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櫃走了之後,伊雪覺得在京城開分號也是時候了,不過,她現下有些擔憂。京城那邊自己根本沒有什麼基礎,萬一遇見點事,靠自己的力量恐怕擺不平。她更不清楚李家在京城的勢力有多大。
李掌櫃沒有明確答覆伊雪的要求,這個要求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也就是說,伊雪要控股,而李家除了提供地方之外,其他的一律不能接手。這就使得李家沒有了對京城福苑酒樓的控制權,換誰也是不樂意的。
李掌櫃要回去稟告,伊雪也不強求,當然,李家要是答應了便好,相信以李家在京城的勢利,小麻煩應該可以解決吧。
看來要早早準備人手了,關鍵是食材不好處理,京城距離花王城足足就一千多裡,輸運食材是不現實的,那麼只有在京城周邊種植蔬菜,可現在纔是春天,恐怕等蔬菜熟了,也到夏末或者秋天了。更爲重要的是,京城周邊的田莊自己未必買的起。
伊雪越想越覺得準備力量不足,想的有些疼痛。
花王城的福緣酒樓已經培養了不少人,從天字輩到水字輩、金子輩的,都有不少人了,派去也可以直接上手,關鍵是食材。
正在想的關頭,秋水說是洛浦大師來找,伊雪急忙出來相見。
洛浦大師這段日子在伊雪家裡吃的好,睡得好,精神很好,對這樣的日子他也很滿足。
“伊雪姑娘,有件事我要和你們商量”,洛浦大師捋着山羊鬍子說道。
我們?伊雪不解,但對秋水說道,“去請夫人、少爺和二小姐、三小姐”
不一會,張氏一家都來全了。
“啥事啊?”,張氏忍不住問道。
伊雪搖搖頭,“聽洛浦大師說吧”
洛浦大師笑笑,然後說道。“我帶着芷雪這些日子,很喜歡這丫頭,你們應該知道,做畫師很幸苦,而且要成爲大師就更加需要開闊的眼界”
伊雪忽然感到不太對勁。張氏迷惑的聽着洛浦大師的話。槓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我想着帶芷雪外出歷練,增加見識,這樣才能多學點東西”
“不行”。還不等洛浦大師說完,張氏立刻出聲道。
伊雪急忙跟着點頭,“洛浦大師,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妹妹太小,現在出去,怕不安全”
洛浦大師臉色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以一個大師的身份說了,這家人一定會同意的。可沒想到居然直接被拒絕了。這麼好的苗子,可不能浪費在這山村裡。
“我要帶走,安全你們不用管”,洛浦大師直接強硬起來。
“洛浦大師,您別生氣,這件事幹系太大。能不能讓我們考慮考慮”,伊雪急忙說道。
洛浦大師是帝國聞名的大師,又是御用畫師,不能輕易得罪。
“就一天時間,後日我們就走”。洛浦大師說道,語氣不容置疑,彷佛伊雪一家不管同不同意都會帶走芷雪。
這也太霸道了吧,伊雪皺了皺眉頭。
張氏乾脆護住三丫,眼淚都轉了出來,“我不同意,我不要三丫離開我”
“娘……,我不走,我陪着娘”,三丫抱着張氏的胳膊,雙眼瞪着洛浦大師,一點都不懼。
洛浦大師聽到三丫說話,臉色更加難看,本以爲這些日子討好這丫頭,應該不會反駁自己了,現在看來,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芷雪啊,出去了之後,有很多好玩的,京城可有木偶戲,還有皮影,嘿嘿,可好看了”,洛浦大師忽然咧開嘴,一副獻媚的樣子。
這變臉的架勢讓伊雪都看的目瞪口呆,這是洛浦大師嗎?
