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的異樣,放下玉壺,重新調整琴絃,道:“想聽什麼曲子?我彈給你聽。”
他不會是醉了吧?他也不問問我是誰,就請我喝酒,給我彈曲子?
我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道:“我叫任初靜,本來是想要進城的,可是迷了路。
所以,想在這裡借宿一晚,不知方不方便?”
美少年淡笑着重新審視我,黑眸深不見底,“我叫秦玄。”
秦玄?琴絃?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面前的古箏,好一會,腦子裡突然炸開了,“你說你姓秦?”
怎麼會這麼巧,一天之內,讓我遇到兩個姓秦的?
“怎麼,有問題嗎?”我有些過激的反應讓他微微挑眉,饒富趣味的打量着我。
我急忙搖頭,看我,被那個叫秦冥的傢伙嚇得都神經質了。
秦這個姓又不是多罕見,雖然一天之內遇到兩個姓秦的是有點巧,倒也不是什麼奇事,我瞎緊張啥。
何況,眼前這個少年看起來一副隱居世外的模樣。
跟那個一臉邪氣的秦冥根本沒有一點相似之處,難不成還能是親戚啊。
流水般清脆的古箏聲再度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這一次,沒有激昂的旋律,琴音斷斷續續,如同在低聲輕訴,絲絲扣扣動人心絃。
生活在高科技的現代,什麼樣元素的音樂也多少聽到過一些,但唯獨這首,讓我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與其說像曲調,倒不如說是一種特殊的傾訴。
如少女聲音般清脆的琴音似在向人講述着一段酸中帶甜,甜中帶澀的心事。
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優雅的撫弄着,黑眸中隱隱帶着一絲憂鬱凝視着我,專注的神情讓我莫名的心慌。
“這首曲子,叫相思調。”他輕聲解說着,手卻絲毫未停。
他的眼神熾熱,他的聲音,更是飽含無盡的柔情,彷彿我是他等了很久很久的情人一般。
是他醉了,還是我醉了?
明明我和他才第一次見面,他怎麼會這樣看着我?還彈如此暖昧的曲調?
以前,在書上見識過深山野林裡常有妖
怪化作美女迷惑世人,吸其精血。
眼前這個男人本就長得不像凡夫俗子,現在又對着我彈奏着靡靡之音,眼神還不斷的朝我放電。
該不會,他也是什麼妖怪變的,要來迷惑我吧?
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尤其是,碰巧不巧的在這天將黑時讓我聽到琴聲,引我過來,又請我喝酒......
我險些被自己的推斷嚇死過去。
眼看着天就要黑完了,如果他真的是妖怪,是不是等天一黑就要露出原形了?
不不不,一定是我自己嚇自己,這世上哪有什麼妖怪。
也許,他只是純粹的想勾引我而已,我可不能自己嚇自己。
男人到了晚上果然都是獸性的,自己進山前怎麼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本來,今天遇到的怪事那麼多,我就該有警惕的。
現在自己送菜上門了,人家當然不可能放過我,怎麼辦?
逃是肯定逃不掉的,跟他硬拼,我也絕不是對手。
都說酒能壯膽,剛剛那一杯下去並沒有什麼大礙,我索性抱起罈子又喝了一口。
辛辣的味道嗆得我眼淚直流,我放下罈子,就見秦玄突然停了下來,看我的眼神稍稍有了轉變。
他不會是已經準備對我下手了吧?
我心中一驚,好在這一口酒下去,心裡暖和了不少,也稍稍鎮定下來。
“那個,天已經黑了,我們能先進屋嗎?”我不動聲色的建議道。
秦玄似是這時才意識到這一點,脣角揚起一絲懶懶的笑意,應道:“好吧,進屋。”
他一邊說着,一邊抱起石臺上的古箏站起身來。
我這才發現他足足高我一個頭。
這至少一米八的個子首先便給了我一重心理上的壓力,想要擺平他難度係數太高了。
難歸難,卻還是不得不試。
我賠着笑臉道:“你帶路吧,我幫你把酒拿進來。”
秦玄竟也沒有在意,抱着古箏便朝木屋走去。
我急忙拾起地上的那半壇酒,跟在了他身後。
正準備一罈子朝他後腦勺砸去,誰知,這一陣急跑,體內的
酒勁竟一下子上來了。
原來就因爲受了傷而有些疼痛的頭頓時變得渾沌起來。
我拼着最後一絲意識舉起罈子,想要在自己眩暈前將他擊倒。
卻怎麼也沒有料到那酒的後勁會如此大,只是頃刻間,四肢都變得無力了。
手一軟,那酒罈子落了下來,正中我自己的頭。
雖然力道不大,這麼一砸,卻更加劇了我傷處的疼痛。
罈子從我頭上滑落下來,“啪”的摔在地上,碎了,酒香四溢。
“你怎麼啦?”被這聲響驚得回過頭來的秦玄在看到我痛苦的捂住頭後,笑容也隨即收斂。
我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沒有擺平他,倒自己把自己擺平了。
天底下大概沒有比我更笨的人。
在暈倒之前,我依稀看到他臉上揚起的笑容,是那樣的肆意。
似乎是在嘲笑着這獵物得來太易。
在劫難逃了,我在心裡哀嘆着。
眼見着他朝我撲了過來,我想要閃開,意識卻像斷了電一般。
世界突然一片黑暗,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度醒來時,眼睛感覺到了一陣強光。
身下軟軟的,不同於以往睡樹上時那般憋屈難受。
彷彿,又回到了我自己的小牀上,那種久違的溫馨感讓我遲遲捨不得掙脫這朦朧的意境。
可是,隨着時間一點點的推移,記憶的閘門漸漸打開。
這幾天裡的遭遇重新回到了大腦,直至昨晚。
腦海裡最後浮現的是秦玄笑着朝我撲過來的身影,我心中一驚。
本能的想要閃開,卻猛的從牀上坐起,睜開了眼睛。
這是什麼地方?
我四下環顧,房子裡簡單的擺設着幾樣傢俱,看起來整潔明朗,卻又隱隱透着幾分單調和冷清。
我突然明白了,這就是昨天自己看到的小木屋,而自己正躺在木屋中的牀鋪上。
發生了什麼事?
我忙低頭檢查了一下自身,衣服沒有脫過的跡象,身上還蓋着棉被。
額際的傷處有些沁涼,我伸手一摸,竟還包紮着布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