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的捧起傷腿放在凳子上,沒有多餘的話,只是垂頭輕吸一下秀鼻,微微擡眼凝視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林楓幾秒鐘,便緩緩轉頭俯了下去。
“茲茲”的聲音從傷口與嘴巴的接觸點不停的發出,如果讓一些沒有看到這幅情景的人聽到,還以爲是有人在吃什麼美味的食物。可將這一幕看到眼裡的青龍和朱雀,卻是紛紛皺起了眉頭,眼中神色各不相同,有敬佩,有不忍。
而不停承受着傷口處傳來鑽心疼痛的林楓,早已雙目緊閉,身體僵硬的靠在椅背上,雙手手指死死的扣住兩邊的扶手,因爲用力過大的原因指關節已經漸漸缺血泛白。牙關緊咬,臉上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不過自始至終都沒有喊出一聲。
不是不疼,而是他沒有顏面再去開口喊疼,即便再疼他也是選擇了忍受。碧柳絲毫沒有在意他幾天來的虐待,此時反而還捨生忘己的拼着生命危險爲他用口解毒,比起碧柳冒着生命危險,忍受點疼痛又算的了什麼?
用力的吸幾下,鬆開,扭頭朝着一旁的地面吐下,緊接着繼續轉過頭開始吸允毒液,如此反覆十多次,已經不單單是承受着疼痛的林楓滿頭大汗了,就連碧柳也已經滿臉都是汗珠,具體是因爲勞累還是已經中毒,暫時還沒人能分得清。
許久之後,碧柳終於連續幾口吐出的都是較爲鮮紅的血液,這也代表着傷口處的毒素已經被去的七七八八,而似乎對此略微懂得的碧柳也緩緩停止了動作。此時的碧柳,已經累的不僅僅是臉上的汗水將幾縷青絲黏住,就連脖口處的衣服都被汗水緊緊的吸附在了身體上。
剛剛停下動作,碧柳緩緩的直了直跪在地上的身子,似乎非常滿意的看了一眼擺在面前的傑作,隨後眼角含笑的擡起頭看向了林楓,似乎是想向林楓邀功一般,嘴角也浮起一絲看似欣慰的笑意,只不過在林楓看來,那笑容太勉強了,讓人看到之後不禁從內心升起一種無名的傷感。
緊接着,碧柳的身子一歪,兩眼一翻朝着一旁就栽倒了。靠在椅背上的林楓突然坐直了身子,伸手就要去拉住碧柳,口中急喊:“碧柳!”
不過還是遲了一步,林楓伸出的手指擦着碧柳的衣服而過,碧柳的身體繼續朝下倒去,在即將落地的一瞬間,卻是被一直在旁邊注視的朱雀給攔截了,一把將其拉起抱在了懷裡。
經過剛纔毒液被漸漸吸出,再加上一陣大汗淋漓,此時的林楓已然較之前判若兩人,恰好又碰上碧柳突然昏倒,再也顧不上左腿的傷口,一擡腿就繞過凳子站起了身,同時一個踉蹌沒有站穩,不過還是連忙扶住桌面,滿臉焦急的看着朱雀懷裡的碧柳問道:“朱雀,快,快看看,她怎麼了?是不是中毒了?中的深不深?嚴重不嚴重?”
面對林楓一連串的發問,朱雀只是無奈的擡頭望了他一眼,隨後用眼神向林楓示意了一下已經搭在碧柳脈搏上的手指,然後微微搖頭,苦笑着低聲嘆了一口氣:“都是孽啊!”
“侯爺,先坐下喝口茶,別心急,馬上就有結果了!”青龍端着一杯熱騰騰的新茶走到林楓身旁遞了過去,同時伸手要扶着林楓坐回椅子上。
林楓只是接過了茶水,並沒有回身坐下,而是一仰頭將那杯熱茶喝入口中,隨後遞還給青龍並且朝他擺了擺手,哈着口中的熱氣應道:“不用,我就這樣看着,沒事!不用擔心我!”
青龍所說的馬上,足足讓林楓等了有十分鐘之久,就在林楓即將再也按捺不住想要開口發問時,只見朱雀的手指從碧柳的手腕處移開了,隨後緩緩的轉頭看向了林楓,眼神中充滿了異樣,就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林楓,只不過卻沒有說話。
看着林楓在一旁着急的就差點自己上去親自再把脈一次了,青龍也忍不住了,便開口輕聲提醒朱雀:“朱雀,到底怎麼樣了?侯爺還等着呢。。”
“是啊是啊!到底怎麼樣?急死我了!”林楓一臉的焦急,恐怕如果不是左腿有傷,早就會在原地跺腳拍手錶示抗議了。
“侯爺,你。。她。。”朱雀你你她她幾下也沒說出下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更讓林楓着急了,一手拉起碧柳的手腕想要自己探尋究竟,不過隨後卻又很快的放了下去,因爲古時會把脈的人很常見,可他並不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唐朝人,對於把脈更是一竅不通。
“朱雀,你就別饒關子了!有什麼情況直說就是了!”青龍在一旁也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不滿的看着朱雀催促道。
“侯爺,我,我似乎有些把錯脈了。。”朱雀見林楓把脈,便吞吞吐吐的說出這麼一句後,隨後又慌忙不停的點頭似乎是爲了向林楓證明自己:“對對!一定是,一定是我把錯脈了!”
看到朱雀如此慌張並且有些語無倫次的表現,林楓心中便是一沉,登時愣在了原地,兩眼也直直的看向了朱雀懷裡一動不動的碧柳,同時內心和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從眼中流出。
她死了?她就這麼死了?這麼快就死了?而且是爲了就自己而死?
林楓心中不禁對發生的一切非常懊悔,他後悔自己中了毒箭,後悔自己剛纔沒有阻止碧柳,後悔讓碧柳一個人獨自去承受箭毒,他更後悔的是,竟然與碧柳相識的幾日內幾乎是“慘無人性”的虐待她。
很快,近幾日內碧柳的身影漸漸浮現在了林楓眼前。
初次見面,林楓在房中洗澡突然發現碧柳就在牀上偷看時,因爲過於激動而被碧柳那一雙饒有興趣的眼神注視以及最初那笑起來帶着淺淺酒窩的面孔。
後來,得知碧柳是東瀛人之後,內心對東瀛島國的憎恨不禁被激發,至此開始了對碧柳的一連串虐待,讓其裸身剝葡萄皮,讓其沒日沒夜的給自己按背捏肩,並且在這些都發生的前提下,還帶着深深的民族憤怒絲毫不知憐香惜玉爲何物的奪取碧柳的身子。
這一切雖然已經過去,雖然只有短短几日的接觸,可在此時的林楓想來,當時的自己竟然是那麼的無恥,那麼的卑鄙,甚至是那麼的無能,竟然將某種民族仇恨發泄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女子身上。
特別是出發之前的那頓飯,竟然還因爲碧柳私藏自己的落紅之物而大發雷霆甚至變相的呵斥侮辱,那一次碧柳的眼淚,也僅僅是林楓心存不忍與爲了內心最深處的良知纔在最後好言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