“不要……”,三丫嘟着嘴,肉肉的小臉撇過去。
“你和我走,我還有好多好玩的東西給你哦”,洛浦大師繼續引誘。
伊雪看到洛浦大師對三丫毫無辦法而心中大笑,不過這也看的出來,他確實很喜歡三丫,倒是讓她安心不少。
“洛浦大師,這件事能不能容我們商量商量?”,張氏口氣沒鬆,她想着私底下讓家裡人都拒絕洛浦大師的話,她真的不想讓三丫出去受罪。
洛浦大師站直,說道,“好吧,就一天時間,要是你們不同意,我就讓聖上下旨”
乖乖,這老頭也太誇張了吧,爲了三丫,居然要去求聖上,用的着麼?但伊雪覺得洛浦大師有這個能力。
看着洛浦大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幾人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伊雪知道洛浦大師是鐵了心要帶走三丫,她可以拒絕洛浦大師,可要是他真的請動了聖上,那就麻煩了。
“伊雪,這……”,張氏也沒了主意,她沒想到洛浦大師會如此的固執。
伊雪想了想,看向三丫,“芷雪,你想出去麼?跟着洛浦大師”
三丫歪着頭,搖搖頭,“我要陪着大姐和娘”
“娘,姐,我倒是覺得洛浦大師說的有理,大姐曾經說過,走千里路,破萬卷書,出去走動一下,對三丫也未嘗不是好事”,小軍忽然開口說道。
張氏像是不認識小軍一樣的,從來都沒有重說過小軍的張氏發飆了,“小軍,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三丫這麼小,你居然這麼捨得?她是你妹妹”
小軍一下臉紅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然後看了伊雪一眼。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小軍訕訕的說道。
“那就不要說”,張氏緊緊摟着三丫,說什麼都不放開了。
伊雪看到娘這麼的果決,有些爲難,其實她倒也贊同小軍的說法,不過心裡還是有些不忍,畢竟三丫歲數太小……
而現在要是勸說娘,恐怕時機也不對,但洛浦大師就給了一天的時間。
“娘……”,三丫擡起頭,看着張氏,“娘,我想跟着洛浦大師出去”
猛地聽到三丫這樣說。張氏更是茫然,然後緊緊抱住三丫,“你這孩子是不是魔障了,盡說胡話,走。我給你做點好吃的……”
說着。張氏的眼淚流了下來。
伊雪也被感染的眼睛通紅,“娘,你沒事吧”
張氏搖搖頭。彷佛蒼老了許多一般,手裡抓着三丫的手不放開,嘴裡唸唸有詞,“三丫病了,一定是病了……”
“娘……”,二丫抱着張氏的腰身,也哭了起來。
一家人從來沒有分開過,不管什麼時候,再苦再累。張氏都忍着,她全部都奉獻給了幾個孩子,從來沒想過要讓任何一個孩子遠離自己,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娘,您休息吧”。伊雪向小軍和二丫擠了擠眼睛,走了出去。
走到門外,就聽到裡面低低的哭泣聲,還有三丫的哭聲。
一下午,伊雪都沒有精神。她覺得好像要失去什麼一般,整天都有些恍惚,到了晚上,張氏拉着三丫來了。
一家人默默不語,誰也不說話。
張氏不斷的摸着三丫的頭,“三丫,你真的跟着去麼?”
三丫不知道是搖頭還是點頭,“娘要是不讓三丫去,三丫就不去”
三丫性格就是個活泛的,伊雪看的出來,三丫若是有成就,恐怕就落在洛浦大師的身上,她默默的看着三丫。
張氏擡起頭,深深的嘆口氣,“我想了想,你們以後都會長大,也許總有一天會離開我,雖然三丫小,也總是要離開的,我也同意了”
聽到張氏說同意,伊雪感到不是滋味,她聽得出娘心中的不願和戀戀不捨。
“娘,我以後不離開你”,三丫貼近張氏的心口,低聲說道。
“伊雪,準備好東西,多備點”,張氏說道。
伊雪點點頭,吩咐人去準備要帶走的東西。
第二天一早,洛浦大師就來了,“各位,想的怎麼樣了?”
張氏等人的情緒不高,看了一眼大師,張氏說道,“希望大師能夠好好照顧芷雪,她太小了……”
洛浦大師立即露出笑容,一排牙齒都露出出來,高興的說道,“那是,我一定能照顧好,放心就是了,以我的名聲,恐怕還沒有人敢對芷雪不利……”
聽着洛浦大師滔滔不絕的說話,張氏覺得很煩厭,卻又不能說什麼。
“洛浦大師,你們出去要多長時間?”,張氏忍不住問道。
洛浦大師想了想,“估計要一年左右吧”
一年?張氏忍不住又流下眼淚,她再次摟着三丫,心頭的肉在攪動,讓她感到無比的疼痛。
“娘,過段時間,我們在京城也開鋪子,到時候我們一起去京城,我們就可以看到三丫了”,伊雪安慰道,她也打定了主意,必須在京城開分號。
“真的?”,張氏高興的問道。
這件事伊雪還沒有給家裡人說,她想着準備好了再說的,可現在三丫要走,估計最後還是在京城,就打定了主意。
“好,那你快點,快點開店,我們就去京城”,張氏立即說道,彷佛再也見不到三丫一般。
伊雪笑笑,有點苦澀,“嗯,我會盡快的”
一早上,張氏還在準備三丫走的東西,東西越放越多,一輛馬車都放滿了,倒是引得洛浦大師發了脾氣。
“就帶銀子和乾糧,其他的都不帶”,洛浦大師黑着臉說道,這哪裡是遊歷,簡直是去送嫁妝嘛。
張氏卻不依,“洛浦大師,這些都是三丫喜歡的東西,就都帶上吧”
見張氏不肯妥協,洛浦大師只好做罷,“好吧,我們該走”
張氏揮灑着淚水,看着馬車遠去……