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凡走進屋內,看着面色憔悴、嘴脣乾裂而又蒼白的母親,一陣心酸涌向心頭。原本美麗的母親,這些年來爲了自己,一張老臉上早已堆滿着深深的皺紋,這再也不是自己曾經那美麗的母親了。
“娘,凡兒給你做好吃的!”蘇塵凡的眼眶早已被淚水浸溼,此時他努力笑着說道。
“呵……”蘇月梅的臉上露出一絲艱難的笑容。
“凡兒,扶娘起來吧,娘給你做好吃的……”
“娘,你的病還沒有痊癒,別起來了。”
“放心好了,娘沒事,娘和你一起去做飯!”
蘇塵凡看着娘,一時半會難以開口中,他走過去將蘇月梅扶下牀,兩母子一步一步地朝屋外走去。
“凡兒,你買什麼好吃的了?”蘇月梅其實知道一定是在餘長年那裡買的豆腐,在這郭家鎮上也沒有人會接近蘇塵凡。
“在餘伯那裡買的豆腐。”
“嗯……餘伯是個好人……”
“娘……顧大審也是好人,他又給我們送了一些米……”
“是啊……孩子,以後……你要好好報答……他們……”蘇月梅的口中一陣堵塞,差一點就說不出來,還會有以後嗎?都說這孩子活不到20歲,而且現在越來越……他的一隻手偷偷擦去老臉上的淚水,不想讓蘇塵凡看到。
“娘……凡兒以後一定會還上,一定會讓娘過上好日子,也會讓餘伯過上好日子的!凡兒會永遠陪在孃的身邊!”蘇塵凡一臉堅定地說道,絲毫沒有以往那種虛弱的樣子,這一句話是那樣的堅決,不會讓人懷疑他所說的話!
蘇月梅的全身忽地一震,就在這一刻,她似乎感受到大地的顫抖,就在這一刻,整個郭家鎮乃到郭氏家族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一陣顫慄,一些正在盤坐着閉目修煉的老者,都忍不住睜開雙眼,露出驚訝疑惑的神色。
兩母子走到那張陳舊的桌子邊,蘇月梅看着破裂的豆腐,眼淚再次忍不住奪眶而出!她知道,一定是蘇塵凡摔倒過,也不知他託着這十幾斤米是如何回來的。
“娘……你怎麼了?”蘇塵凡見蘇月梅站着不動,疑問道。
“沒……沒怎麼,我們去做好吃的……”蘇月梅口中帶着哭腔。
“嗯……好,娘……”
……
飯桌上,只有一盤青菜和一盤豆腐,還有一點泡菜,雖然很清淡,但兩母子都非常滿足,這已經是他們比較豐盛的一頓飯了。
由於蘇月梅的病還未痊癒,吃完飯後蘇塵凡讓她在牀上休息,看着老態龍鍾、面色焦黃的母親,蘇塵凡的心中自責萬分,如果不是爲了自己,娘也不會放棄修煉,現在還會保持着30歲的容顏。
蘇塵凡啊……
你爲什麼要來到這個世上?
爲什麼將娘拖累得這個樣子!
蘇塵凡心中很傷悲,如果可以選擇,他寧可不來到這個世上,寧可當被娘拋進河中任水飄流而去,也不會連累這麼多人。
看着已經熟睡的蘇月梅,蘇塵凡爲她蓋了一下被子,而後緩緩朝門外走去。
蘇塵凡沿着小路,腳步吃力地朝郭家鎮上一步一步走去,不過看上去速度比以往快了一些。在他枯瘦的臉上滿是汗水,他咬着牙,如身負巨石般拼命朝前走着。
他想去鎮上賣修煉藥材的郭氏藥莊,這是郭氏家族所開的一家藥店,裡面藥材富豐,各種名貴的藥材應有盡有,長年累月都有無數修煉者不遠千里到此購買藥材。郭氏藥莊在整個神都都很出名,就算是神城的藥店,也不見得比這裡的藥材豐富,所以神都內一些有名的大家族偶爾還會來郭氏藥莊尋寶。
蘇塵凡年幼時跟隨蘇月梅來過這家藥店,但並沒有買到對自己有幫助的藥,他這次去郭氏藥莊是想去見一下藥莊的莊主藥天師。藥天師,據說活了一千多歲,壽命幾乎是目前這個神都大陸之中最長的一人,他比一些強大的修士都活得久遠,原來他也姓郭,但由於年代的久遠,不少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就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只知道千多年來人人都叫自己藥天師。蘇塵凡知道這藥天師一定有辦法治自己這病,因爲他存活了這麼多年,一定有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密。這是蘇塵凡此時唯一的信念,他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他的命運不會讓天做主,他要撐握自己的命運。
其實他前段時間在街上行走時無意間聽人說起有個大凶之地有一種絕世神藥可以治自己這身體,當時他激動萬分,想追上去問個究竟,但無奈那幾個人走了,自己追不上,就算是追上了對方也不會與自己說話,此次他去藥天師那裡就是想確認一下有沒有這種神藥。
人來人往的郭家鎮上,喧鬧無比,嘈雜聲四起,此時衆人看見蘇塵凡走來,都一如既往地爲他讓出一條道,有如躲避溫神一般不停咒罵着,一些婦人趕緊將自己小孩抱在一旁,生怕也染上這種怪病。不過在此時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驚訝與奇怪的表情,幾乎沒有幾個人看見蘇塵凡下午在郭家鎮上走動過,更讓人驚訝的是此時他居然還走得如此之快!
難道這廢體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這是迴光返照嗎?
不少人的心裡得出這種結論。
一些婦人都忍不住興奮地吶喊起來,因爲這個災星終於要死去了,自己的孩子今後再也不會遇見這災星而得上這種怪病啦!這些人歡呼雀躍,就差沒打鼓敲鑼地來慶祝這一歷史性的時刻!
蘇塵凡雖然被郭家拋棄,但畢盡是郭家四大家主之一郭天之子!郭天據說是目前郭氏家族修爲最強大的一個家主,得罪了他,肯定沒有好果子吃,所以這些人出了憤怒與咒罵一下之外,也不敢對蘇塵凡與蘇月梅二人怎麼樣。
一時間,這則消息炸開了鍋,而且越傳越離譜,傳到郭家中則成了災星蘇塵凡即將在郭家鎮上死去!
“災星蘇塵凡已在今日午時自殺西去!”
“蘇塵生命終於走到盡頭,已在今日午時餓死在郭家鎮上。”
郭家的老一輩人物都沒有什麼變化,古井無波,絲毫不爲之所動;不過年青一代卻皆大歡喜,不少人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郭家這敗類終於要死去啦!不少人蠢蠢欲動、昂首挺胸,都想出去看一下蘇塵凡被餓死的慘狀。
郭黎悲痛欲絕,她很想出去看一下蘇塵凡,那畢竟是自己親哥啊,但她不敢去跟父母說,只有一個人躲在牆角哭成一片,她知道,這對蘇塵凡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