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不僅僅是王庭這裡成了一團亂麻,就連周圍其他部族的帳篷也紛紛亮起了火光,原本已經陷入黑暗的草原就像瞬間被點亮了一般,星星點點的火把開始匯成一條條長龍,向着王庭匯攏過來。
一小隊騎兵此時已經包圍了神靈武士們居住的帳篷,那裡沒有傳來任何動靜,領頭的一位小隊長當即帶着幾個不怕死的悍勇之士,翻身下馬,提起馬刀就衝進了帳篷,然後……然後幾個人就飛出了帳篷,遠遠的落在草地上打了幾個滾,摔得鼻青臉腫。
“快,快回去稟報大王,這四個人還在帳篷裡睡覺,沒什麼異動。其他人後撤,不要驚擾他們。”小隊長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對着另外的手下吩咐道。即使被當皮球一樣扔出帳篷,但他也絲毫不敢造次,反而爲自己撿回一條命而暗自慶幸。
神靈武士這邊其實是很想順手摁死這個打擾自己睡覺的傢伙,只不過白亦臨走前特意叮囑過,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都不要輕舉妄動,所以最後才手下留情,然後接着翻身大睡,至於外面鬧成什麼樣,是不是他們希望兄弟搞出來的,這都和他們沒什麼關係。
等到少女大王接到手下傳達的情報時,她本來緊繃着的臉倒是立即放鬆了不少,只有神靈武士沒有亂來,那麼一切都好說,在閉目沉思片刻後,她纔開口說道:“那個刺客呢?這麼多人手圍堵一個揹着女人的傢伙,又過了這麼長時間,應該已經拿下了吧?”
一個身上穿戴各種獸皮裝飾的蠻子上前了半步,臉上帶着有些侷促的表情,開口說道:“呃……請大王再等一會,騎兵已經圍上去了,我一定會把他抓回來的。”
少女大王滿臉失望的看着自己的這位衛士長,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等無能之輩本就不應該坐上這個位置,可誰叫他是自己叔叔呢?她也只好接受現實,站了起來,說道:“還是我去吧。”
幾個看起來像是元老一般的人連忙上來勸阻,紛紛開口說道:“大王你不能去!”
“我不去,又能怎麼辦呢?只靠你們的人,擋得住他?”少女大王反問了一句,“任由他悄無聲息的摸進來,再大搖大擺的殺出去?給其他可汗看我們的笑話?”
“這個……”幾位元老也紛紛面露難色,其中一位臉皮比較厚的猶豫了好半天之後,纔開口說道:“那個,要不然就讓其他部族也幫着來圍剿吧?”
“如果就連一個刺客都需要其他部族來幫忙,你要我們王庭日後如何自處?”少女大王露出了一副不怒反笑的神情,又跟着搖了搖頭,說道:“幾位叔叔,你們不用擔心我的安全,在這草原之上,還沒有人能戰勝得到軍神庇護的我。”
說罷,她也不再理會衆人的反對和勸阻,固執的走出了帳外,從腰間拔出了那截光禿禿的劍柄,低聲呢喃着,“迴應我,軍神之劍,賜予我粉碎敵人的力量……”
伴隨着她的呢喃聲,那光禿禿的劍柄上冒出了一股紅色的光芒,這道光芒是如此的熾烈,宛如實質一般,在劍柄上凝結成一柄劍刃的形狀。這就是解放狀態下的軍神之劍,沒有實體的劍刃,但只卻又無堅不摧,這象徵着破壞的紅色光芒,可以切開世間的任何東西。
少女在空中隨意揮舞着軍神之劍,紅色劍刃所劃過的空氣隨之出現了一絲絲輕微的波動,她看了看遠方正在不停冒出火光和喊殺聲的方向,整個人頓時沖天而起,腳下激起一股強大的風壓,吹得周圍的帳篷呈現出一種快要崩塌的偏斜,向着遠處快速飛了過去。
幾位元老用手掩着臉,抵禦着還在四周激盪的風壓,勉力的擡頭看着大王離去的方向,無奈地嘆道:“我們實在太無能了,這樣的小事都需要她親自出馬……這在其他部族看來,又何嘗不是一場笑話呢?”
“雖說得到軍神認可的她是草原上最強的人,但是……我卻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可我不敢去多想,那樣的可能太過沉重了。”
“我也有些擔心,那位對手確實很強大,能悄無聲息的潛入到王帳附近,又有着一手彪悍的刀術,還能釋放南陸的魔法?這確實有點匪夷所思,南陸人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了嗎?”
