也不算太差,剛好有電梯要上去,我直接鑽了進去,電梯裡的幾個人都詫異的看着我,又趕緊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的移開目光,氣氛特別尷尬,現在恐怕s市也沒幾個人不認識我的了。
僵硬着脊背站着,終於電梯到了,我逃也似的衝出去,這才得以喘息一口。
我來到賀裘年辦公室外,打開門擡腳要進去,卻被裡麪人的對話給說的頓住了。
辦公室裡除了賀裘年,還有公司的其中三位股東。
一個禿頂腆着將軍肚的股東質問的道,“賀總,我們就是想請你解釋一下,外面傳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總得給我們一個安心吧?我們投進去的可都是錢,你不能把我們給坑了啊。”
“是啊是啊。”
另一位附和的道,“賀總,平時我們都是很支持你的,把錢投進森雲,我們也放心,畢竟你的能力還是有的,也給我們帶來過大收益和分紅,可是今天這事兒……唉,我們就不說你跟那個喬一一的事了,你就坦白的說,你是不是要放棄森雲,打算回去繼承家業了?”
我一下捂住了嘴,回去繼承家業?什麼意思?賀裘年要放棄他親手打拼出來的心血,回去醫院給他爸爸幫忙去嗎?
我急切的想聽賀裘年說一句,可他只是面色陰沉的坐在辦公桌後,一言不發,側臉輪廓如刀削般的立體,卻透着說不出的冷銳。
三位股東對看一眼,都特別無奈,一人道,“賀總,你這到底什麼意思啊?你知道公司的股票跌到什麼位置了嗎?我還聽說今天創世那邊的人遞過來消息,要取消跟我們的合作關係,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好歹跟我們通個氣,讓我們有個底啊。”
等三人都說完了,賀裘年才擡起眼皮看向他們,靠進椅背雙手環胸,聲音有點冷,語氣也沒有絲毫起伏。
“我明白各位的擔心,但是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點時間和信任,我對諸位保證,我不可能放棄森雲,也沒有要回去子承父業的打算,所以請你們放心,關於這兩天的新聞,我已經安排人發佈澄清解釋了。”
“那……賀總的意思,其實私生女是不存在的嗎?”禿頂股東立刻追問,沒有點兒的試探。
賀裘年似笑非笑看他,“當然是……真的。”
一片抽氣聲,幾人面色都很難看。
“那你這還怎麼解釋?能有媒體買賬嗎?”
“怎麼沒有?”
微微垂目,也不知道賀裘年在看什麼,過了會兒他才說道,“無論喬一一前半生是什麼背景,只要她後半生是我的女人,我好好地談戀愛,結婚生子都不行嗎?難道大家都覺得我不是凡間俗人?即使是,那就好辦。”
幾人一想,大概跟我一樣,覺得賀裘年這話說的沒毛病,那麼現在鬧得這麼厲害的事兒,只要妥善發聲處理,似乎真能化險爲夷。可我心裡卻又覺得怪怪的。
三個股東離開時,發現我的存在,可能是顧忌賀裘年的面子,倒沒有給我臉色看,只是裝作沒看見的直接走出去。
“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沒被記者發現吧?”賀裘年就像是早就發現了我一樣,並不覺得驚訝,朝我勾勾手,示意我過去。
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我咬咬脣道,“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打算做什麼聲明?”
他沒有回答我,抽出手帕用礦泉水打溼,起身來到我面前,將手帕輕輕在我臉上擦拭,我剛要推據,他低聲就道,“別動,我幫你擦乾淨,化的太濃了,不好看。”
我一愣,這纔想起自己僞裝的妝容,扭過頭避開,從他手裡拿過手帕說,“我自己來吧。”
他也沒有多言,就倚着辦公桌看我,我被他看的不自在,胡亂的擦着,一邊避開他的注視問,“你有什麼打算?我想聽聽。”
“你是說我安排的聲明麼?”
伸手拂開我垂落的頭髮,賀裘年微垂眼瞼目光在我臉上流連,“我打算……公開我們的關係,將你和欣欣名正言順,讓他們明白我們也只是一對普通的情侶而已,我們坦坦蕩蕩,有沒有侵犯到別人,讓他們更加‘瞭解’我們。”
“什麼?”我被他看似漫不經心的話給嚇得一下站起來,“你……你在開玩笑吧?昨天你爸還說要安排你跟沈笑雯……”
把我重新按着坐下,他翹了翹嘴角,半認真,半玩笑的問,“所以,你也希望我跟沈笑雯在一起,最好能立刻訂婚麼?”
