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無休止的沙暴終於過去,烈日仍亙古未變似的當頭暴曬。
大沙漠的形貌好似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來的沙丘已變成了凹谷,原來的凹谷變成了沙丘,當真滄海桑田,一瞬萬年。
又好似沒有一絲的變化,放眼望去,仍是無垠黃沙,連一點生機都沒有,沒有人,沒有鳥獸,沒有云,甚至再沒有一絲風。
彷彿靜止不動的畫面當中,一座大沙丘的腳下,忽然沙沙輕響不停,細沙忽如瀑布滑落,探出了一顆人頭。
正是風蕭蕭。
他臉頰竟是紅果果的,做賊心虛的四下望了望,從沙丘中騰地躥出。
他又左右看了幾眼,纔回身將手探入他剛鑽出的沙洞中,道:“我拉你出來。”
好半天都無甚聲息,過了良久,猶猶豫豫的伸出了一支胳臂,纖纖素指,皓腕玉臂,肌膚白嫩滑膩,像是要滴出水來,上面絕沒有沾上一絲的沙塵,反倒是蒙上了一片晚霞般的嫣紅。
風蕭蕭還沒用上力,邀月不知怎麼就出來了。
她臉頰竟也是霞雲滿布,雖然拼命板着臉,想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縮在身後的手、緊緊併攏的腿,顯出她現在的心情極不自然。
這一副羞澀的樣子,是邀月從未有過的風情。
風蕭蕭怔怔的看着她,瞳孔擴大,眼神恍惚,好似仍在剛纔的夢中。
邀月面上的紅雲終於散盡。冷冷道:“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就算風蕭蕭沒長耳朵,都能聽出這冷冰冰話語裡。帶着些許顫抖和軟弱。
他嘴角微微翹了翹,但旋即乾咳了幾聲,道:“這下麻煩了,沙暴一起,所有的痕跡都沒了,只怕短時間內,是跟不上那兩艘船了。”
邀月眼中閃過一道寒芒。緩緩道:“她既敢招惹我,我便要她的命。誰也不能攔我,誰也攔不住我。”
風蕭蕭哪敢接話,只唔了一聲,又鑽到了方纔那個沙洞中。取出了幾塊長條的竹板。
竹板上面,竟留着些奇怪的斑痕,沾染着不少黃沙。
邀月一眼瞟見,臉蛋竟然又紅了,渾身冷冽的寒意再也維持不住,頓如煙散。
風蕭蕭忙將竹板翻了個面,尷尬道:“這一面沒……沒有,那啥……我再去下面看看還有沒有乾淨的。”
正當他撅着屁股,鑽在沙洞中翻找的時候。沙丘的背面突然響起了隱約人聲。
這裡原本是一座嶙峋的石山,沙暴過後,才被整個掩埋。
而沙暴將起時。方圓幾百裡內,也只有這一處勉強可以躲避沙暴的所在。
風蕭蕭沒想到除了他倆之外,還有人趕到了這裡避風。
他忙鑽出沙洞,發現邀月果然已不見了。
沙面上留下了一長串小巧的足跡,每步相隔極遠,幾如飛行。而且足印不是往下凹陷,而是往上凸起。
這種奇異的景象。也只有邀月的明玉功才能造成了。
風蕭蕭愣了愣,閃身狂追。
以邀月的功力,能輕鬆做到踏沙無痕,一路飛掠幾百裡,都能不留下絲毫足跡,但如今留下這種痕跡,只說明她在全力運功。
一陣風捲過,風蕭蕭已到了沙丘那邊。
邀月站在高處,冷冷俯視着兩個人。
這是一男一女,一齊倒在沙堆上,一齊喘着氣,身旁也是一個沙洞。
男人鬍子拉碴,渾身髒兮兮的,極其狼狽,尋常的乞丐與之相比,都能算是王子了。
女人的模樣看來比男人更慘,她一身的衣服幾乎已裂成碎片,和脫光沒什麼兩樣了。
不過從那雙靚麗的眼睛,和隱隱露出的雪白肌膚,仍能看出這定是一個絕世美女。
她兩條長腿幾乎全裸露在外,修長筆直,玉白細膩,只是根部處沾染了不少沙塵和鮮血,像是之前曾被人狠狠蹂躪過一番似得。
邀月的眼中已泛起了冰冷的殺意,目光重新轉到了那男人的身上。
若不是這男人太過邋遢,她實在怕髒了手,這男人已然死了。
她卻沒想過,越是絕境之中,越是疲乏之時,其實最易產生情慾,方纔她和風蕭蕭何嘗不是一樣,各自按捺不住了麼!
雖然沒真個踐履其上,其實也差不多了,甚至還更羞人……因爲兩人功力深厚,就算無遮無攔,照樣能撐過沙暴,所以兩人都清醒的很,卻偏偏都裝成不甚清醒……
可那一男一女顯然還沒清醒過來,根本沒有察覺到附近來了兩個人,疲累的喘着氣,連手臂都無力擡起。
不是每個人都有風蕭蕭和邀月這等功力的,經歷沙暴肆虐之後,還能活着的人,哪個不像是被刀活剮過一般!
風蕭蕭見到這番場景,不由皺了皺眉頭,道:“沙漠已經很無情了,用不着咱們再多加上一分。”
邀月冷哼了一聲,沒有作聲。
她想做什麼,從沒人能攔得住,她只將這番話當作耳旁風,沒一掌拍上去,甚至沒出言呵斥,說明風蕭蕭在她心中,其實已經很重要了。
那一男一女猛然聽見人聲,像是見了鬼似得,脖子無比僵硬,咔咔的扭過頭,然後便呆住了。
要知沙暴剛過,極目望去,黃沙連着天,天連着黃沙,天地間彷彿只剩下這一片令人絕望的死黃色,再沒有別的。
卻突然冒出這一對恍如仙人的男女,男的氣質出衆,飄逸出塵。女的整個人美麗到無法形容,像是被一層美輪美奐的寒氣縈轉環繞,讓人不敢直視。
兩人同樣白衣勝雪,同樣衣袂飄飄,宛如乘風,好似隨時就要飛走一般。
正無比疲累的一男一女,一時間都以爲自己是實在太累了,導致生出了幻覺,陷入恍惚的夢境之中。
男人揉了揉眼睛,道:“我是快死了嗎?怎麼都看見神仙了。”
女人眼珠機靈一轉,目中閃過驚訝,閃過歡喜……只要有人來了,他們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風蕭蕭從懷中掏出來了一袋水,輕飄飄的扔了過去……“飛昇”那麼多世,他有一個很良好的習慣,就是隻要有機會,身上總會帶上一些乾糧、一些水,還有一些金子,他之前在船上時,就順手弄了點。
這也是爲什麼一開始他失血那麼多,簡直將血當水灌給邀月,卻還能挺過三天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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