“不可能的!大王是得到軍神庇護的人,不可能輸的!你們不要自己嚇自己……”
此時的白亦正搶了一匹馬,向着北方疾馳而去,早已衝出了王庭的範圍,衝進了不知道哪個部族的營地裡,在他前面已經有一小股騎兵正在攔截,身後又是一連串雜亂的馬蹄聲,其中還夾雜着幾聲弓矢破空而出的聲響。
“呀!小……呀!”能看見背後狀況的溫蒂尼立即出聲想要提醒白亦身後有暗箭,可她話都沒說完,整個身子就跟着白亦突然往馬腹上一偏,幾隻箭矢幾乎是擦着她的髮梢掠過,她幾乎能看清箭尾的翎毛在空氣中的微微顫動。
這驚險的場面非但沒有讓溫蒂尼感到懼怕,反倒是激起了作爲蝴蝶劍聖的幾分血性,竟然低聲笑了起來,“哈哈,臭流氓你可真厲害……”
此刻的溫蒂尼突然有了某種錯覺,只要靠在這個男人背後,什麼樣的危險她都不怕,她相信他可以保護好自己的,這股信任毫無由頭,但卻又特別堅定。
白亦當然不知道這個笨女孩在這種險境下還有心思去醞釀自己的少女心,在躲開一波暗箭偷襲後,前面阻攔的騎兵也近了,他沒有急着騎回馬背,反倒是就這麼掛着,再隨手往後拋出一發炎爆術,炸得一陣火光四濺人仰馬翻,另一隻手裡馬刀也順勢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把前面撲過來準備彎腰砍他的傢伙劈成了兩截。
然後他才順着刀勢在馬背上重新坐正了身子,手頭雙刀齊動,在和對面兩騎錯身而過時對着空氣揮舞了兩下,那兩人頓時就呆立在馬背上不動了,維持着手舉馬刀準備劈砍的姿勢,等到白亦和他們完全錯開之後,才從背後的盔甲裂縫裡噴出了一大股鮮血,整個人也隨之無力的栽倒在地。
“鬥氣刃?”之前還是一名傳說級劍士的溫蒂尼一眼就看出那兩人身上的傷痕是鬥氣刃造成的,她非但不覺得驚訝和錯愕,反倒是以莫名驚喜的語調說道:“潛行,魔法,鬥氣刃,臭流氓你真的只是位龍騎士嗎?怎麼這麼厲害?”
這女人怎麼這麼煩的?還不如小彌雅懂事!白亦雖然沒功夫回溫蒂尼的話,但還是有心思吐槽她的,看來這回把她救回去之後要和她保持點距離才行了。
他這種當了幾千年光棍的貨色,自然不會懂得溫蒂尼這種暗藏着少女心的女孩,在極度緊張的危險環境下,看着一個男人爲了她浴血奮戰是一種怎樣的心理體驗。
當然了,白亦也不需要去懂,他只知道兩人目前的處境其實並不太好,那些雜魚姑且不論,關鍵是一股從逃跑開始就一路鎖定着他的奇怪氣息讓他有些放不下,那應該就是軍神之劍盯上他了,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倒是方便脫身,可現在帶着溫蒂尼的話,顧及到她的安危,還真是有點麻煩。
所以這一路上他故意往那些部族的營區裡面衝,就是想要讓對方投鼠忌器,不過這麼一路衝破了好幾個營地的防線,也沒找到機會甩開軍神之劍的鎖定,可對方也一直沒有現身,就是這麼吊在他身後,哪怕眼看着他即將衝出最北邊的營地,進入廣漠無邊的大荒原,對方也還是沒有動。
看來是想等我走到空曠處再動手,免得殃及池魚。白亦瞬間就抓住了對手的心態,頓時又覺得有些好笑,是誰給那個女孩的勇氣和自信敢在荒郊野外一個人面對虛空第五行者?她那個什麼軍神嗎?
這種事在白亦看來,和主動把軍神之劍送上門沒什麼區別,一想到事情的進展如此順利,他的心情倒是也跟着好了不少,腳下也用力夾了下馬腹,催促馬匹再快一點,而前面負責阻擋他的一小隊騎兵居然也很配合的沒有再上前阻攔,就這麼放他衝進了被夜色完全籠罩的荒原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真的不用追嗎?就這麼放他走?”最後防線上的一位騎兵對着身旁一位王庭打扮的使者問道。
“放心好了。”使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安心的繼續說道:“既然我們的大王親自出馬了,那他肯定跑不掉,只是大王不想再造成無謂的犧牲,才命令你們不要阻攔他。”
“只是大王一個人去?”那位騎兵有些詫異地問道:“這會不會有些危險?”
“怎麼可能?你別看大王長得柔柔弱弱的像個南陸人,但她手裡的軍神之劍可是你我都不能理解的強大力量,沒人能在這裡戰勝她,我們只需要在這裡安心等着她回來就好了。”使者格外自信的繼續替自己的大王立起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