我語塞,想回避他的目光,可是被他那樣看着,我就像是渾身僵硬的木偶一樣,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最後只能勉強的扯出一點難看的笑容。
“怎……怎麼會,當然也要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發出一聲輕笑,賀裘年擡起我的下頜讓我正視他,說,“很好,我也是這樣覺得的,你能懂我的想法就好,所以就這麼辦,放心,不會再讓人用流言蜚語傷害你們了,我保證。”
“可是我……我……”
着急的想告訴他,我不能,什麼關係,怎麼名正言順,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啊。
可看着他那別有深意,帶着一絲壓迫的笑容,我的喉嚨就像是被堵住一樣,說不出來,找不到更好的措辭告訴他,儘管他其實很清楚我的想法,卻故意把我步步緊逼,無路可退。
“好了,就這麼定了,聲明的稿子明天就應該就能出來,到時候所有的事情都會慢慢平息,欣欣也可以有爸爸了,我送你回去吧,下次不要單獨在跑出來了。”抓起外套,賀裘年攬住我的肩往外走。
走到辦公室門前,我終究是沒忍住,停了下來。
賀裘年的表情也因爲我的這個動作瞬間多了幾分陰鬱,卻依舊笑着問,“怎麼了?”
深呼吸一口,我忽略他眼底的警告,還是開了口。
“裘年……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你這樣跟你爸爸鬧得僵是不是不好?就算你不喜歡笑聞,不接受這樣的聯姻,那也不該……做出這種事對不對?”
“有必要的話,我願意自己去解釋,跟媒體們解釋清楚,欣欣不是你的私生女,我們也沒有任何關係,這樣……應該就不會有人在炮轟你了。”
他笑了,冰涼的手撫上我的面頰,“一一,你真是太爲我着想了,該不會……你還有別的私心吧?”
“沒有!”我堅定的一口否認,心裡卻不由發怵,賀裘年這個樣子讓我害怕。
“既然沒有,那就聽我的,不要再說其他的了,否則,我就要生氣了!”
臉色一沉,賀裘年也不等我回答,拽着我的手走了出去,就這麼在保安的掩護下,攬着我從蹲守的記者眼前走過,閃關燈不停的咔嚓,還有各種尖銳的提問,記者們瘋狂的想靠近,都被保安攔下,直到坐進車,才徹底擺脫他們。
一路我默默無言,內心糾結無比,幾次看着身邊深沉無言的賀裘年,欲言又止。
把我送到公寓,他就走了,我垂頭喪氣的走出電梯,掏出鑰匙正要開門,卻發現門上被人畫的亂七八糟,幾個大字赫然在門上昭示着。
“賤人,情婦,活該得到報應,雜種,纔不是裘年的女兒!喬一一去死!”
這是誰畫的?我一慌,想起一個人在家的欣欣,立刻打開門,邊焦急的喊道,“欣欣?媽媽回來了,快出來。”
我等不及的直接跑進臥室,牀上只有幾個娃娃和昨天賀裘年送她ipad,卻沒看到欣欣的身影。
我努力鎮定了一下,不會的,她那麼聽話,聽了我的叮囑,一定不會跑出去,那就還在家裡。
可我把房子的每個角落都找了一遍,依舊沒能看到欣欣,我徹底的慌了!家裡也沒有被敲開門的痕跡,可欣欣她怎麼就不在家了?哪去了?
“欣欣!”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客廳大喊,沒有任何迴應!整個人一剎那就跟要瘋了似的!
當裴敬堯出現時,我就像個瘋子一樣,在小區外蹲守的記者中間哭着哀求他們把女兒還給我,可他們根本不懂似的,一個勁拿話筒對着我提問,七嘴八舌的話語讓我腦子嗡嗡作響。
我的嘴裡只知道重複着欣欣的名字,讓他們還給我。
裴敬堯是在一羣閃光燈下把我抱走的,等我恢復理智時,自己已經出現在他車裡了。
我立刻抓住他懇求,”幫我,幫我找女兒!求你了!欣欣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