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年看着額頭上滿是淚水的蘇塵凡,看這張如自己一般蒼老的面孔,一陣酸澀涌向心頭。
“孩子,你孃的病最近好些了嗎……”
“大夫說再休養一般時間就好了。”歇息了片刻,蘇塵凡的體力恢復了少許。
“哦……這段時間你怎麼很少時間來了?”餘長年問道。
“我……由於娘病了,我吃不了多少,所以就很少來了……”蘇塵凡話語有點吞吐,看上去有所隱瞞。
“哦……”餘長年看着蘇塵凡,似乎已經猜到什麼,也不再多問。
蘇塵凡的母親原是郭家的一個丫環,名叫蘇月梅,18年前蘇塵凡從郭家生下來,但身如骨柴,經郭家上下檢查出蘇塵凡竟然是身懷怪病,且縱然強大如郭家都無法治療,迫於無奈只好命蘇月梅將其丟棄。蘇月梅看着又瘦又小、猶如干柴般的蘇塵凡,難以忍心,最後抱着幼小的蘇塵凡離開了郭家,郭家從此也與蘇塵凡與她斷絕一切關係。雖然郭家的年青一代很痛恨蘇塵凡,認爲他是郭家的恥辱,但是由於蘇塵凡是郭家四大家主之一的郭天之子,其它人也不敢對蘇塵凡怎麼樣,一想到他最多也活不過20歲,所以漸漸地也沒有人注意他了。蘇月梅憑着自己年輕時的積畜,爲蘇塵凡曾經買了很多名貴的藥材,但都無濟於事,即便是他要想修煉也不行,因爲他這種體質根本吸收不了藥材中的多少靈氣!看着蘇塵凡一天天長大,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蘇塵梅也絕望了,原來只有四十來歲的她由於操勞過度,如今早已變得滿鬢蒼桑,看上去與五、六十歲的老人無疑,如今也患病在身。
“孩子,這袋米你呆會帶回去,是顧大審送的。”
蘇塵凡看着這袋米,而後擡頭看向已經走遠的老婦人,看着那約顯肥胖的身影,他心中升起一陣感動。這老婦人名叫顧蓮葉,二十年前與其丈夫趙永伯搬至郭家鎮,開了一家飯館,生意火紅,但十年前不幸開始降臨到這個家庭,趙永伯突然重病離世,丟下顧蓮葉與一個五歲大的女兒趙小芙;而在這時候,郭家鎮的飯館也在逐漸增多,顧蓮葉拖着一個女兒經營着飯館,生意大不如從前,越來越差,最後再無心開店,將店鋪賣了,在離鎮不遠的坡上蓋了一間屋子,從此耕種着靠賣點菜過日子。由於以往開店還有不少積畜,所以顧蓮葉的家景條件還是很好。
蘇塵凡很想叫一聲顧大審,感激她這些年來對自己家的照顧,但顧蓮葉卻經常回避着他,只是偶爾跟自己母親聊上幾句,蘇塵凡心中明白,一定是顧大審怕自己這種病傳給她,主要是她惦記女兒趙小芙的安危。
想起趙小芙,蘇塵凡的心中忽然升起一陣溫暖,雖然自己都不曾跟那個女孩說過一句話,但她卻經常偷偷跑來看自己,不過她也並不敢靠近自己。蘇塵凡心中永遠都記得,一直以來有一個小姑娘總是站在遠處靜靜地看着自己,在他那雙大大的雙眼中,充滿着好奇與憐惜,天真與疑惑;她的容顏並稱不上傾國傾城,但在蘇塵凡的眼中趙小芙永遠是最可愛最美麗的一個人,這是唯一一個肯來看自己的人。雖然趙不芙都不敢靠近自己,而且都不曾說過一句,甚至自己連她的聲音都不曾聽見過,但蘇塵凡已經很滿足了,自己也不想把這病傳染給她。在這冷漠的郭家鎮,還有像顧大審、餘大伯、趙小夫這樣的人關心自己,他很滿足,不知不覺間,兩滴淚珠滑過他那枯黃的臉頰,留下兩條清晰的痕跡。
蘇塵凡用他那乾枯如柴的手悄悄撩過臉上的淚水,轉過身來說道:“餘伯,我回去了……”
餘長連將打包好的豆腐遞給他,蘇塵凡一隻手接過豆腐,另一隻手遞過去幾個銅錢,兩手相觸,餘長年的心忽然一陣跳動,這孩子的手竟然如此冰冷!
他看着這雙和自己一般枯黃老瘦的手,心中的感覺難以言語。
“孩子……這錢就不用給了,這塊豆腐也不值什麼錢的,你收回去吧……”餘長年緩緩說道,儘管他知道蘇塵凡這孩子決不會同意的。
蘇塵凡看着餘長年,一陣感觸,心中很是內疚;餘長年這一生始終是孤苦伶仃一個人,生活很是清苦,就靠着賣這點豆腐爲生,而自己不但沒有能力去幫助他,反而每次還只給了一點只足夠買豆子的錢,給他增了不少負擔。這不比顧大審,他家甚少還很富裕,雖然自己也沒有辦法償還,但至少心裡會好受一點;但餘長年就不同了,如果有錢,他定會十倍乃至百倍都願意。
“餘伯,您收下吧……”蘇塵凡也沒有多說,他深深地看了餘長年一眼,轉身往自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